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至高意志

果不其然，有著阿莫瑞恩的庇護，唐居易在經過那岩壁上的石雕時並沒有再出現任何的幻覺，而那恐怖的投影也沒有降臨，一切都那麼安寧，只聽得到溶洞內的滴水聲以及唐居易的腳步。

看樣子，阿莫瑞恩並未說謊，他的確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而且極有可能真的是神明的僕從——不論是馴服那深潭下的巨獸，還是讓神明的石雕保持平靜，這都是唐居易難以想象的力量。

沒過多久，唐居易便一路來到了那深淵裂隙之前，看見了那有著三角形凹槽的石柱。

阿莫瑞恩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就是那兒……門戶……只需要將我放回……便可以為我主指引方向……】

唐居易盯著那石柱上的凹槽看了片刻，但是卻並沒有走過去：

「大人，您確定只要將您的遺骸放入其中，就可以呼喚我們偉大的神明嗎？」

阿莫瑞恩很是肯定：

【當然……這是我精心布置的一切……就算是那位智者也被矇騙……】

唐居易卻是忽然說道：

「阿莫瑞恩大人，我希望再次向您確認一件事情——當您的主人降臨之後，作為神裔的我，究竟會有著怎樣的結局？」

阿莫瑞恩仍舊沒有察覺出唐居易的異常：

【神明之下，凡人之上，和我平起平坐……你將是神明降世后唯一不會遭遇苦難與災禍之人，將享受和那群低賤的螻蟻截然不同的待遇……】

聽到這句話，唐居易頓時皺起了眉頭：

「但是，大人，我曾偷聽過那智者的傳人說過，神明是在這個世界中挑選能夠承受得住他們投影的容器，當神明降臨后，便會用那容器的身軀來作為化身……」

阿莫瑞恩當即是輕蔑道：

【容器？不不不，那是那些不配享有神明血脈的人類才有的待遇……你可是神裔，流淌在你血管中的是最為至高無上的血……】

很顯然，人類中的至高意志，也就是智者所說的話，和阿莫瑞恩所說的話產生了矛盾。

從江水月口中得知，唐居易所出現的死亡幻覺是那域外邪神挑選容器的徵兆，只有承受住了那幻覺才能獲得被當做容器的資格，並且最終還是會喪命。

但是在阿莫瑞恩口中，唐居易卻是有著神明血脈的神裔，命運將和那些普通人類大不相同。

這一刻，唐居易遲疑了，因為他不知道究竟應該相信哪個說法。

若是選擇了至高意志，那麼唐居易當然必須將阿莫瑞恩的遺骸拋入深淵之中，以此拖延域外邪神的腳步。但是，阿莫瑞恩的遺骸本身就是作為封印而留在起源，如果封印不在，那麼域外的神明從門戶進入這個世界也只是時間問題。

按照這種劇情，唐居易最終還是會迎來黑暗的到來，被那神明的投影所佔據。

而如果選擇了阿莫瑞恩的立場，那麼唐居易就會成為這個世界中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之一，並且在神明的手下獲得難以想象的力量。

如此一來，唐居易將會成為那恐怖陰影中的一份子，而不再是人類中的一員。

正當唐居易猶豫之時，那深淵對岸的聖地中卻是有著粉白色的光輝開始閃耀，隨之而來的，是一道由無數水晶拼接而成的長橋，散發著令人心頭溫暖的光，從深淵對岸一路延伸到唐居易面前。

阿莫瑞恩原本還在向唐居易描述他的遠大前程，此時也是流露出了驚意：

【是那個智者的氣息……她的意志延續了下去，她找到了那個傳承者！】

唐居易凝視著長橋對岸，果然是看見了江水月正踏著水晶走來，其身上披著一件晶瑩剔透的長衫，材質分明是水晶，但是卻能遮蔽視線，看不見衣衫中的光景。

此時的江水月，和唐居易先前見到她的時候截然不同，有著一種看透萬物的深邃目光，渾身上下都充盈著一種掌握一切的沉穩。

「你帶回了封印。」

江水月一步步走來，眼中異彩涌動，卻有些不像是江水月自己，反而有著另外一股陌生的氣息。

唐居易眯起了眼睛，後退半步：

「我建議你不要繼續前進了，不然我搞不好會直接掏出我的人間大炮，然後沖著你的臉上來那麼幾發。」

口中一邊說著這些暗示意味滿滿的話語，唐居易一邊是摸出了自己的手槍，滿是威脅意味地指向了江水月。

江水月腳步並未停下，而是仍舊向著唐居易走來，同時臉上毫無畏懼之色：

「你沒有理由向我開槍，不是嗎？我是你的妻子，你的愛人，也是人類最後的希望……」

唐居易舉著槍，眼中滿是警惕：

「有沒有理由還真不好說……在我上一次見到你之前的確如此，但現在，我可不認為你是我的妻子。」

唐居易懷裡的阿莫瑞恩聽著雲里霧裡：

【什麼？你在說什麼？神裔？你的妻子？】

唐居易壓低了聲音，對阿莫瑞恩的遺骸說道：

「之前忘記跟你說了，智者在今世的傳承者是我名義上的妻子——當然，沒準也是實質上的，不過這些細節我不太清楚。」

阿莫瑞恩有些茫然：

【智者的傳承者是你的妻子？我不太明白……你是說，你俘獲了至高意志的傳承者，脅迫了她的靈魂嗎？】

唐居易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這位老人家解釋：

「呃……我覺得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說，在這個女人傳承至高意志之前，她和我是夫妻關係，或者說愛人關係。」

頓時，阿莫瑞恩變得肅然起敬：

【啊，不愧是神裔……多麼漫長的歲月以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神明的子嗣可以讓至高意志屈服，但是你卻是做到了……這是足以記載進入史詩的事件，甚至可以銘刻在豐碑之上……】

唐居易聞言，覺得還是不要和阿莫瑞恩去討論這個問題比較好，於是便重新看向了江水月：

「我們還是把話說明白吧……你到底是江水月，還是用她的身軀在行走的至高意志？」

江水月用難以琢磨的目光凝視著唐居易，臉上是溫柔的微笑：

「我一直是江水月，你最愛的女人……」

砰！

唐居易啥也沒說，一槍開出，直接命中了江水月的左肩，令她身體一晃，差點直接倒地。

此時的唐居易，臉上滿是不帶感情的平靜：

「你可少說點吧，我聽著都覺得尷尬。如果是她的話，絕不可能用這種語氣跟我對話……這一槍是警告，如果你還不說實話，我會在下一次直接打穿你的心臟——如果至高意志被子彈弄死，那多少有些可笑。」

江水月穩住了身形，眼眸中開始流露出寒意，被子彈命中的左肩流出的卻並非鮮血，而是散發著微光的碎屑：

「你可真是毫無人性呢……難怪會被那些域外的神明看中……」

砰！

唐居易的表情依舊平靜：

「這顆子彈是我送給你的，因為你總是說一些毫無用處的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