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章
殷長歡不想離開慈寧宮,出宮的時間從早上拖到了下午,回到郡主府已經是申時了。
她剛坐下來丫鬟就來報隔壁的殷國公府派人來了。
德陽郡主府就在殷國公府的旁邊,而它原本是嘉怡公主府。
循例,郡主是沒有郡主府的,但嘉怡早逝,皇帝憐惜殷長歡小小年紀就喪母因此破例將嘉怡長公主府降級賜給了殷長歡當郡主府。
「來的是誰?」殷長歡斜倚在軟塌上,閉著眼睛漫不經心的問。
「是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說是請郡主一會兒過去用晚飯。」
殷長歡的祖父已經去世,祖母如今身體還不錯。
殷長歡不耐去殷家,但老夫人是長輩,她又在宮裡待了這麼久,回來了不過去一趟也說不過去。
「知道了。」
殷長歡答應去用晚飯就真的只是去用晚飯而已,她先睡了一覺,見差不多到用晚膳的時間了才起來梳妝。
幾個丫鬟無聲而快速的替她上妝,管事張嬤嬤在旁邊以平穩的語速回稟郡主府這半個月來的事情。等妝上好了,張嬤嬤該回稟的也都回稟完了。
「幸苦嬤嬤了。」
張嬤嬤是嘉怡長公主的舊人,嘉怡長公主去世后她便成了殷長歡身邊的嬤嬤,甚至為了能更好的照顧殷長歡而選擇自梳,一生未嫁。
張嬤嬤從丫鬟手裡接過披風給殷長歡披上,微笑道,「有郡主這句話,嬤嬤就是再辛苦都值得――這幾天倒春寒,郡主小心不要受風寒了。」
殷長歡歪頭嬌笑,「嬤嬤系的披風這麼溫暖,我哪裡會得風寒。」
一句簡單的俏皮話逗得張嬤嬤笑個不停,眼角眉梢都是對殷長歡的憐愛。
……
卡著時間到國公府,人到得挺齊的,二房三房的女眷都在。
殷長歡視線落在站在老夫人身旁的一個妙齡女子上,只見她明眸皓齒,生得一副冰肌玉骨,嘴角噙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風,這是一個很出色的貴女。可有誰會相信,這樣一個人竟然會不顧禮義廉恥,同親堂妹的未婚夫勾勾搭搭。
這樣的人還是京城雙姝之一,真是侮辱了葉家小姐葉蘅。眼中閃過不屑,殷長歡在殷白雪對她露出一個笑容時扭頭給老夫人請安,擺明了不想理殷白雪。
被這樣輕視,殷白雪笑容僵在臉上。
有些人天生就不對付,殷白雪和殷長歡就是如此,即使他們從沒有爭吵過,最多的交流只是殷白雪給殷長歡請安,而後殷長歡語氣冷淡的讓她起來。
被殷長歡這樣對待,殷白雪心中的疑惑比尷尬和羞惱更多,殷長歡為什麼這樣羞辱她,她不記得她有開罪過殷長歡,還是說她知道了什麼。
殷白雪心頭一緊,旋即輕輕的舒了口氣,不可能的,他們一向小心,殷長歡不可能知道。
給老夫人行福禮,殷長歡腿還沒彎下去老夫人就起身握住了她的手,關切擔憂的神情如同任何一個擔心孫女的普通老太太,「聽說你之前夢魘了,現在沒事了吧?」
皇宮是皇帝的住處,非比尋常,記得前朝有一個郡王仗著皇帝的寵愛闖皇宮結果被狠狠罰了一通,從此不復以往的地位。殷家人得知殷長歡闖皇宮嚇了一大跳,不說心裡怎麼想,至少面上大家都挺擔心的。
然而皇帝不但一個斥責的字都沒有說還賞賜了很多東西給殷長歡,說是給她壓驚。
整個京城的人再一次見識到了皇帝與鄭太后對殷長歡沒有底限的寵愛。
殷長歡不著痕迹的抽回她的手,「沒事了,就是捨不得外祖母,所以才在宮裡多住了些日子。」
「你捨不得太後娘娘便能捨得我們祖母么,你知不知道祖母有多擔心你,你倒好,在宮裡舒舒服服的住著,只怕都忘了自己是殷家人了吧。」
一道尚略顯稚嫩的女聲忽然響起,殷長歡聞言轉身,眉梢一挑,好整以暇的看向她的好妹妹殷琳。
殷國公一共有三個女兒,殷長歡是長女,次女名叫殷琦,由一個姨娘所出,只比殷長歡小几個月,三女便是殷琳了,是繼室程氏的女兒,十三歲都不到。
「殷琳,怎麼說話的,馬上同你二姐姐道歉。」程氏是嘉怡長公主去世兩年後殷國公娶的繼室,和殷長歡頗有點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長歡,對不起,你妹妹是被你爹寵壞了,她有口無心,你不要同她計較。」
「為什麼要我道歉,明明是她的錯,」殷琳反駁得振振有詞,「剛才大姐朝她笑她理都不理大姐,她以為她是郡主她就不得了么?「」
「看來小妹最近變聰明了,」殷長歡一邊拍手一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你什麼意思?」殷琳綳著一張小臉。
殷長歡笑容得越發燦爛,聲音越發甜美,「因為我是郡主我就是不得了啊,而你居然連這點都知道,進步這麼大,不容易啊。」
殷長歡語帶感嘆,彷彿真的是在誇讚殷琳變聰明。
「我替爹和你娘感到欣慰。」
「只是你都知道我是郡主不得了了,你怎麼還要來惹我呢!」
殷長歡坐在老夫人下首空著的椅子上,端著丫鬟新奉上的茶,低頭,一邊慢悠悠的用茶蓋撇浮沫一邊搖頭嘆息,「看來你進步得還不夠,有待提高。」
殷琳指著殷長歡怒道,「殷長歡,你不要太過分。」
殷長歡喝了口茶,彷彿沒有聽到殷琳的話,老神自在的道,「這茶不錯。」
老夫人勉強笑笑,「這是你爹送的,喜歡的話祖母一會兒讓人給你送一包過去。」
殷琳走到哪都是被人捧著,哪裡受得了殷長歡的無視,一股怒氣直衝腦門,口不擇言的吼道,「殷長歡,你是沒長耳朵嗎?」
「夠了,」辱罵當朝郡主,老夫人也裝不下去了,狠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盞跟著跳了跳,發出刺耳的聲音,「殷琳,給你二姐姐道歉。」
「我不。」
老夫人看了眼又在低頭撇茶沫的殷長歡,眼角一沉,語氣也比剛才更加嚴厲,「道歉,不然就去跪祠堂。」
只有犯了彌天大錯的人才會去跪祠堂,殷琳怔怔的看著老夫人,難以置信的喊了句:「祖母!」
「祖母,」殷白雪給了殷琳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對老夫人道,「祠堂陰冷,最近又倒春寒……
「殷白雪,」殷長歡放下茶盞,茶盞落在實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祖母可沒有叫殷琳去跪祠堂,你這麼著急求情做什麼?難道你覺得小妹會知錯不改,故意不給我道歉而被罰去跪祠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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