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本性畢露
「不，不要再說下去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大」夜澄宣終於鬆開了保住慕容灃的雙臂，痛苦的雙手捧住腦袋，小聲又小心翼翼的呼喚出聲，舉動中透露著小心翼翼和無盡的壓抑。
慕容灃低聲淺笑，「才說到這些你就害怕了？夜澄宣，你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仰起頭看著眼前面臨崩潰邊緣的夜澄宣，然後大聲笑了起來。一邊笑，眼淚一邊從眼眶內落下來。
贏了，終於贏了一場無形的戰役。
夜梓熙，我就等你了，等著你高舉手中的長劍，殺進皇宮的那一天。
夜澄宣慢慢地跪在了地上，雙手依舊捂著腦袋。
「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他發出小小的哀鳴，臉上滿是痛楚的神色。好像經歷了一場生死，又像是從煉獄走了一遭。
慕容灃緩緩地從軟榻上起身，隨之走到了他面前。她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抱住了他的頭。
「害怕嗎？夜澄宣，會害怕才是真的你。大要記住，寧可負了自己，也切勿負了天下人。」慕容灃低聲說道，隨即放開了雙手。
夜澄宣抬起頭，他的眼眶變得濕潤，雙眼通紅。「母后，澄宣錯了，可是兒臣這麼做也是因為想保護你啊！母后，你記得嗎？兒臣小時候養的一隻小兔子，去了一趟御書房回來后，小兔子的腦袋被懸挂在兒臣的寢宮門外。」
慕容灃靜靜地聆聽著，從她進宮以來，從未聽夜澄宣說起當年的事。
「他們為何要為難兒臣養的小兔子，小兔子那麼可愛，它比他們對兒臣好多了。母后，兒臣做錯了嗎？不，朕沒有做錯，朕是天子，不會做錯。錯的是他們，不是朕。」
夜澄宣突然從地上起身，慕容灃頓時搖頭，他依然不知悔改。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你難道不明白嗎？從未得到過，又何來的擁有。你得到了，卻還想擁有的更多。不惜利用卑鄙手段去爭奪，搶奪不到便肆意摧毀。對於你而言可能是不重要的，可對別人來說那是摯愛，是融入骨血的至親。夜澄宣，慕容洛為什麼會死，是你一手造成，是你下毒毒殺了她。大夜梓熙的性命為何會岌岌可危。因為你，是你一手害得。讓他墜入痛苦的根源，讓他獨自一人面對死亡，束手無策，要同老天對抗。你眼睜睜看著他痛苦，飽受折磨。好滿足你的私慾，從中得到快樂。夜澄宣，這樣做的你快樂嗎？每一晚都睡得安生嗎？」慕容灃兀自往下說，對眼前的夜澄宣失去了耐心。
夜澄宣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一步一步朝著她逼近。「不痛苦，為什麼要痛苦。朕要他人頭像朕當年養的那隻小兔子一樣被懸挂在城門，從來與朕爭鬥的人，下場非死即傷。因為，朕才是強者，操縱他們的生死，朕要他們生不如死，大羅神仙都難以干涉。」
慕容灃終於失笑，「孩子生下來之後，我不會交給你來養。夜澄宣，你身上的血是冷，你的心早已腐蝕。你的卑劣，你的嗜血成性，把孩子交給你會成為第二個你。」
可以想象夜澄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慕容灃突然想到了慕容洛內心中滿是不舍。
姐姐，你錯就錯在認識了夜澄宣，錯在了嫁給夜梓熙。你和夜梓熙愛的那麼辛苦，為了夜梓熙你付出了血一樣的代價。最終下場卻是死亡，你說人生是多麼可笑的一場意外。明明是你救了我，明明應該死的人是我，憑什麼要你來替我承受。
沉默了一陣子，慕容灃走到寢宮大門邊，站在陰影下，轉頭看向夜澄宣。
「如果想要孩子平安生下來，就送我去庵堂。不然，一屍兩命。夜澄宣，我累了，現在的我不是被你豢養在牢籠里的金絲雀。而是，被你圈禁在地獄里的垂死掙扎的驚弓之鳥，煎熬，掙扎。死對於我而言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得生不日死。」慕容灃說話時，雙眼裡滿是冷傲的光澤。
夜澄宣終究還是妥協，「好，朕會派人送你去庵堂。在臨盆之際朕會派人接你回宮，灃兒不要耍花樣，朕已經失去太多了。你不怕死，朕也會成全你。再痛，也抵不過被深愛之人步步緊逼。灃兒，有時候有些招數和小心思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就失效了。」
慕容灃毫不驚訝夜澄宣會說出這番話，她比誰都要來得明白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態。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的狠毒對於而言根本起不到一點點用處。」慕容灃說完后，頹然笑了起來。
從未笑的那麼開心，打從心底里發自愉悅的笑出來。
她應該告訴他嗎？在五年之前她都是女扮男裝，在偌大的慕容家族裡爾虞我詐，明爭暗鬥。她一次又一次的在生死面前擦肩而過，又在生死關頭拚命掙扎。一念之差，隨時隨地就會天人永隔。
夜澄宣沒有馬上說話，踱步行至她面前。「如果可以，朕想在皇陵你與你同葬。生死有你相伴，想來也是一樁美事。」
慕容灃不怒反笑，「生之前讓你弄髒了我，死之後我絕對不會讓你碰觸到我的屍骸。夜澄宣，這世上還有一種死法叫葬身火海。我灰燼都不會為你留下，一點點都不。」
她堅定不移的宣誓著，不為夜澄宣留下一丁點餘地。
「朕等到那一天，慕容灃拭目以待。」夜澄宣說著，伸出雙手打開了寢宮大門。邁步走出了掬霞宮，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慕容灃伸手撫上了隆起的小腹。
你一定想不到，我最後一招棋子到底是什麼？夜澄宣，我要你痛帶谷底，到了那一天不需要你親自動手了結自己，我會好心好意的幫你一把。讓你脫離痛苦的邊緣，從此落個清凈。
姐姐，冤有頭債有主，灃兒定會為你報仇的。等大仇報完，希望姐姐能等著灃兒，讓我們在九泉之下團聚，永不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