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沙塵暴』浮出水面
「我們現在主要的任務就是捉拿你歸案。今天下午,董局還到咱們分局來過,市局領導特別重視這個案子,督促我們儘快破案。而且,那個高強也三天兩頭跑到局裡鬧。怎麼樣?你那邊有需要我幫忙的沒有?」
「有。甘文已經到我們平島了,根據我掌握的情況分析,他這次來絕不是只為度假或了解龍騰集團公司的經營狀況。這是個背景很深的傢伙,估計和高強要有什麼動作。你可以借著林小芳的事正面接觸一下他,人家畢竟是她的乾爹嘛。就算他不肯講林小芳的包養人是誰,我們警方也不能讓他過滋潤了。如果能抽出人手,最好找人盯著他。」
「方博已經出院了,不過還在家繼續養傷,早就急著要上班。你覺得讓他擔當此項重任如何?」
羅陽想了想,道:「行倒是行,只是擔心他的身體。」
「那就把梁屹也派上,這樣兩個人也相互有個照應。」
羅陽又和羅蘭嘮了幾句注意身體的話,便提出要走。他指了指地上,因為是翻窗而入,也沒有換拖鞋,地上留下了他的臟腳印。
朱峰會意,馬上取來拖布清理了地板。但是,還未等羅陽從窗戶出去,門外已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羅陽只好隱身在廚房裡。
朱峰向羅蘭遞個眼色,示意她過去開門。
羅蘭有些緊張地瞅瞅廚房,又看看朱峰。在朱峰的鼓勵下她來到門口,輕聲問了句:「誰呀?深更半夜的。」
「我們是派出所的,有事情要查。」
「什麼事不能等到明天,都睡下了。」
「特別緊急的事,請把門打開。」
朱峰裝作剛從卧室里出來,故意抬高了聲音:「沒事,把門打開。」
羅蘭打開門,紅凌灣派出所的所長周森帶著幾個警察出現在門口。
「周所長,弄了半天是你呀。」朱峰站在門口,沒有想讓他進屋的意思。
周森大瞪著兩眼,瞅瞅一身睡衣裝扮的朱峰,十分尷尬地問:「朱隊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怎麼就不可以在這裡?她沒有丈夫,我沒娶老婆,就算同居了好像也不歸你周所管吧」未等周森表示什麼他又對羅蘭說:「你的病剛見好,別累著,回卧室去吧。」
周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是聽說羅陽在羅蘭家的消息后才帶人趕到這裡的,可沒想到被堵在屋裡的竟然是朱峰。看著朱峰羅蘭都一身睡衣穿著,也不像是在做戲,更不用說羅陽會在這種場合守著他們。他生氣地哼唧其他幾個警察,「怎麼搞的?連朱隊都認不出來了?幸虧都是自家人。」
他剛想帶人走,卻被朱峰給叫住了,「周所既然得到舉報,那就進屋來看看,例行公事,這個咱都明白。」
周森自然想進來看看,但又礙於朱峰的面子,一但進屋找不見羅陽,這門可就難出了。他客氣了兩句,最後還是帶著人怏怏地走了。
……
第二天剛上班,朱峰便被徐昊天叫進了辦公室。他張口就問朱峰,「聽說你和羅蘭搞上了?」
這話讓人一聽就覺得不舒服,朱峰皺皺眉頭,不悅地回了一句:「怎麼叫我和羅蘭搞上了?就好像她是有夫之婦,我是第三者插足似的。我都三十五六歲的人了,找個人成家不為過吧?」
徐昊天也覺得自己失言,急忙解釋:「用詞不當,用詞不當。你別介意,我也沒別的意思。可朱峰你早不談戀愛晚不談戀愛的,偏在這個時候找了羅陽的姐姐,你讓我怎麼辦?」
朱峰也讓徐昊天給氣糊塗了,原來徐副局長是沖著避嫌這一說來的。他的氣消了一半,道:「這個好辦,我離開專案組就是了。」
徐昊天瞪了他一眼,「你實
話跟我說,昨晚見到羅陽沒有?」
朱峰一聽氣又粗了,「那周森當初的所長是怎麼當上的,他怎麼就這麼待人恨呢?我昨晚是在羅蘭那兒過夜來著,她情我願,礙著國家哪條法律了?礙著他周森陞官了還是發財了?他哪隻眼看見羅陽在那兒啦?」
「行了行了,沒見著就沒見著。」徐昊天有些不耐煩了,「不過你和羅蘭這事我得和佟局研究研究。你真是給我添亂,我這兒越忙得人手不夠,你那兒越幫倒忙。這活兒還讓不讓人幹了?」說著,他沖朱峰揚揚手,「行了,先回去吧。這要是再不讓你待在專案組,你們刑偵大隊倒好,這一正一副兩個隊長全……」
徐昊天沒有把最後一句話說完,就讓朱峰走了。實話說,朱峰和羅蘭好上了,這是徐昊天事先沒有料到的。羅陽背上了殺人嫌疑,還不知哪一天把他拘捕歸案。這朱峰偏偏又和他的姐姐走到了一起,真要把朱峰撤出專案組,那些細碎的活兒勢必要他親自去做。當然,這些活兒他以前也不是沒做過,可現在他畢竟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抓出成績倒好,抓不出成績連官腔都不好打。再說這幾年他也指手劃腳發號司令慣了,具細的工作也不善於做了。如果佟嘯同意,他會極力贊成朱峰繼續留在專案組的。
但是在佟嘯那裡,他還沒等把自己的意見全部端出,就被他一口回絕了。
「現在朱峰成了羅陽的姐夫,怎麼知道他對羅陽不會手下留情?」
「我覺得朱峰是有原則的。」
「那如果讓幹警們知道此事我們又該怎樣解釋?假裝不知還是說我們的朱隊他不會?」
「乾脆讓朱峰不承認他和羅蘭有這種關係,或者,我們明知他們有這層關係,這人我們就這麼用了。再說,他們現在還只是戀人,沒結婚就不能算他和羅陽有親屬關係。」
佟嘯覺得為難,撤出朱峰會對幾期大案的偵破工作有影響,但徐昊天的主張又有些牽強。最後,他表態說還是等徵求市局的意見再說。
……
朱峰希望自己從「7.24」專案組裡撤出來。原因很簡單,他不想把自己的精力都集中在抓捕羅陽身上。沒想到經周森這麼一攪和,他還真就如願了。他照舊主持隊里的工作,現在他有精力去抓抓前期發生的那起案子了。
朱峰派人去看守所把李少奎提了出來,這傢伙還是一副生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你怎麼問就是一個不吭聲。
朱峰曾調查過李少奎的社會關係,發現他與那個頂替「沙塵暴」入獄的邢玉濱是老鄉,當初他出來混世面也是邢玉濱把他帶出來的。後來當邢玉濱頂替「沙塵暴」入了獄,他開始跟著王懷恩做事。
「咱先不說你的事情,告訴我『沙塵暴』是誰?」
李少奎抬頭看了一眼朱峰,終於開口說話了,「『沙塵暴』不是被抓入獄了嗎?」
「那是個冒名頂替的,我要你交待那位血債累累的真的『沙塵暴。』」
「哼!」李少奎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這麼說你是承認監獄里的那個『沙塵暴』是假的了?」
李少奎的刀瓜臉拉得更長了,發覺自己失言,又默不做聲了。
「讓我來告訴你吧,邢玉濱他死了。」朱峰說完這句話就在觀察他面部的表情。
果然,李少奎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顯然,他這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你就不想知道邢玉濱是怎麼死的?」
李少奎又抬頭看了朱峰一眼。
「他不是被政府槍葬,不是病死,而是自己跳樓自殺。」
這一回李少奎不服氣了,「這不可能,濱哥不會自殺的。
「和誰這樣說話呢?你以為這是在你們球館呢。」郭冬瞪了他一眼。
「本來嘛,誰會自殺他也不會。他只判了個死緩,沒必要嘛。再說……」
「再說他還得了癌症是吧?」
「……」
見李少奎有招供的口,朱峰又加重了語氣,「你剛才說的不錯,他的確沒必要自殺。實話告訴你,他是服用了一種叫sh的葯后才跳樓的。你對這種葯不陌生吧?」
「sh?」李少奎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葯。
「這是一種能制幻,讓人失去自我控制的藥物。去送葯的人是宋寶昌。」
「你們連這個都查到了?」
「你也不想想我們公安機關是幹什麼的,只要你別違法,違法了必然受到法律的制裁。邢玉濱肯為『沙塵暴』去蹲監獄,『沙塵暴』放過他了嗎?照樣沒放過。想過你自己沒有?就算你能扛,可他們未必會放過你。」
李少奎的額頭開始冒汗了。
朱峰又道:「你年紀還輕,就算干過不少壞事,但罪不至死,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可我有,有命案。」
「你是說賈樹仁的女兒吧?你以為你引爆了那輛車上的炸彈把她給炸死了是吧?實話告訴你,賈小敏只受了點驚嚇,她毫髮未損。」
「她沒被炸死?」
「方警官在沒進廠區前,就已經把她從車上救了下來。不然她幾個死都死了。」
「這麼說我身上沒命案了?」
「只要你以前沒有。」
「我交待,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們,但是,你們必順保證我的安全。」
「這個你只管放心。」
李少奎說出了一句讓朱峰郭冬都震驚的話,「賈樹仁就是『沙塵暴』。」
「賈樹仁就是『沙塵暴』?你是怎麼知道的?該不會是因為你挨了他一磚頭,故意訛他吧。」
「絕對不是。要想訛他我早就訛他了,還用等到現在?是邢玉濱被抓前告訴我的。賈樹仁這人做事一向心狠手辣且行動詭秘,所以他從一開始就讓邢玉濱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面行事,他在暗中策劃指揮。」
「除了邢玉濱,還有誰知道他的底細?」
「再就是『瘦猴』。『瘦猴』是把『沙塵暴』犯罪團伙送進監獄的有功之臣。這夥人在社會上欺良霸善無惡不作,已經引起了你們公安機關的重視。賈樹仁為了保命,才想出這麼個金蟬脫殼的計策。先前大家都誤以為邢玉濱就是『沙塵暴』,再由『瘦猴』演出那麼一出苦肉計,自然就不會再生出什麼疑端來。」
「照你這樣說,讓你和於喜奎劫持他的女兒,再逼著他去柳林鎮找『瘦猴』,也是他一手策劃的?」
「我想應該是這樣。雖然王懷恩安排我們去做這事,但他並不清楚賈樹仁就是『沙塵暴』。現在除了我,恐怕很少有人知道誰是真正的『沙塵暴』了。」
「指使你們的人是王懷恩?」
「是他,但他受命於誰我就不清楚了。」
朱峰給李少奎點上一顆煙,他沒有接著往下審。他本想讓他再交待一下周森和地下賭場還有誰走漏風聲的事,但牽涉公安局內部的事一但捅開,他現在還不具備去收拾他們的條件,他必須謹慎些好。於是,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車上安裝炸彈也是陰謀之內的事?」
「是,包括偷拍方警官和康萍約會。」說著,他看了郭冬一眼。
「你說『沙塵暴』讓你們劫持他女兒做做樣子我信,可真讓你們殺死他女兒恐怕行不通吧?就算他是個殺人惡魔,他也不可能為自保而殺掉自己的女兒。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