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養她作兒媳婦
聽朱氏這麼說,白老三呵呵兩聲,卻不說話。
朱氏白了他一眼,沒和他分辨,只是盯著白老漢道:「爹,退一萬步說,就算這孩子真和那些欽犯有關係,可人家那將軍分明就是放了一馬,那之後更不會再來揪著這事不放了不是嗎?」
哼了兩聲,朱氏又道:「再說了,就算是欽犯,那身份也不是咱們平頭老百姓可比的。爹您是沒見著那孩子,那長相,那作派,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您說說,這要是咱家有個這樣的孩子……」
眼珠一轉,她抬頭看向老太太,「娘,您說要是小姑子跟著學學人富貴人家的作派,以後找親事那親家不得高看咱小姑子一眼啊!遠的不說,就說娘您……」
「我怎麼了?」老太太眼皮一掀,有些不快地盯了眼朱氏。
朱氏一笑,也沒再說下去,只是道:「我是真心為小姑子著想……」
老太太哼了聲,不吭聲,可是看那眼珠子直打轉,分明就是在心裡頭盤算著。
白老三媳婦眼皮一翻,瞥了眼朱氏,小聲哼哼:「嫂子可真會說話……」
誰都知道這位老太太早年在省城官宦人家裡當過丫頭,現在教訓兒媳婦還經常張嘴就來「大戶人家的規矩」這樣的話。
這會朱氏說那些話,分明就是暗指老太太的事嘛。
不過,白老三媳婦也不覺得這是不恭敬。
再怎麼說,老太太可不是他們正經婆婆,當年老太太從府里出來時年紀大了,沒結過婚的小夥子找不到合適的,才會嫁給早就有了三個兒子的白老漢當了繼室。
雖說白老漢因為她是個黃花大閨女,又敬她曾在大戶人家做過事是個能拿得起事的,一直讓老太太當家作主,可說到底,又不是親生的,大面上過得去就成,誰還真把她當親娘一樣看啊!?
就算是他們這些前頭留下來的兒子、兒媳真把她當親娘供著,人家可也不會把他們當親生的疼著,要疼,也疼自己後生的老四兄弟和那個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老閨女不是?
妯娌兩個眉來眼去,暗打鋒機,那頭老太太也是想了又想,「就算是收留了,終究也不過是替別人家養的——何苦……」
「就是,那以後要出嫁,咱家還得搭上一筆嫁妝呢!」白老三媳婦張嘴就來,又笑道:「我看這事還得叫上二哥兩口子,這嫁妝錢可是公里出,不問全了那怎麼行呢?」
說得好像立刻就要出錢了似的。
朱氏又氣又惱,一著急衝口就道:「這孩子,我養她作兒媳婦……」
一句話說出來,她自己愣了下,就越想越對路,「對!文嵐做我的兒媳婦,也不用公里出什麼嫁妝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又轉向白老漢,「爹,您不是一直想讓小叔還有勝文他們考科舉嗎?您不是說咱老白家祖上也是出過官的書香人家嘛?您看,現在咱也有個官宦人家的小姐做媳婦,可不正襯了咱老白家的身份嗎?」
在外頭偷聽的許文嵐早就聽得張嘴結舌,腦子都有些蒙了。
什麼兒媳婦?難道是傳說中的童養媳?額的娘啊!這算是什麼事啊?
屋裡頭白老漢卻是真的動了心,「那小姑娘真有你說的那麼好?真是大家閨秀?要不,還是讓你娘先看看吧?要是真好,就定給老四……」
聽白老漢這麼說,朱氏打從心裡不樂意,可才要張嘴,她又把話縮了回去,「只怕娘不肯呢!到底是敗了家……」
朱氏這麼一說,老太太立刻說話了,「可不是,說什麼官宦人家啊!這都成欽犯了——老頭子,你可別糊塗,咱們家應天那可是要考狀元的,中了舉連公主娘娘都娶得——你不見戲文上都寫著呢嘛!」
越說越得意,老太太直接就哼道:「應文啊可不能這麼隨隨便便就定了親,誤了他的好前程……」
這話說的,還真像是要娶公主了。
朱氏垂下頭,嘴角微翹,眼一掃,看到老三媳婦也是低著頭偷笑。
可白老漢卻是真當回事了,「你說得也有道理,到底是獲了罪的——老大媳婦,你要是真有那個心思,就按你說的辦吧!反正養個人也不能把咱白家拖累到窮了……」
說到這,他盯了眼老三媳婦,「咱家存的糧食夠咱這一大家子吃的,誰都餓不著!」
白老三媳婦暗暗撇了撇嘴角,卻沒敢出聲。
「你是想把她許給你家老大?還是老二啊?」
突然被問這個,朱氏有點蒙。
說什麼童養媳,她也是臨時想到的,哪想到要給哪個?
「這個,也不定是哪個,反正大家一起長大,她想嫁哪個就嫁哪個——我這兩兒子,隨她挑!也不算委屈了這閨女……」
「也中——」白老漢點頭,抬起手裡的煙袋鍋在煙笸筐邊上磕了磕。
一邊的白應魁立刻上手幫他裝新的煙絲。
話說到這,就算是一句話定下了事,朱氏喜得壓不下笑。
外頭的許文嵐卻是神情恍惚,站起身時差點就跌倒了,還是白勝文扶了她一把。
剛才還覺得小帥哥好暖心呢!這會卻是覺得這熊孩子看她的眼神是不是有點古怪?
看什麼看?姐可不是那種人!
前世也二十好幾快奔三了,人送外號「財務科聖女姐」,是曾和朋友開玩笑,說以後勾個小鮮肉談情說愛,可那只是說說好吧,她真的沒有對祖國花朵下手的賊膽啊!
回到屋裡,許文嵐仍是回不過神來。
白勝文站在旁邊看著她,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從外頭跑進來的白勝武卻是不管那個,一進屋,抹著鼻涕就問:「哥,啥是童養媳啊?能吃不?要不能吃我可不想要!」
白勝文一個沒拉住,白勝武就已經把話說完了,他眼看著原本一直低頭不說話的許文嵐抬起頭來,立刻一巴掌拍在白勝武腦袋上,「讓你瞎說!」
他怕許文嵐生氣,可許文嵐盯著白勝武,看著他一吸溜,半條鼻涕蟲就不見了,真心想哭出來啦!
這樣梳著哪吒頭的熊孩子,姐也不想要好吧!
欲哭無淚時,朱氏進了屋,看到坐在炕沿上發獃的許文嵐,立刻就急了,「這孩子,怎麼不好好躺著啊?還沒好呢!你起來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