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七章[06.29]
這件事殷博文沒有給任何人說過,他明明才是殷家嫡子,繼承殷國公府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最後卻不得不通過娶嘉怡長公主來得到世子的身份。
在殷博文看來這是他的恥辱,如附骨之疽的恥辱,讓他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將龍椅上的人拉下來,但他既沒這個勇氣也沒那個本事。
「是,我知道了,但我並不同情你。」
殷長歡站了起來,她才十六,比不得殷博文高,但一身氣勢卻不比殷博文弱,甚至還要強。
「你若把這件事告訴我母親我母親一定不會讓皇舅舅這麼做,但你沒有,你怕,你不敢冒這個風險,所以你『忍辱負重』的娶了我母親,一邊享受著我母親帶給你的好處一邊在心裡憤怒我皇舅舅逼迫你的事。」
「你知道什麼,」殷長歡的話觸碰到了殷博文的痛處,他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不再在殷長歡面前裝溫和儒雅,扭曲著一張臉,冷聲喝道,「你一出生就是郡主,和你娘一樣高高在上,有皇帝太后的寵愛撐腰,你們知道什麼,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你的感受,」殷長歡徐徐道,「但我知道怎麼當一人,知道一個人有所為有所不為,而你,已經不配稱為一個人。」
殷博文憤怒的瞪殷長歡,「孽女。」
殷長歡吐出一口濁氣,輕笑,「我以為在你心中我並不是你的女兒。」
不理會已經癲狂的殷博文,殷長歡往外走。路過一間牢房,裡面是一身囚服的程氏。她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裡,殷長歡站在牢房外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牢獄里的衙役以為殷長歡想要和程氏說話,踢了踢牢門,鐵制的門發出刺耳的聲響。這聲響驚醒了程氏,她緩緩抬頭,看向了殷長歡。
不過半大個月,程氏卻有種老了十幾歲的感覺,連眼神都帶著滄桑。
她看了殷長歡一會兒然後低下了頭,什麼話也沒說。
殷長歡也沒有說話,程氏這個女人雖然惡毒,但真正對不起她娘的人是殷博文。
殷長歡走出牢獄,沒有父親並不要緊,她還有愛她喜歡她的人。
「葉大人,」殷長歡看著牢獄門口的葉桓詫異道,「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
「我家公子不放心郡主,特意在這兒等您。」葉然搶著道。
葉桓扭頭看葉然,眉心一擰,斥道,「多嘴。」
葉然跟著葉桓這麼多年,當然知道葉桓沒有真生氣,不過他還是低下頭,因為做戲要做全面。
葉桓看向殷長歡,「我擔心殷博文接受不了判決,對郡主說些不順耳的話。」
「他說得再難聽我也不在意,」殷長歡往外走,「而且……」她偏頭對葉桓笑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且什麼?」
殷長歡搖頭,眼睛彎成漂亮的月牙,語氣輕快又狡黠,「我不告訴你。」
她原本是想說就算殷博文的話讓她心情不暢,但只要想一想葉大人這張臉,她就不氣了。
世間有葉大人如此美貌的男子,為了殷博文這樣無情無義,卑鄙無恥的人生氣,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她殷長歡最不喜歡的就是浪費她看美人的時間。
短短半年,在京城稱得上顯赫的殷家就這麼倒了。
殷博文的爵位被廢,殷家人自然就不能住現在的府邸。
現在的府邸是以前皇帝賜給殷家的國公府,在殷博文從國公降為侯爵后皇帝也沒有讓他們搬出去,只是鎖了一部分的院子避免超出規制。
值得一提的是皇帝看在殷家以前立下的功勞以及英武侯的份上並沒有將殷家抄家。
殷家人搬出了殷侯府,搬家那天佟家人全家上門了,替佟氏撐腰要佟氏與殷博武和離,殷博武覺得愧對佟氏願意和離,但殷老夫人不同意。
英武侯是她的庶子,但她曾經苛待過周氏,且已經分家,她是絕對不願意去看周氏的臉色,但殷博文被廢,殷博武又只領了個閑職,殷家以後還要指望著佟家人。所以殷老夫人無論如何也不同意殷博武與佟氏和離,甚至以死相逼,但她逼的只有殷博武,佟家人以及佟氏都不介意她去尋死。
雖然程氏掉包孩子的事情並沒有查到與殷老夫人有關,但佟家人一致認為殷老夫人不可能一點不知情。
殷老夫人倚老賣老,佟氏一氣之下便再次告到了大理寺。
一般人家和離是不可能找官府的,即使找官府也只會是縣衙而不是大理寺,但殷家特殊,鄭川接下了這個和離官司。
沒有請示任何人,鄭川當場就判定佟氏與殷博武和離,要殷家歸還佟氏的嫁妝不說,還要殷家給予佟氏一部分家產以作補償。
佟氏不想要補償葉桓卻道,「這不是給夫人而是給夫人的女兒的,這是她應得的。」
佟氏愣住,眼眶瞬間就紅了,喃喃道,「我還能找到她嗎?」
「一定能的,」葉桓目光溫和,「郡主一直在派人尋找,郡主都沒放棄夫人怎麼能先放棄。」
因為搬家,殷家所有的家產都做了整理,鄭川擔心殷家人之後不願意給,於是在大理寺的堂上就把補償佟氏的那部分給了佟氏。
殷老夫人鬧了嗎,她當然鬧了,但鄭川是誰,他是嘉怡的表哥,怎麼會憐憫殷老夫人,最後殷老夫人氣暈了過去,醒來后便中風了。
有人說鄭川行事無度,竟將長輩氣暈了過去,不堪為官。
這話傳到了葉桓耳朵里,葉桓當著眾人的面,一臉肅容,義正言辭的道,「鄭大人俠義胸懷,為了替佟家小姐申冤不顧名聲。我真想問一問說這句話的那個人,是不是任由失去親女的佟家小姐繼續在殷家受磋磨就是好官,就是尊敬長輩的好人。」
「若真是這樣,那我葉桓寧願當一個惡名昭彰的壞人,也不願與這樣的好人為伍。」
葉桓的這番話很快便在京城傳開了。
之前還有少部分的人說鄭川處置不得當,但從這以後,再沒有這樣說的人,紛紛誇讚起鄭川的品行來。
鄭川知道后哈哈大笑,他是不在意那些人如何評價他,他做人做事問心無愧就好,但葉桓替他說話還是讓他很高興。雖然他清楚對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要的是這個心意。
事情傳來傳去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在早朝上誇讚了鄭川和葉桓,說鄭川凜然正氣,剛正不阿,是官員的典範,值得朝中百官學習。說葉桓品行高潔,不同流俗,是君子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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