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半熟的蘋果
都說男人出軌是天性,這句話似乎是社會對某一【常見】現象的過分縱容。就好比電視上那些明星大鱷們,如果誰找了個小二十歲的女友,哪怕他的頭禿如滷蛋,油膩感滿滿,都會被稱作是成熟魅力的代表。如果哪個小老闆離過婚,即使他腦滿腸肥,到處拈花惹草,也會讓許多男士豎起大拇指讚歎。可是女人就完全不同了,不管你是事業女性,還是家庭主婦,你的性資源大概率不會因為財富的累積而發生轉化。你年輕漂亮,男人才願意接近你的外表,打探你的靈魂,否則,你周圍的異性們只會遠觀,故作深沉。男人出軌是浪子,女人出軌是水性楊花,這古代的詞,用的真是【玄妙】。
李紅梅就是一個世俗人眼裡普通的家庭主婦。因為自己家庭條件不好,她在本應該上大學的年紀就跟秦二民相了親,草草的辦了婚事。好在秦二民和她年紀相仿,容貌也般配,李紅梅身材瘦小,但是五官清秀,頭髮烏黑,皮膚白凈,從她的結婚照來看,頗有小家碧玉的純潔之感。小兩口結婚之後,第二年就有了小志,秦二民也懂得扛起一家之主的責任,從一份工打到兩份,甚至右腿工傷,被鋼筋壓骨折了都沒好好醫治,留下了後遺症。
這段故事,是從他們的鄰居那裡得知的。根據現有的情況來看,還是蠻符合事實的。可是,淑離回想著後來見到李紅梅的樣子:頭髮凌亂的用大夾子夾在後面,肥衣肥褲,素麵朝天,偶爾還叼著煙,眼神散亂,跟結婚照上的她在氣質上差了許多。如果真的是恩愛的,那麼,為什麼李紅梅還要出軌,而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性情大變的呢?
大斌邪魅的一笑,說道:「女人嘛,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我就不講了,反正某方面是越來越厲害的,他老公常年在外,肯定是寂寞咯,這有啥的,很正常!」
淑離努努嘴回:「那要是你老婆這樣,你能接受?」
「啊,這個,我只是舉個例子嘛,現在只是你不了解,很多夫妻都是各玩各的,但如果是我老婆的話,肯定是不接受啊,我一大老爺們兒,肯定受不了帶綠帽子的!"
「那不就得啦!你呀,就是雙標!」
「我們從本質上來看吧,男的出軌只是身體上的,女的出軌,那就是連身體帶腦子一塊送出去了,不一樣!」
「你這話,我都不知道聽你們這些男人說過多少次了!真是橫豎就這一句,雙標男!」
關於男女之間,每逢出軌,必有一爭。兩人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逐漸忘記了現在問題的重點,那就是,殺死秦二民的那個兇手,到底跟他有何冤讎呢?
在刑事案件中,我們感恩於天羅地網的信息檢查,讓每個人都生活在了透明之下,兇手儘管當時沒有留下真實檔案,但根據肖像比對,警察還是很快在齊門縣毗鄰的江門縣一家小旅館里找到了嫌犯劉德子的行蹤,並實施了抓捕。
冰冷的審訊室里,劉德子被雙手銬著,坐在椅子上,他的上半身在前後輕微的搖晃著,撇著嘴巴,不安中又帶著一絲不服氣的情緒。
「認識這個人嗎?」警察拿出了一張照片。
「嗯。」
「他是誰?」
「秦,秦二民。」
「為什麼警察去了之後,你要突然離開你們工地?」
「家裡有事。」
「什麼事?」
「老婆生孩子了。」
「生孩子?據我們所知,你還是未婚吧?你的名字用的也是假的,這可不是小問題。根據刑法第280條第3款的規定,偽造、變造居民身份證的,應當立案。本罪是行為犯,只要行為人實施了偽造、變造居民身份證的行為,原則上就構成犯罪,應當立案追究刑事責任。所以我提醒你,從現在開始,不要扯東扯西的,老實回答。你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會影響到你最後的審判。」警察身體前傾,死死的盯著對面這個男人,用力扣了下桌子。
劉德子被震了一下,他挺了挺腰,眼神望向牆角,回憶起了那個曾經的兄弟。
秦二民和劉德子本都是京八鐵路上的臨時工人,唯一不同的是,秦二民比劉德子早來半年的時間,本著老人帶新人的路子,秦二民平時雖然沉默寡言,但是也算老實厚道,他不僅主動帶著劉德子做事,休息日還會跑去二里地外的小賣部里買些吃的,每次都順帶捎上劉德子最喜歡吃的酸菜速食麵。其實很多時候,人與人的第一次見面就會斷定喜不喜歡了,那是一種直覺,但是這種直覺不一定是對等的。直白一點來說,你只是相信,你願意相信的事。
在秦二民眼裡,劉德子就像是自己弟弟一樣,有些機靈,性子急,但是心眼不壞,與自己剛好互補。在劉德子眼裡,秦二民卻太過老實,甚至愚笨木訥。他在工地上幹活最多,卻從不討好,平時被上頭欺負了也經常選擇沉默,不敢去爭辯。不過礙於在這個不毛之地還有人傻呵呵的幫襯著自己,就算心裡再瞧不上也不好直接表現出來。一聲「哥哥」,就讓平日里很少得到尊重的秦二民開心的不得了,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也似乎給找補了回來。逐漸的,兩個人聊的話越來越多,包括各自的家庭,生活......當然,也包括自己的妻子,李紅梅。
「他跟我說過,他們兩口子感情不好,但沒說具體因為啥。有一次我要回老家辦事兒,剛好要經過他縣城,他塞給我一千五,然後把家裡地址給我寫下來,讓我捎給他老婆,說兒子開學,要交學費。」
劉德子用銬著的兩隻手捋了下前面的頭髮,開始說起與李紅梅的那段錯緣。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鳥兒們在樹上相互啄著嘴巴,院子里花草正茂盛的攀爬著,他們悄無聲息的吞咽著雨露,這個時刻,已經穿過了圍欄,探出了牆外。
李紅梅一大早就匆忙的把小志送去了學校,回來之後,她舒服的洗了個澡,拿毛巾用力擦了擦頭髮,穿上了秦二民留在家裡的白色T恤衫,走到院子里,準備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
陽光下,李紅梅烏黑色的頭髮帶著一種蓬鬆的自來卷垂落在肩膀上,那滴落在發尖的水珠被折射的格外嫵媚。她白皙的皮膚上雖然有幾顆散落的痣,但是好在天生的底子好,即使平時沒有什麼保養,也顯得有些嬌俏可愛。李紅梅認真幹活的時候,似乎整個人才是放空的,放鬆的,這個時候的臉上,浮現著難得的專註,簡單,屏蔽著對生活的怨氣。
這樣一個身影,已經極易讓一些男人多看幾眼了。
劉德子是個急性子,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竟然會因為一個女的,躲在遠遠的樹後面,一看的就是十幾分鐘。他緊張的攥著那個寫著地址的條子,手心裡的汗都把紙浸濕了。
一種邪惡的想法湧入了心頭,但又很快被理智壓了下去。他故作淡定的走到了圍欄邊,近距離的盯著正在彎腰澆水的李紅梅,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你,你找誰!」李紅梅抬頭突然看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男人,趕緊捂住領子寬鬆的胸口,站直了身體,有點害怕。
「你是嫂子吧,哦,我是秦二民的夥計,劉德子,他讓我過來一趟給孩子送學費的。」
因為秦二民之前已經給李紅梅交代了這個事,所以李紅梅確認了一下之後,便給劉德子開了門。
客廳的空間不大,電視機在播送著早間新聞,李紅梅用熱水沖了一杯毛尖綠茶,遞給了假裝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劉德子。
話說回來,劉德子單從長相來說,是不如秦二民的,但是他對女人的吸引,大概就是身上那股邪邪的,敢試探,愛撩撥的勁兒。像李紅梅這種,一個已經結了婚的女人,還能在骨子裡釋放出這份清純與性感的魅惑,對男人來說,實在是太有趣了。交接好事情之後,李紅梅主動留他在家裡吃了頓飯。兩個人沒有說太多的話,但是眼神卻有意無意的碰撞在一起,又閃開。
劉德子往嘴裡一個又一個的塞著餃子,因為吃的快,額頭上都冒起了汗珠。
「你慢慢吃,擦擦汗。」
「嘿嘿,嫂子人漂亮,做的飯也好吃。」
「哪有你說的那麼好,你先吃,不夠鍋里還有呢。我去換件兒衣服。」
「哦,好!」劉德子的喉結動了一下,手裡的筷子動的更快了。
卧室的門並沒有關緊,而是留了一條虛掩的小縫。
李紅梅把T恤一隻手熟練的脫了下來,她舒展著纖細的腰背,在衣櫃旁的鏡子前微微的扭動著,安靜的撫摸著自己的身體,閉上眼睛,雙臂抱在胸前,像一個線條極為流暢的石膏雕塑。
「啊!」一個男人突然從後面像野獸一樣衝進來,用力纏住了她,又用一隻粗糙的手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
「嫂子,我知道!你,你什麼都不用說!聽我說......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人,沒有人會知道的,就這一回,等我回去,咱倆就再也不認識了,好不好......」
劉德子喘著粗氣把李紅梅壓在了床上,慌忙的拉上了窗帘。
柔軟的柳樹枝在疾風的驅使下用力的擺弄著,幾乎就要折斷。
人的身上總是有一種奇怪的本性,就是不斷的獵奇,不斷嘗試那些不尋常的,要付出更多代價的事。這種獵奇帶來的滿足感,會比做一些道德之下認可的事要來的更加驚險,讓人上癮,直到欲罷不能。那種關係,像冰與火,互相吞噬;像石頭與蛋卵,不堪一擊;像蜜獾與毒蛇,必要撕咬出一個你死我活。
李紅梅在一些男人眼裡,就是一顆半熟的蘋果。初次看到時,她不夠驚艷,不夠顯眼,但是她卻巧妙的長在了一個適中的位置,並且一半青色,一半紅色,釋放出隱隱約約的香氣,讓男人產生了源源不斷的好奇,遐想著她的味道,又可以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伸手將她摘掉。菜市場的老鄭如此,劉德子也如此。他們有些共同的特徵:處於這個社會的底層,似乎沒有什麼附加值可言,但是長相過得去,並且年輕力壯。這些對於長期閉塞在家裡的主婦來說,是需要的,也是符合的,更是可以實現的。退一萬步講,當我們用寬待男人出軌的[普世價值]去理解這個女人的時候,卻是有幾點怎麼也說不通的:一,為什麼李紅梅如此放肆自己,沒有節制,對孩子和丈夫沒有愧疚?二,她是如何巧妙的在幾個男人之間做出周旋?並且讓這些男人們都為他驅使呢?三,即使現在劉德子承認了罪行,那到底是什麼直接原因非要鬧到必須殺死秦二民方可泄憤的地步呢?
刑訊室。
警方:你知道李紅梅還有其他的婚外情嗎?
劉德子:那不是婚外情!紅梅完全是被逼的!那個流氓....老早就盯上紅梅了!有次趁著醉酒,他壯著膽子跑到紅梅家裡侮辱了她,還妄想著可以一直用這件事威脅她,控制她!我本想替紅梅收拾這個傢伙的,可當我去菜市場悄悄打聽這個人的時候,發現他的攤位已經空了,聽說,他得癌症回老家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算是老天爺便宜了他。
警方:你就這麼相信李紅梅的話?
劉:相信啊,紅梅從來不會騙我的,她雖然有時候脾氣急,但是對我一直很溫柔。我不介意她有孩子,我是真的想好好照顧她,保護她,不讓人欺負她。
警方:就算你有私心跟李紅梅在一起,也不至於必須要把她丈夫殺死才能達到目的。況且秦二民對你也不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劉:一開始我也認為不至於這樣。我雖然跟紅梅見面次數不多,但是感情穩定。每次我回工地的時候,看見那個窩囊的秦二民,就一肚子的氣,越想我就越憋得慌,可能......就是一個累積吧。直到有一天,紅梅跟我說了一件事,一下子把我給點著了。
警:什麼事?
劉:哎!我,我說不出來!
警:坦白事實,有什麼說什麼,不然,李紅梅也可能會被問罪的。目前來看,她也有很大嫌疑。
劉:咳!咳!不好意思,我來的時候,抽煙抽煙多了......你們不要把紅梅牽進來,我來,就會把這個事兒交代清楚的。因為我和紅梅的這種關係,我們每次那個的時候,我都會做好措施的,有一次,我忘帶那東西了,但是沒忍住就把事兒給辦了,我問紅梅,萬一懷上了怎麼辦?她...突然哭著跟我說,不會,不可能,因為秦二民之前家暴她,兩年前,把她子宮打移位了,醫生說不可能再懷孕了!我千想萬想,都沒想到秦二民這個窩囊廢竟然在家這麼[厲害],對女人下狠手!回工地的路上,我就開始策劃這件事,只有把這畜生殺了,才能給紅梅出這口惡氣,我倆也才能真的在一起!
警:聽起來,李紅梅這個女人是很可憐,但是她被家暴這個事情,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嗎?
劉:她給我看過醫療診斷書,也經常肚子痛,在吃一些葯。
警:那李紅梅說過秦二民家暴他的原因嗎?
劉:那還用說嗎?一個男人,在外面那麼窩囊,這氣只能撒在自己老婆身上!
警:就算他犯法,他使用暴力,法律會制裁他,你沒有任何權利對別人造成人身傷害,甚至死亡!你這種極端的做法,是非常嚴重的犯罪行為!
劉:一命償一命唄,反正我也樂活了一回。之後的事兒,你們都知道了,找地方,選時間,殺人埋屍,我本來以為自己收拾的夠乾淨了,還是留了破綻。你們厲害,我認......就是......如果能再見一次紅梅就好了,就算死也沒什麼遺憾了。
警:李紅梅現在已經拋下孩子走了,你覺得,一個連孩子不要的女人,會對你有所留戀嗎?
劉德子的嘴抖動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擠出一些淺淺的眼紋,沒有再繼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