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一家團圓

第410章一家團圓

元小滿想過千萬種與立春再度重逢的方式，或許是在飯館吃飯時的偶然碰見，或者是她在軍營做飯當廚娘的時候，又或者是在帝都裡面見到騎著高頭大馬的士兵從她面前走過，這樣她就可以一眼認出了這個人，就是她的弟弟。

然而任是她設想了千萬種重逢的方式，卻從來沒有一種像這般特別。元小滿坐在屬於陸沉的八方椅上，身旁是吧行兵布陣圖當做玩具的立冬。她伸手抓著紅色的小旗子揮舞著，聽到立春一聲大喊嚇了一跳，緊緊依偎著元小滿，小聲問道：「姐姐，他……是哥哥嗎？」

立春這一聲驚呼不止傳到了元小滿的耳朵里，也傳到了門外那一干八卦的士兵耳朵里。他們各個支起耳朵想聽聽這個驚天大秘密，以為這中間定然有個啥樣的愛恨情仇故事，以至於聽到立春這一聲驚呼都嚇了一跳，還有人直接栽進營帳中的。

這下好了，營帳的帘子被摔在地上的人推開，成全了一眾圍在門口的吃瓜群眾。他們馬上就看到了比立春稱呼更加令人震驚的一幕。元小滿坐在八方椅上，那個只屬於主帥的八方椅。

想當初帝都來人要坐在八方椅上，都被陸沉一腳踹了下去，打著「行兵布陣圖乃軍事機密，無關人等不得窺探」名號把人給趕了出去。沒人敢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跟無人能撼動陸沉的權威一般，誰也不曾坐在這個位置上。

然而……元小滿就這麼輕易坐在八方椅上，小孩子還把行兵布陣圖當成玩具。有的老士兵難以接受這件事，指著元小滿的手都顫抖，哆嗦半天一口氣上不來，氣得昏過去了。

陸沉冷冽的目光掃過去，一眾士兵縱然內心激動都表現得安靜如雞，誰敢觸怒陸沉？

立春大步走到元小滿面前，這種事情他倒是不覺得有啥子好奇怪的。他這個師父對誰都是冷著臉，鐵面無私，看上去冷冰冰又不近人情，唯獨對他這個姐姐總是比旁人多出三分耐心，脾氣好的不像話，幫忙又出力。

這會兒只是坐一下椅子，又能有啥大不了的？陸沉的椅子，他都不說啥誰能發表啥意見？元小滿看看自個兒坐的椅子，立刻站了起來，抓著立冬的手讓她放下小旗子，說道：「我還是站著吧。」

「站著做啥？不過就是把椅子，沒啥不能坐的。」陸沉這般說著，全然不把這把椅子放在眼中。他目光轉向倒在地上的士兵，眸色轉身，戾氣迸發而出，他問道：「怎麼了？都腿斷了，起不來了？」

主將都發話了，他們幾個士兵哪裡還敢多留？一個個爬起來鳥獸聚散，誰也不敢留下來繼續看熱鬧。營帳的門再次落了下來，一時間營帳里只剩下他們四個人。

「姐姐。」立春又喚了一聲，雙眼微紅，這要是讓外面士兵看到了又得驚呼幾聲。平日里立春在一眾將士面前都是不苟言笑，冷得跟冰塊兒似的。這會兒說哭就哭了。

元小滿仰頭看著立春，跟著紅了眼眶。她繞開面前的桌子，主動伸手把立春抱在懷中，伸手拍了拍立春的肩膀，說：「我家立春長大了啊。」感慨萬千，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立春剛離開家的時候還沒元小滿高，這會兒他就算是站在陸沉身邊也只矮上半頭。元小滿抱著立春，踮起腳尖也不摸不到立春的頭了，只能拍一拍立春的肩膀。少年長成了男子，五官長開了，眉眼間有了幾分凌厲的氣勢，膚色也變成了小麥色。以前是說話時清亮的少年人，這會兒也變得低沉喑啞，卻不難聽。

這些變化元小滿都看在眼裡，想到立春以前的模樣，眼眶有些發酸，她問道：「這些年在外面，你吃了不少苦了吧？」

戰場上哪能不吃苦？陸沉想要這麼回答元小滿，可元小滿問的人不是他，他也就沒有開口。只是看著元小滿這般關心立春，心中有些怪異的，為啥剛剛元小滿沒有問他是不是吃了很多苦？為啥只問立春？難道在元小滿心裡，她只關心立春嗎？

立春將元小滿抱得更緊，搖著頭說道：「不苦，只要能再見到姐姐，我就不苦。」

戰場上經歷的所有在見到元小滿那一刻都不再重要，無論有過啥樣的過程，見到元小滿的立春還是跟個孩子一樣，習慣了接受元小滿的關心，習慣了依賴這個姐姐。

立春說：「姐姐你呢？我走之後，你帶著立冬吃了不少苦吧？」立春離開了元小滿的懷抱，垂眸把元小滿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姐姐，你身上的傷咋樣了？你有沒有好好吃藥？現在都好了嗎？」

都經歷過三年了，再嚴重的傷也該好了。元小滿用力點點頭，拉著立春的手說：「早都好了，我現在看到你啥都好了。」她沒有詳細說自個兒的傷是如何治癒的，正如立春輕描淡寫帶過了戰場經歷一般，這些傷口彷彿在她眼中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我知道我知道！」被冷落了這麼久的立冬終於找到了自個兒說話的機會，她跳起來，抓著元小滿的手搖晃說：「姐姐的傷，我知道。我知道。」

元小滿一聽就笑了，一隻手抓著立春的手，一隻手揉了揉立冬的發，說：「是啊，立冬啥都知道。這些年多虧有小立冬陪著我啊。」

「妹妹從小都懂事。」立春在立冬身前蹲下，抬手揉了揉立冬的頭頂，笑道：「小立冬，來，叫哥哥。」

立冬乖乖巧巧地叫了一聲哥哥，立春笑得跟朵花似的，說：「等你這聲『哥哥』可真不容易啊。你小時候只喜歡姐姐，只願意叫姐姐，我們幾個怎麼哄你，你都不願意叫哥哥。長大了倒是乖了不少。」

「你說的我都不記得了。」立冬看著立春只覺得熟悉，卻沒了啥清楚的印象。她小聲咕噥道：「姐姐的事兒我都記得清楚。你不是要問姐姐嗎？我來告訴你。」

立春挑眉，縱容地說道：「那你告訴哥哥，姐姐這些年咋樣了？」

立冬歪著頭想了想，元小滿也看著立冬，想看看這丫頭片子會咋說。她想了半天說：「嗯……好也不好。姐姐身上的傷我見過，落了好大一個傷疤，還有肩膀每到下雨的時候都會疼，根本不能……」

元小滿臉色驟然一變，低聲呵斥道：「立冬。」立冬渾身一顫，委委屈屈地閉了嘴，不再說話，身子躲在元小滿的身後。

「姐姐身上的傷早就好了，也沒你說的那麼嚴重。你不要嚇哥哥。」元小滿錯開了話題，不等立春追問她先問道：「咱們說了半天話了，立夏立秋呢？我也想見見他們。」

立春張了張嘴，看向立冬。立冬知道自個兒說錯話了，整個人縮在元小滿背後，不再看立春。他想追問也沒法子，只能說：「姐姐別著急，他們在前頭當值。到中午換班的時候，我就讓他們過來見你。」

陸沉適時開口道：「小滿，你就先在我這兒住著。我待會兒找個軍醫給你看看。」

「陸大哥，我身子沒事兒了。」元小滿堅持說她沒事兒了，陸沉還是不放心，他說：「只是看看。我瞧著這回見你你又瘦了，讓軍醫開個方子給你補補。莫要太過擔心。」話雖這麼說，最擔心的人其實是他啊。

舊傷添新傷，元小滿的肩膀就算保住了也會留下後遺症。陸沉清楚記得當初大夫說的話，如今再見到了，說啥都要讓軍醫好好給元小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