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多年以後,當她聽見青樓里媽媽喊姑娘們「綠腰」「桃夭」,鼻子還是禁不止一酸。
長身體的時候她半夜醒來都會餓,怪老頭就會被她驅使著滿地去找吃的,要豌豆黃絕對不會尋到城南李四的羊頭肉家去。
一年四季她都穿著上好綢緞的衣服去玩耍,怪老頭衣衫襤褸常常會被人認成自己的家奴。
金彩銀寶相視一眼一臉無奈,主子又喝醉了。
非歡滿臉涕淚,說好了任務完成要圓滿的慶祝一下。最後就自己喝大了。
金彩銀寶看著主子一個人在那裡,一會兒哈哈大笑:「我要這個我要這個」,一會帶著哭腔大喊:「小冰怎麼還不回來,小冰那個沒良心的一定是去大漠當駙馬了……」
一會兒神神叨叨宛如對面坐了一個人:「我跟你說哦,怪老頭,你不要走啦。徒兒……徒兒」她一臉栽倒呼呼大睡起來:「徒兒真的…呃…很想你嘛。」
金彩銀寶上前把她抬起來,幸好是在自己的產業酒樓。
上面就是客棧,要不還真弄不動死豬一樣的主子,花了牛大的力氣將喝醉的非歡安排進一件總統套房:「主子不會醒了吧?」
金彩問道:「不會了,主子向來都是醉一夜的。咱們先下去吃飯好了。」
兩人說著,順手關上門走了下去。
金彩銀寶剛剛下去,一個男子走了進來,在走廊里轉了幾圈便疑惑的皺起眉來。
他以前從未見過這種結構,一時竟找不到自己落腳的房間了。
殊不知這酒樓是現代意識的非歡親自畫圖紙並監督設計的酒店式套房,與一般客棧截然不同。
他又轉了幾圈,看到一間標有「總統套間」字樣的房間,隱約想起這就是酒樓小二提過的最貴的房間,那位宴請的官員也提及了總統二字。
心下便認定這是自己下榻的地方,推門走了進去。
非歡正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床被子被金彩銀寶裹得嚴嚴實實生怕她得了風寒,絲毫沒有想到外面正是夏天。
很快臉色紅起來,額頭也沁出了汗珠。
鳳扶蘭向著床走過來,看到床上的人便搖了搖頭。早聽聞北國官員腐敗不堪,不光宴請他在如此奢華的酒樓。
竟還塞了一個美人在他床上,他想起那個鼠頭獐目的李閣老,滿口大道理說是要和他談論佛法禮儀,私下裡卻干出這等不堪之事。
不由苦笑,這群人如何知道他如今在南國皇室里炙手可熱?
還是廣撒網好收魚?
聽說有些背景的官員都在私底經營者不能見人的買賣,打算將來等他當了南國皇帝好撈好處嘛?
他滿臉慈悲,心中卻無故想起悅業寺里師父講起的蓮華色女和鎖骨菩薩的典故:「世間風塵女子也是菩薩,以肉身度了那迷途之人,黃泉知返,以骨肉相贖。同世人並無大不同,也並不卑賤啊。」
他那時是被恨蒙了眼,腦中有一雙利刃反覆剜著父皇身邊的妖媚女子們,那些人都有一雙蛇樣的嫻細眼睛,嘴裡卻噴吐出毒汁來。
是她們害了他,又是她們害的他。師父卻了悟般拍拍他頭:「她們有罪,你也度了她們。」
可笑他恨了許久,也是將那人度了?
床上的女子翻了個身,嘴裡嘟囔著什麼。遠遠地便襲過來濃濃的酒氣,他心下厭惡,便立定在那裡不肯再靠近一步。
悅業寺的生活雖清苦,每日里清水一般的日子還是讓他極度的喜潔凈,不肯對污穢之物近身半步。
這時那床上的女子卻說話了:「金彩,拿水來。」
他依舊袖手立在那裡:「可是李閣老讓你來的?」
聲音如泉水淙淙,轉眼間又肅殺成一片荒寒肅涼。
「出去,莫污了本王耳朵。」
非歡迷迷糊糊醒來,身下平坦柔軟依稀是張床的樣子,金彩銀寶把她抬進客房來了?
開口便道:「金彩,拿水來。」
等了半天不見回應,她心中焦渴不禁急躁。明明離她不遠就有一人在那裡站著,連燈影都擋的暗了。
不是金彩銀寶還是誰?
「誰在那裡守著?給老娘端一杯水來!老娘給他加薪升職!」
那邊依舊沒有動靜,站在那裡的人說了一句什麼,可她什麼也沒聽清。
急的非歡將身上蓋的被子扯開扔到那人身上:「聾了不成?沒聽見主子喊?」
「主子?」棉被裡忽然傳來男子疑惑的聲音,鳳扶蘭一遍將猝不及防扔過來的棉被接住:「誰是你的主子?」
非歡嚇得一激靈,那裡站的居然是個男人!
她不過睡了一覺,這是怎麼了?金彩銀寶死哪去了?
趁著棉被還罩在男子頭頂,她悄悄下床然後「嗖」一聲竄了下去,直朝著門的方向奔去,鳳扶蘭回過頭,只看到女子水紅色的的背影在門口飛快一閃,隨後什麼也看不見了。
非歡匆匆忙忙奔下樓,她剛從宮裡出來,得意忘形還沒有用易容術把自己的原本的容貌掩飾起來。
雖說沒幾個人見過她的原貌,她當初可是跟怪老頭誇下海口只有自己夫婿才能見她的真面目的。
這會兒要被陌生男子看了去自然是顏面掃地,她心中不禁埋怨了金彩銀寶一遍,這兩個人必是一時疏忽,惹得陌生男子垂涎她容貌才會趁機登堂入室欲將自己佔為己有……
他們主子的萬金之軀,堂堂千金門主的若是被看到了。那還了得?
其實她還是最擔心自己當年誇下的海口,雇傭了一大批江湖水軍為上荒門做宣傳。
其中宣傳內容便有一條「上荒門門主是難得的美女」,她想古代廣告效應不好,這種比較大膽直白的廣告詞能招徠顧客,再不濟也能激起人們的好奇心一探究竟,也間接帶動了上荒門的知名率。
可一傳二傳,徹底驗證了那句三人成虎,說上荒門門主是絕色美女的,非歡美人的,什麼絕代妖姬,絕世寵妃。
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說法都出來的,總之是間接炒紅了她。
無奈之下她只得保持行蹤神秘,不露真容。害怕哪天被人們扒出來就一敗塗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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