第二章 神秘女人
「據我所知,段大敏曾有一個女兒。可早年他因傷害罪入獄,他的老婆將那不滿兩歲的女孩送人了,她自己跟著一個大款跑了。如今二十幾年過去了,就算他的女兒回到了平島,幾百萬人口的城市,沒名沒姓的,我們去哪裡找她?」
「只要有一分的希望,我們就要做十二分的努力。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去張邁墓地送花的人應該是個女的。如果她真是段大敏的女兒,興許我們還真能找到有關『6.13』案的一些線索呢。」
朱峰真是有點哭笑不得,「我說頭兒,你剛才沒聽我說咋的?就算去墓地送花的人是段大敏的女兒,可讓我們去哪兒找到她?她臉上也沒刻著名字。」
羅陽起身戴上帽子,「但不管怎麼樣,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說著他就往門外走。
朱峰急了,問:「你去哪兒?」
羅陽頭也不回,「去九龍頂烈士陵園。」
朱峰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抓起帽子,隨羅陽出了為公室。
……
在一個三岔路口,羅陽把車頭一挑,拐向了通往市區的一條路。
「你不是要去九龍頂嗎?怎麼又把車開這兒了?」
當羅陽把車停在植物園當年張邁遇害的山坡下時,朱峰有些不解。
羅陽也不答話,只顧邁開大步朝山坡上走去。植物園本來就不屬於熱鬧場所,加上天氣的因素,園裡幾乎看不到人。但那段坡路卻有被人剛剛踩踏過的痕迹,從步伐的間距和留下的腳印看,應該是一個女人所留,而且她剛離去不久。羅陽一下子來了精神,剛才在路上他就想過,如果那位神秘的送花人想要暗示他什麼,那她會不會到當年張邁和段大敏遇害的植物園來呢?羅陽撥開了一叢嵩草,他的心裡不由得一陣狂喜,不遠處的那棵松樹下果然擺放著一束鮮花。他走過去把那束鮮花拾了起來,兩束鮮花同樣地鮮嫩。只是,張邁墓前的那束鮮花是清一色的黃色菊花,而這束則是清一色的百合。
「朱峰,把我車上的相機拿來!」羅陽興奮地衝車里的朱峰喊了一聲。職業的特點,他的這些東西從來都是放在車上的。
朱峰也來了情緒,他從車上取出相機就朝山坡上跑來。在羅陽的指點下,他蹲下身拍下幾枚清晰的腳印。然後,他面帶喜色地問羅陽:「這麼說還真是段大敏的女兒?」
「那也未必,一切得等有了頭緒再說。」
十幾分鐘后,羅陽把車停在了九龍頂的山坡下。九龍頂烈士陵園是平島市佔地面積最大的一處烈士陵園,有車道可以直接開上坡頂。出於對烈士的崇敬,羅陽每次來這裡從不把車開到山頂,而是從坡下走上來,就像剛才陪著年邁的母親來也不例外。
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看守墓園的老人可能去山下什麼地方吃飯去了。大霧開始散去,整座墓園空蕩蕩靜悄悄的不見第三個人影。因為看到希望的原故,這一回朱峰跑在了羅陽的前頭。在張邁墓前他看到了擺放整齊的兩束鮮花,還有墓碑上已經燃滅的香煙。
他默默地立在那裡,看著墓碑上張邁那張英姿勃勃的遺照,心裡頭便有酸楚的感覺。曾幾何時他們這一對一同考入警官學校,又一起被分配到平島市公安局,為保一方平安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卻陰陽兩隔。想著,他的兩眼就有些濕潤。
自參加完張邁的葬禮,三年間朱峰還是第一次再踏入這座烈士陵園。並非他朱峰冷酷無情,而是他自覺愧對昔日的戰友,還有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悲傷中的羅蘭。朱峰第一次見到羅蘭,是在張邁和她的婚禮上。那天,他作為他們的伴郎,從早到晚陪了他們一整天。當他第一眼瞅見這位清純靚麗、帶著東方古典美的女性時,竟心慌意亂起來,他甚至不敢正面去觸摸這位新娘的目光。那一天,這位年近三十還沒有談女朋友的青年警官,簡直就像醉了酒似的,在精神恍惚中度過的。對於這一切,處在喜悅之中的張邁並不知曉,但是卻沒有逃過羅蘭的眼睛。女人的心是最敏感的,她怎麼可能不理解那來自異性的,帶有純真的痛苦的自責的甚至有些負罪感的眼神呢?好在羅蘭坦然面對了這一切。每當他們的目光偶爾碰撞的時候,她都微笑著點點頭,表示她很理解他此時的心情。並投以鼓勵的目光,告訴他能夠理智地戰勝自己。令朱峰感到欣慰的是,在以後的日子裡羅蘭始終沒把這件事向張邁吐露半個字。直到張邁犧牲,他也不知道與他最要好的戰友在暗戀自己的妻子。現在張邁離開人世已經三年了,這三年中他只是以其它方式在暗暗關心著羅蘭他們母子,與羅蘭本人並無任何親密的接觸。漸漸地羅陽察覺了他對姐姐的這份心思,也刻意創造了幾次讓他能與姐姐接觸的機會,但是他始終沒有向她表露自己的心跡。
羅陽過來了,他見朱峰站在那裡愣神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拾起那束神秘人送的鮮花看了看。這兩束花除了顏色不同,所祭典的人不同,真的看不出別的。現在除了能證明送花人和張邁段大敏他們遇害這件事有點關聯外,一切還都是未知數。她為什麼不送同樣顏色的花呢?
朱峰接過那束花看了看,然後又把它重新放回墓前,他轉過臉看著羅陽,心裡想著同樣的問題。
「去花店。」
他倆同時脫口而出。
羅陽道:「送花人一定不會從市中心買兩束去墓地的花,大老遠地送到墓地來。今天又不是清明鬼節的,花店的人一定會對買花的人有印象的。」
朱峰點點頭,「興許我們還真能通過花店把這人給找到呢。」
兩個人有些興奮地回到車上,開始到附近尋找花店。但是,半個下午過去了,他們跑了數家花店,也沒有他們要尋的結果。
……
羅陽打算與朱峰迴局裡,這個時候他們才想起連中午飯都還沒有吃。於是他們走進一家飯店,簡單吃了點東西,回到車裡,羅陽卻有些不甘心。他問朱峰:「你說她要是不在花店裡買花,還有可能去哪裡買呢?」
「那要看她住哪兒。平島市除了零散花店,要數花卉批發市場最大了。可這些地方我們幾乎都去了,其它的……?那就是花卉種植基地和養花專業戶了。」
羅陽轉動著眼珠子想了想,也不答話,把車開到一個可以調頭的地方,一打方向盤,他的那輛三菱吉普車便又朝著九龍頂烈士陵園的方向駛去。
朱峰也想起來了,離九龍頂烈士陵園約兩公里處,有一個叫蘭溪谷的山溝,那裡就有一家花卉種植基地。
在溝口貼近公路的石崖上,他們看到了標有鮮花種植批發字樣的標示牌,往溝里拐,便是一條簡易的鄉間土路。這是一個葫蘆形的山溝,雖然溝口窄小,但裡面卻很大,倒是很適合種植類或飼養業的創業發展。
羅陽把車停在了像是批發點的房屋跟前,他進屋找人的時候,朱峰則跑到花房看花去了。一會兒功夫他就扯著嗓子把羅陽喊了出來。
一位姓楊的管事人聽明兩位警察的來意,張口就說:「你們是說今天早上來買菊花百合花的那個人嗎?那是一個年齡在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騎一輛小踏板車,他好像是替人買的花。」
羅陽和朱峰相互瞅了一眼,「怎麼知道是替人買的?」
「那男人在買花時曾打過一個電話,問價格行不行。」男人掃視了羅陽朱峰幾眼,多少有點顯擺的意思,「來我們花卉種植基地直接選購鮮花的,除去批發的,一般都比花店的貴。」
「噢?這是為什麼?」
「當然是這兒的花新鮮嘛。」
朱峰沒羅陽那些耐性,他催促道:「那後來呢?」
「後來,他又接了一個電話,好像因為霧大的原因,讓他把花送到柳橋。」
「柳橋?」
羅陽和朱峰又對望了一眼,九龍頂烈士陵園山下的那座橋就叫柳橋。
「你對那位買花人還了解多少?」
姓楊的管事人又道:「那人身材瘦小,本地口音,個頭也就在一米六五吧。其它的就說不清楚了。」話音剛落,他忽然又想起什麼來,急忙補充道:「對了,他叫電話里那人林小姐」
謝過養花人,羅陽和朱峰返回局裡。在下車的時候,羅陽自言自語嘟囔了一句:「不會錯的,一定是段大敏的女兒。」
朱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表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