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得救

凌逸晨尚未撫平的心亂，平生第一次。

****

「逸辰，我們的孩子沒有了！」蘇落被凌逸晨抱在懷裡，哭的梨花帶雨。

他輕拍蘇落的肩，「沒事了。」

聽著女孩的哭聲，心裡莫名冒出陣陣怒火。

想不到夏黎諾竟如此惡毒。

將蘇落安頓下，凌逸晨趕到家裡，想好好質問黎諾。

卻不料夏黎諾壓根沒回過家。

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裡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

好，很好。看她能跟自己耗多久。

然而，隔天凌逸晨的火完全燃不起來了。

「喂，您好，是夏小姐的親人嗎？」

「我是她丈夫。」凌逸晨雖然很不想承認……

「我是警察。」對方話語嚴肅。

「嗯？」這個夏黎諾真不省心，才幾天又惹上事了。

凌逸晨把玩手中筆，心卻慌亂幾分。

「您的妻子，遭遇歹徒，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聽罷心亂如麻，剎那間猶如身墜萬丈深淵。

****

凌逸晨不知道怎麼到醫院的，腦子亂了，心砰砰的跳，跳的很亂，往哪跳？

牽引著他來到病房。

看著病床上的女人，長舒一口氣，一直綳著的那根筋，放下了，她沒死。

凌逸晨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擔心，這與蘇落摔下樓梯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握住黎諾白嫩的手。

夏黎諾的臉色浮現著病態般的蒼白，往日紅嫩的嘴唇也變得毫無血色。

「她怎麼樣了？」凌逸晨詢問著醫生。

「情況很糟，助骨斷了兩根，輕微腦震蕩，被強行墮胎，腿斷了一條，積極配合治療還是有恢復的希望。」醫生擦了擦汗，這女人真是慘。

凌逸晨每聽一句，心就莫名絞痛一分。

「墮胎？」夏黎諾從未告訴過他。

「嗯，手段極其粗暴，大概不能再生育。下面要照顧好患者的心情……」

遭遇這種事，若是換誰也會失控。

「現在嫌疑人已全部抓獲，正在拷問指使者。」

「給我好好拷問！」

*****

「寶寶，寶寶！寶寶！」黎諾身著白衣，大步跑向前方正在大哭的血淋淋肉球。

她知曉一切都是夢境，她可能已經死在歹徒的腳下，被在乎的人永遠遺忘……

試問哪位母親不全心全意的愛著自己的孩子，她現在只想好好的擁抱兩個未出生的孩子。

露出最溫柔的笑容，向他們道充滿愛意的歉……

物是人非，天不隨人願。

病房裡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夏黎諾注視著天花板，她得救了。

「醒了？」剛剛進來的凌逸晨，拿著飯盒。

夏黎諾虛弱地倚靠在病床上，濃密捲曲的眼睫微微扇了扇，在眼瞼下方投射下一小片陰影。

她還未從剛剛的夢境里醒來。

「我給你帶了粥。」

他絕美的面容，純白的襯衫，手腕處鬆鬆挽起。

「孩子呢？」黎諾聲音沙啞無比。

世界彷彿安靜到只剩下她微弱的呼吸聲與點滴聲。

看著夏黎諾失落的表情，他是真的不願開口。

「我睡了多久。」

「3天。」這幾天，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守在夏黎諾身邊。

「你怎麼不去陪蘇落？她的孩子沒了。」她嘴角勾起一絲嘲笑，又好似冷笑。

凌逸晨微微握拳，知道她在發脾氣。

「你別得寸進尺！」他有些生氣，照顧了夏黎諾三天，結果報答就是她的冷嘲熱諷。

「4年了啊，你可真是魅力無限，足足4年都浪費了。」她倚在病床上，全身都在輕微地顫抖。

終於懂了，她所謂的堅持，沒有一點意義。

黎諾的手腳麻木，血液快要凝固。

好像有一把尖銳的刀直刺進她的心裡，五臟六腑都破裂了。

「我有向你求救的……」夏黎諾不願向他訴苦，也不願開口說出兇手是他此時愛著的蘇落。

黎諾不是聖母，不過她卻看出了蘇落眼中閃爍的愛意，同她一樣。

夏黎諾雖恨透了兩人，只是在感情面前，誰又有錯呢？

總有一個多餘的人退出。

她希望凌逸晨幸福，而她4年荒唐的愛，就鎖死在那個倉庫里吧。

若有來世，她必定加倍奉還給蘇落。

凌逸晨注視著她，卻又開不了口。

「不過，現在不重要了。」她苦澀的笑了笑。「等我養好傷，馬上就離婚，成全你和蘇落.」

「我不同意。」凌逸晨皺眉，他對黎諾的感情還未確定，不想就這樣放過她。

「你知道的，蘇落為了你，不惜陷害我，把孩子都作沒了啊？」

夏黎諾怒火攻心，大吼著。

「那還不是你把她推下樓梯的？」凌逸晨不由好笑，果然這女人還是如此心機。

黎諾失控，剛想反駁，卻不料開始猛烈的咳起來，眼角都被刺激得微微泛紅。

凌逸晨趕忙上去輕拍她的背。

「拿開。」

她冰冷的眼神中沒有一絲雜質。

「4年我固執了太久，你跟蘇落才是真愛，那個局外人是我。」

不是我們不合適，而是你們更適合。

她接過凌逸晨端來的溫水，「謝謝。」夏黎諾的聲音很平靜，剛剛那個怒吼的女人好像根本不是她。

「看來，完全不用傷好了，明天我準備好離婚協議，房子，錢，公司都給你。」黎諾小口小口喝著水。

「不行。」她就這麼想離開他。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黎諾剛剛下去的火又冒了上來。

「我不同意離婚。」凌逸晨堅定著。

人生最遺憾的，莫過於，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固執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

夏黎諾不由好笑，以前她愛的深沉，現在她選擇結束，他憑什麼抓著不放！

凌逸晨不止不喜歡她，還想耗著她。

***

趕走凌逸晨后，她側身躺下。

閉上眼，那團血淋淋的肉球出現在腦海里，寶寶的哭聲，歹徒們的大笑在耳邊若隱若現……

夏黎諾在夢裡看到她割了手腕，但並不痛苦，那女人微笑著，彷彿一切都結束了……

那樣也許就是最好的結局，說不定死後還可以遇見兩個小天使。

與其行屍走肉的活著，倒不如一刀下去來的痛快。

死亡的念頭在心裡滋生髮芽。

*****

太過於愛你最後勞累了自己。

承載了太多痛，已丟失了最初的驕傲。

所謂的一見鍾情的感情，最終還是放下了。

我並不失落，也沒有生氣，我只是有點累了，我厭倦了付出太多，回報太少。

絕望到心如死水就能心如止水不念不想不痛不癢。

命運既然如此悲苦，為什麼一定還要活下去？

若是生無可戀，便是死亦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