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雖同行 其道不同

第四章 雖同行 其道不同

那山澗飛起的劍光,正是蜀山派飛劍信號,眾人見之,如能不喜?一眾蜀山弟子,更是架起遁光恨不能立即趕至,好於門中長輩會和,今後再遇強手,縱是勝於那錦衣大漢,又有何懼?

一路行來倒也順暢,遠遠便見,山澗處,溪水邊,一行五人,道士打扮,後背寶劍,衝天發冠,四人中年,期間一老道閉目養神,似是老神在卧。期間幾人於梅清修為差不多少,但是居中一老道,睜開雙眼間,神光一閃即使,令梅清心中一驚,此人修為深不可測,怕是到了元嬰修為。但是梅清三世所修,凝練今身,觀其上兩世,其修為無不高於眼下,當下也是一笑,隨著眾人來。

終於聚在一處,相互噓寒問暖自不必說。單說那居中老道,初見梅清也是大為驚奇,天生道骨,紫氣聚而不散,偶有神光外泄,已是到了金丹修為,端是不弱,再觀形態,悠然大氣而不失禮數,真是人物,老道贊了一聲。

那清靈兒最是歡喜,一直拉著老道,把一路所見如數家珍的說來,聽得老道哈哈直笑,其他人偶有補充,但是卻不敢如清靈兒那樣失了禮數。梅清在一旁旁觀,偶感神識掃過自身,自知乃是對方探測自己修為,倒也大方。看其清靈兒眾人的舉止神態,對清靈兒的身份已是有所想,定然是蜀山長輩後人,盡得其寵溺。

那老道聽到對戰錦衣大漢時的情景,尤其聽到梅清憑空出現,劍斬大漢時的瀟洒,看向梅清的目光多有不同。此事說來也是清靈兒講的精彩,繪聲繪色,如事出眼前一般。

這時老道來到梅清身前,清寒當下便做介紹,雙方行道禮,算是認識,梅清才得知,眼前老道乃是蜀山四首座之一,號稱離塵劍的道衍真人。蜀山有四劍,名動天下,號稱,四劍出,莫當其鋒。為首當是蜀山掌教,道一真人號稱天心劍,其修為深不可測,更是德行兼備,在道界有莫大的名望。其餘分別便是明心劍道生真人,秋水劍道華真人和眼前這離塵劍道衍真人,分別執掌一峰。

老道有心結識梅清師門長輩,奈何梅清一句,海外散修,不足道兒。一筆帶過,並不深談,老道知道忌諱也未強行打探,哈哈一笑算是不再過問。

眾人稍作休息,便重新啟程,梅清被老道喚做近前,時有交談,偶爾說於功法,偶爾說於道法,天道。梅清似覺老道話中有話,只是一問:「前輩可是有話要與我說?」

道衍真人不料此少年竟如此玲瓏剔透之人物,當即一愣,隨之也哈哈一笑,面色轉嚴道:「甚是,我觀於你,渾身紫氣盎然,所修之功法乃我正道之士,但聽清寒說於你行徑,猶如邪修,你可知不妥?」

梅清心中冷笑,但其面上仍恭敬道:「願聞其詳。」

道衍真人,點點頭道:「我輩修道,上行天道,體天心,觀天測,行其道。下行利民之事,攢功德,修自身,皆有法度。我觀你功法正派,更應行正道之事,那拘禁魂魄之事,有損天心,自有心魔滋生,於日後修為皆是又損,於修行不利哉,你可知?」話完,目光炯炯的盯著梅清。

梅清嘿然一笑,發間金鈴一聲鳴響,回視老道雙眼:「多謝前輩,我有一惑,敢問前輩,不知可否?」

老道悠然一笑:「可。」

梅清頓了頓,便道:「敢問前輩,何為天道?」

道衍真人想了想皺眉道:「天道為天心,天心為民意,民意何為?是也,民意為正,正為禮製法度,尊其法,知其禮,斬禍亂妖邪,醒自身,是為天道所向。」

梅清冷笑道:「非也!」

老道啞然:「哦?」

梅清目視天上,用手指了指上方:「道家講究,道法自然之說,自古有之,自然之說,在於天道衍化,衍化之說又是自行繁衍生化,何來妖邪?所謂妖邪無不是人所強加於那些大於人之常理的事物,那什麼又是人之常理呢?無非是人有靈智之後,認之。其不知人也好,妖也好,魔也罷,在天地面前皆是自然衍化一生靈爾。

觀其老道面色有所不善,梅清又是一笑:「人有肉食,或捕獵,或養殖,后而殺之,吃其肉,喝其湯,為生存爾。獸獵食,捕之,也在果腹,其弱小者皆可食之,當然包括人。人和獸又有何區別?皆為果腹,皆為生存。那麼人就可以強加於那些強大事物為妖魔,那麼獸呢?它們何為?豈不知在天的面前,人獸皆是畫中一物,無所區別。

道衍真人心頭微怒,話中有刺道:「那人獸豈無區別?此為天道?」

梅清冷笑:「天地面前,既無區別也無所差異,說區別,在乎人心,這天不是只有人的天,這道也不是只有人的道。」

道衍真人大怒,盯著梅清雙眼:「混賬之話,人為天地之本,萬物之靈長,怎無差異區別。」

梅清聲音也轉冷道:「真人剛才說,我輩修道,上行天道,體天心,觀天測,行其道。豈不知這個道,只是人之道,並非萬物之道也。我輩修道,本事逆天之事,強取天地靈氣,度己身,才有雷劫之事,又何談順應天命?如順天,又何來修道?逆天之事既已行之,又哪有那般忌諱,只要本心不失,吾道,對弱小者既天,吾行也是天!」

道衍黑髮飄蕩顯然已是動了真怒,怒視梅清:「汝之話,乃大逆不道之說,乃是魔修所認,道不同不相為謀。」

梅清冷笑一聲:「如是這般便為魔,那天下修道之人皆是魔,如是這般便為邪魔,只要道成,吾成魔又如何?」

「哼,你一意孤行,心魔已生,今日便除去你,也為這天下除一隱患!」道衍真人遁光已停,雙目瞪視,身上寶光已經顯露,只要抬手,劍器便可出。

梅清嘿然一笑:「若除我?你的道便也不可成,既如此,何來廢話,儘管出手便是。」說完已是全神戒備。

「師叔,梅清你們這是為何?」這聲音是清靈兒,眾人見這二人忽然停下遁光,竟然要出手相搏,各個大驚失色,急忙飛了過來,卻不敢上前。只有清靈兒,一聲問話,將眾人心聲說起。

梅清和道衍都是一愣,隨即似乎想起什麼,道衍一聲冷哼,已經收起氣勢。梅清黯然一嘆,沖著清靈兒道:「今日便是告別之時,是道不同,無所其他,幾日相識,甚是快活,望他日有緣再見。」轉身看了一眼道衍,起身離去。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看向道衍,只有清靈兒茫然若失,望向梅清的遁光,久久不語。

清寒微微行禮,走到道衍身前,輕聲喚了聲:「師叔…….」略有遲疑。

道衍長嘆一聲,又是一陣苦笑,這是為何,竟然動了真怒,還是與一小輩,連連搖頭自語:「可笑,可笑」忽又對眾人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我們走吧!」

清靈兒眼淚含珠,獃獃的望著梅清遁光方向,腦中所想,儘是這幾日於梅清相處時的音容相貌。那師姐似乎知道清靈兒心中所想,走過身前,低低的說了些什麼,清靈兒臉一紅,嬌嗔了一句,但是仍是掩飾不住心中那一許黯然。

不說蜀山眾人,梅清自是離開以後,心中也頗為自嘲,想自己三世苦修,竟看不破此事,那些名門大派,多少年的吾道為正統,他道為邪之說,今天竟然和老道辯起來,說來可笑。

想自己一世之時,修到虛境之境,偶得奇遇,得一完整道統,乃上古劍修之道,更兼得一天府奇珍,乾坤清光戒,有顛倒乾坤,混亂五行之能。更有能保得進輪迴而不失靈智之能,所以一世之修為,度劫無望,便做兵解,二世修得劍道。

二世重修,於北海得本命法寶劍器,更有乾坤清光戒之助,那劍道秘籍乃是一上古劍宗大派整合無數功法劍訣所注,其名為《紫華經》又稱《紫華御劍真解》,雖無人修過,但是二世重修之時,威力甚大,以為大道可成。但奈何於東海之上於人爭鬥之時,被一度過二次天劫的高手,打得肉身崩壞,神魂衰弱,不得不再次兵解,三世再修。

所幸這一世得到先天道骨之身,又有前兩世的修行記憶于丹葯支持,才短短几年修得金丹。人之世情冷暖,人心之無常變化,多有體會,今日卻想不到為這般而爭,真是可笑。

梅清搖了搖頭,停下遁光,回首,那個方向,她還是在那裡吧,前世之記憶,已經是霧裡看花,朦朧而迷茫之色,情還在,人已經換作他貌,不知再相見,是否還可曾再相識?

想完又是一笑,吾行道,自有其道,為道皆可舍,何來這般感嘆,想完一聲大笑,發間金鈴響起,遁光已成,心間諸般感嘆皆化霧水,一聲劍鳴衝天而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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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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