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發現U盤
佟嘯被停了職,而且當天就被董征帶回市局去了。這件事在景山分局又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震動,連局長都被抓走了,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同夥?一時間大家都謹慎做事,生怕一不小心什麼事就掛扯到自己頭上。
最不幸的要數佟嘯的愛人伊銘了,她在分局是負責檔案管理工作的,丈夫出了這樣的事,她只能暗自垂淚。而最讓她感到委屈和氣惱的是,大家都在私下議論佟嘯在外邊包養了情人,說林小芳就是他指使人扔到海里的。
徐昊天現在主持景山分局的工作,他抓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傍晚臨下班的時候召開了機關全體幹警大會。他在會上嚴肅宣布了幾件事情:一、佟嘯被停職,並不是被撤職,他只是有問題需要向市局澄清和說明;二、佟嘯不在位這幾天,大家要各自干好自己的工作,有什麼問題和組織說,不要在背地裡瞎議論;三、佟嘯是佟嘯,伊銘是伊銘。既便是佟嘯有問題,在組織上沒有查明她有問題的情況下,她還是一位值得大家信任的好同志,不要因為佟嘯的事對她另眼相看。
會議散了后,徐昊天讓朱峰去了他的辦公室。
「我需要的是看到案子有明顯的進展,而不是聽你的檢討,儘管我對你這段時間的工作很不滿意。」
自從佟嘯被董征帶走後,朱峰就一直處在鬱悶中。他無法從方博犧牲的陰影中走出來,並且他最擔心的是曹玲的安全。佟嘯真的是「蠍子」嗎?可如果他不是,那次通話又是怎麼回事?沒有人通風報信,邱澤傳又怎麼可能被人滅口,曹玲又怎麼會失蹤?
「人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這段時間就是點兒背,幹什麼都不順。你說這邱澤傳沒看住也就算了,可我還能把曹玲也給……」
「這隻能說我們的對手太狡猾太兇殘。就說佟局吧,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會給他們通風報信。」
朱峰嘆口氣,「是呀,我也不相信,他平日里多受人尊敬呀?還有伊銘大姐,她現在也夠可憐的。也就是你徐局知道體諒人,今天的會一開,解決了不少問題。不然,伊銘大姐可真的沒法在眾人面前抬頭了。」
徐昊天也嘆了口氣,「是呀,我也是考慮到她的處境才開的這個會。就算佟局真觸犯了法律做了不該做的事,可他是他伊銘是伊銘,我們人不講珠連九族這一套,何況現在事情還沒有查清楚。」
朱峰點點頭,又和徐昊天談了一下對偵破工作的具體思路,他認為還是應該在醫院展開全面調查,爭取在短時間內找到失蹤的曹玲。
徐昊天贊同他的想法,「把調查面放大一些,醫護人員,住院的患者,護工,該調查的都摸一遍。弄走那麼一個大活人,不可能一點兒動靜不出。還有梁屹,讓他把細節再好好地回憶一下。我瞅空兒再去見一下羅陽,看他能否看在當年師徒一場的面子上,說出宋寶昌的下落。這小子,他倒能沉得住氣,卻誤了我們多少事。」
朱峰盯著徐昊天的臉看了一下,腦海里閃過一絲疑問,嘴上卻迎合道:「他要想配合早就配合了,他主要是不信任我們,包括我這個未來的姐夫。周六那除非放他出來,不然他不會說出宋寶昌的下落。」
「等我去收拾他。他想出來,找不著他無罪的證據讓我們怎麼放他?」
「可你我都知道他不可能去殺葛菲,把他關在裡面多耽誤事。」
「那也沒辦法。人是人家龍騰集團抓的,總不能人家抓我們放吧?連想都不用想。你還是多想想怎麼把『沙塵暴』給抓回來,把曹玲給找到吧。」
他們邊說著邊從辦公室出來,到了二樓,見檔案室的燈還亮著,知道伊銘還沒有走,徐昊去看看她。
朱峰便自己下樓了。
伊銘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獃獃地坐在那裡,看見徐昊天進來,她站了起來。
「徐局長,謝謝你能為我說句公道話。」
徐昊天有些無奈地看看她,勸慰道:「把心胸放寬敞些,佟局那兒不會有什麼事的。」
「他真的不會有事?」
「主要是那段時間電信局有他向外通話的記錄,他又說不清楚那電話是打給誰的。而緊接著醫院那邊又發生了新案子,這兩個人對偵破血案又至關重要。」
「徐局,我們家老佟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我相信他是清白的,他絕不會和壞人勾結。你幫我和市局那邊說說,要不我自己去找他們。」說著,伊銘的情緒又激動起來,眼淚也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徐昊你也是個警察,去找市局的事我看就不必了。家屬參與會讓領導有想法的,還是明天我抽空兒去一趟吧。」
「那就謝謝徐局了。」
「你看,又來了。我們都一個局工作,我和佟局也是上下級,能幫著做點什麼那是最好的。實在幫不上也沒辦法,快收拾收拾回去吧。記著,回去別和孩子說這事。」
伊銘感激地點點頭,心情略好了些。
但是第二天早上,徐昊天剛走進辦公室,就有人來敲門了。
見是伊銘,徐昊天並不感到奇怪。他以為她一定是不放心佟嘯,又找他來了,便指指沙發讓她坐下。
但是伊銘卻徑直走到他辦公桌前。這個剪著齊耳短髮,雖然
年近五十卻依然不失秀麗的女警察,一夜間竟消瘦了不少。從她發黑的眼圈可以判斷,她昨夜幾乎一夜未曾合眼。她十分鎮定地看著徐昊天,把一張銀行卡放在他的桌子上。
「你這是……?」徐昊天不解地看著她。
「昨天夜裡我接到一個陌生人打來的電話,他讓我千萬收好佟嘯的銀行卡。我覺得蹊蹺,今天一早就找出他的銀行卡去提款機驗了一下,他卡里的錢竟然有200萬。」
徐昊的可是真的?」
「他是我老公,我不至於去陷害他吧。」
徐昊天的呼吸沉重起來。他在地上走了幾個來回,最後抬眼看著伊銘。
伊銘此時目光堅定,在她眼中已經找不見愁苦哀怨的成分了。
徐昊天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手指敏捷地按了幾位鍵碼,「董副局長嗎?是這樣……」
他放下話筒,聲音多少有點激動,「董局讓你我立刻去市局一趟。」
伊銘抓起那張銀行卡,跟著徐昊天出了分局為公大樓。
……
羅陽要求參加方博的追悼大會,徐昊天考慮再三最後還是答應了。不過,他是戴著手銬來的。當他邁著緩緩的步子走進追悼會大廳的時候,他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震動。羅陽不管大家向他投來怎樣的目光,在向方博的遺體告別完,他對著方博的母親安華跪下了。
「母親,」他這樣稱呼她,「方博是您的好兒子,也是我的好兄弟。您有這樣一位英雄的兒子,您該為他自豪。今天您記住我的話,只要我羅陽和我的戰友在,我們是不會讓那些犯罪分子逍遙法外的。從今天起,我,羅陽,就是您的兒子。」
「羅陽,我的好兒子……」安華把羅陽的頭攬進懷裡,老淚縱橫。
追悼會大廳里一片唏噓聲……
羅陽站起身,對著昔日的戰友,他舉起了戴手銬的雙手,打了一個大家從未見過的,特別的敬禮。然後,他一轉身朝外走去。
朱峰讓兩個刑警押送羅陽回看守所。目送著押送車遠去,朱峰又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伊銘主動交出佟嘯的銀行卡后,似乎佟嘯就是「蠍子」的結論已成定局,這場打黑鬥爭最激烈的收尾之戰馬上就要開始了。
當天晚上,朱峰又和龐舒見了一面。龐舒告訴他,凡是龍騰集團公司她能觸及到的範圍,她都查找遍了,有關曹玲的消息一點兒也沒有。
「人肯定是讓高強的人給弄走了,他們能把她關在哪裡呢?」
「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暫時不會拿她怎麼樣。如果想要殺她,在醫院完全可以,那樣做比弄走她更容易些。」
「殺死她的母親和奶奶,再控制住她,當年曹民的死因或許將永遠成為一個迷。那麼,殺掉她不是更一了百了?」
「那是高強他們改變初衷了,也許認為留著她還有別的用途。」龐舒一展眉頭,「我已經覺察到了,這幾天酒店裡和健身俱樂部那邊女服務員好像都有變動。那位曾和房雪在一起的叫閆萍的姑娘,她說一連幾天了都找不見馮蕾,打她手機也沒人接聽。我現在越來越感覺高強他們馬上要有大的行動,說不上就是覃子聰說的『f』計劃。」
朱峰點頭稱是,「沒準三年前曹民掌握的正是類似『f』計劃這樣的犯罪陰謀,我們的對手才不得不對他下死手。按說宇辰集團的那塊地皮他們已經搶到手了,沒必要再殺人滅口。」
「這也是他們為什麼在發現你們在曹家出現后,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曹家滅門的原因。當然,這也和曹玲的回國有關。他們原以為殺死了曹民,又殺死了追查此案的張邁,知情的段大敏,他們的危機就過去了。一是曹民出事時曹玲不在國內,她的奶奶年事已高,她的母親又一直稱病,曹家的幾位女性對他們構不成威脅。二是他們抱著僥倖的心裡,曹民死前不一定能將真相告知家人。這也許就是為什麼三年了,曹家人能夠安然無恙的原因。」
龐舒忽然想起一件事,「高強的兒子從美國回來了,而且我聽說他一直在追求曹玲。」
朱峰警覺起來,「你是說高強的兒子在追求曹玲?」
「是這樣。高強死活不讓,父子倆為此鬧得很僵。」
「這小夥子我在曹家見過,他是不是叫高鑒?」
「不錯,他是叫高鑒。高高的個子,模樣很帥。」
「嗯,是他。他去曹家,曹玲,包括她的母親和奶奶,沒一個人給他好臉色。」
「曹家的血案與他的出現有關?」
朱峰搖了搖頭,「不能說完全有關,也不能說一點關係沒有,很可能他是個導火索。不過,那的確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會不會是曹玲從母親那裡知道了父親的死亡真相,完全中斷了和小夥子的來往,小夥子去高強那裡查找原因,這才引起高強的警覺。」
「你這種推測有道理。」
朱峰思索道:「我看我們應該改變一下偵查策略,邱澤傳和曹玲是在醫院裡被滅口和劫走的,我表面上要把醫院方面的調查做大。暗中,我和你的偵查目標要一致。覃子聰說的『f』計劃定是與這些年輕女工有關,我們只要密切關注她們的動向就可以了。」
龐舒表示贊同,「他們這一撥招工的人一兩天內就陸續回平島了,
要有動作,也該是這幾天的事了。我怎麼覺得,他們招收這批女孩真正的去向是在國外。」
「在國外?你是說他們在向國外販賣婦女?」
「我這只是懷疑。你想,如果他們打著招聘女工的幌子,只是為了讓她們做三陪女,完全沒必要等甘文來了再運作。還有,從種種跡象看,殺害葛菲的應該就是他們那一伙人。高強以殺害自己老婆這種代價來牽制羅陽,能是一般的小動作嗎?」
朱峰點頭稱是,現在他是從心裡佩服這位有智有謀的女警花。
兩人要分手的時候,龐舒又叮囑朱峰:「我們的這次行動,聽從於省廳的直接指揮,不該知情的人一定不能透露半點消息給他。除了董局,我們不受任何人領導。」
「放心,我會小心謹慎的,我知道該怎樣應對突發事件。」
……
因為覃子聰的自殺,龍騰集團公司財務總監一職暫時空缺,高強就讓龐舒臨時負責這一塊的工作。龐舒雖然不懂得財務管理,好在財務科有幾位老手,加上她聰慧好學,倒也應付得過來。自從龐舒親手把羅陽送進了看守所,高強已經放手讓她去干一些涉及公司核心機密的工作。而且,龐舒的能力也越來越得到他的賞識和認可。
現在最讓高強放心不下的還是葛菲是否複製了他u盤上的東西。因此,他必須趕在警方之前找到它。而這件事恐怕除了龐舒,無人能除去他的這塊心病。
因為甘文還沒到公司,他按了下鈴把龐舒叫了進來。雖然甘文是他的合伙人,但在有些問題的處理上,他還是迴避甘文的。
他向龐舒講明了去月秀山莊尋找東西一事,告訴她u盤裡資料的重要,一但丟失會招來很大麻煩。龐舒答應他晚上就去辦這件事。
連續幾日的陰雨天氣,使美麗的海濱城市處在涼爽的氣溫中。龐舒下班回到家后,沒有急著收拾行裝去月秀山莊。她先簡單吃了點東西后,然後便坐到沙發上看電視。她清楚住在對門的甘文一直在注意她晚間的行蹤。這令她厭惡卻絲毫沒有辦法。她不可以搬到其它地方去住,又不能讓他走,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中她只能小心行事了。好在晚上的行動是高強安排的,她可以放心去做,不必考慮他甘文的感受如何。正好那也是她早就想要找到的東西,只是這段時間她沒有騰出精力,這才不得已暫時放下罷了。
因為是下雨,月秀山莊整座小區里靜悄悄的,幾乎看不見一個人。那一座座閃著燈光,造型典雅別緻的歐式小樓,此刻像兒童畫板上的塗鴉,胡亂地罩在蒙蒙煙雨中。
輕車熟路,龐舒一拋繩子,很輕巧地就攀上了二樓陽台。進到樓里,她打開手電筒開始認真查找。正常情況下,像類似u盤這樣小巧的東西,應該放在書房、卧室抽屜之類容易找尋的地方。但葛菲不同常人,既然是偷著複製的東西,她不會把它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況且那書房、卧室早被高強的人翻騰個遍,找到它的可能性極小。但既便如此,龐舒還是一一找了一遍。爾後她又去了廳里,儲物間,小客房,凡是她認為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她都仔細找了。一個小時過去了,她還是什麼也沒找到。會不會壓根兒就不存在這份東西呢?
龐舒這樣想著,就來到了走廊里。她站在羅陽當初昏倒的位置,從這個角度望著卧室門口。地面上除了灰塵,幹了的黑色血跡,再沒有其它的東西了。葛菲是在羅陽去淼淼健身俱樂部調查林小芳遇害一案,和高強慪氣來的月秀山莊。如果她是在那時複製了u盤裡的東西,很有可能一起帶了過來。如此看來她有充足的時間來處置這枚u盤,慎重起見她會把它放在一個不太顯眼,又不容易想到的地方。忽然,一個想法出現龐舒的腦海里。人在正常情況下死前都會留下個遺囑什麼的,那麼,葛菲在生命垂危尚沒失去意識的情況下,會不會留下什麼暗示呢?她的神經一下子興奮起來,幾步衝到卧室門口,蹲到地上認真查看起那片已經干硬的血跡。葛菲是倒在門裡的,她被捅了三刀,掙扎中她應該……?龐舒按照自己的思路慢慢移動著目光,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右側的門板上。那上邊果然有血跡,而且形似字母,不仔細看你會認為那是死者痛苦掙扎時抓上去的。
那行字母應該是e?龐舒歪著頭仔細端詳著。
對,是we。她辨認出來了,那行歪扭的不能再歪扭的字母的確是e什麼呢?它又代表什麼意思呢?是指藏東西的具體位置還是指兇手?她在嘴裡反覆念叨了幾遍,wei威?衛?衛生間!對,那是一行沒來得及寫完的字母。葛菲在告訴羅陽,有東西放在衛生間。
龐舒急忙奔到衛生間。同這座別墅樓的整體設計一樣,衛生間也裝修的極其豪華。清一色進口的理石瓷磚,十幾萬元的高檔座便器,帶衝浪的浴盆,洗面盆,洗面鏡,還有那些令人咋舌的各種擺設,無一不在向人炫耀主人的奢侈與富有。龐舒一處處地方搜尋著,她甚至連天棚裝飾板都一一用手敲了一遍。但是半天下來,她一無所獲。當最後她把目光投向洗面鏡時,她甚至有些緊張地閉了會兒眼睛。這才把手慢慢地伸向鏡子後面,一寸一寸向前推進。就在她準備抽回手的時候,她的心狂喜地跳了起來。是的,方方的,長條形的一枚u盤,被牢牢地粘貼在鏡子邊框的後上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