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三師兄梁發
下午時分,岳不群告辭和方證等人下山,岳破也再交代秦絹*可隨行。恆山典禮江湖轟動,誰都知曉岳破乃是過渡掌門,沒人表示奇怪。大部分都夜宿嵩山,一早再下山去。左冷禪也安排了群雄住處與飲食。
下山來,岳破見岳不群始終帶著淡淡微笑,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禁拉了令狐沖問道:「掌門這般你不覺不對勁嗎?」令狐沖奇怪看了眼岳破說道:「你才不對勁,師傅乃是謙謙君子,如你這般開心就亂跳,不開心就苦著臉,就正常了?怪不得才做了幾個月掌門就被攆出來。」岳破:「……」
林平之在後面說:「一看就知道小師姐帶壞的,其實你知道他性格,掌門在他心目中比如來還神聖。你應該問我才是。」岳破問道:「那你說說是怎麼回事?」林平之輕蔑看了岳破一眼道:「一定是陰謀。岳破怒道:「我知道,可我不知道是什麼陰謀,可別與盈盈有關係。」林平之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應該不會,掌門視你為半子,再怎麼著也不會害了任大小姐……他要害了任我行,你怎麼辦?」岳破想也不想道:「那他可以當我是全子。」
林平之嘆口氣道:「看來我們還得叫上令狐衝去闖闖黑木崖。」岳破搖頭道:「別把我想那麼壞,我自己去看看就好。我那泰山真要殺我,我也是去冒冒險。誰叫我得娶他女兒不是?」寧中則停下來問道:「你們兩個嘀咕什麼?」岳破笑道:「我們商量去黑木崖接你徒弟媳婦。」寧中則問道:「就你去?」岳破道:「不我去還能誰去?都是正道中人,哪個會去那啊!」寧中則問道:「你就不是正道中人了?」岳破苦笑:「我這不是沒辦法嗎?師傅,怎麼沒看見二師兄和三師兄?」寧中則道:「你掌門說你二師兄身體不好,就先在華山歇息,你三師兄好象掌門吩咐他去長安訂購華山平日所需物事。」岳破「哦」了聲道:「師傅,我這接了盈盈就走,你別想我了哦。」
寧中則一愣:「親也不成就走?」岳破點頭道:「成個親好麻煩,我如今的武林地位……您別打我啊!如今你徒弟我也有點小小名聲。這要是辦個婚事,好亂好麻煩。」寧中則看著岳破問道:「是不是最近很累?不想再捲入是非之中,也不想多生枝節?」岳破點頭道:「還是師傅了解我,大家都說與人斗其樂無窮,我卻是感覺,越用心機越疲憊。這般小打小鬧都玩不起,更何況是掌門級別地算計?」寧中則嘆道:「那就別管那麼多了,弄個婚書就好,有了孩子后領著給我看看就成。」
華山一行人和方證沖虛,在嵩山附近地小鎮上留宿一晚,二天全部奔赴少林。到了少林風清揚當時激戰東方不敗的地方,一干人等拜祭一番。然後封不平開始回憶風清揚的往事,當然省略掉風老頭娶妓女那段故事。風清揚少年得意,一柄劍在江湖上無人能擋。生性又嫉惡如仇,死在風清揚手中的宵小不盡其數。但可惜由於門派之爭,華山之顛高手隕盡,導致華山人丁凋零,風清揚心冷隱憂,江湖少了一名大俠,鄉野多了名隱士。
說到這裡,封不平心中甚有感觸。真心地感謝了岳不群這幾十年來為華山盡心儘力,也希望以後華山不再有如此之事發生。寧可死於敵手,也不可自己內亂。岳不群也道,行走江湖,武功的好壞還在其次,重要的是行直立正,就是所謂地德先武行。
一干弟子拜服,岳不群趁著高興和身邊的沖虛也打起商量,說是難得華山眾一起出行,還請沖虛能勉為其難讓一干弟子到武當一觀,讓弟子們感受一下道家的氣息。沖虛自是一口答應下來。
大家在少林停留了三天,少林也專門安排了人手接待。所幸是華山全部人加一起也就五十左右,安排簡單的很。有華山弟子問武的,可以拜訪羅漢堂,喜遊玩地,少林地界也是不小。也有不知天高地厚想和少林弟子切磋的,也有少林弟子負責打發。
三天傍晚,岳破、令狐沖、林平之在岳不群的帶領下出了少林山門,選處幽靜開闊的地方觀看日落。
岳不群開口道:「平之,破兒已然決定歸隱,沖兒也要執掌華山門戶,以後沖兒還望你多多扶持幫助。」林平之抱劍道:「稟掌門,我有所請不知掌門可否答應。」岳不群看著林平之問道:「難不成你也要歸隱?」林平之搖頭說道:「小師哥有佳人相陪,歸隱后仍舊有許多樂趣。弟子身有殘疾,又耐不住寂寞自然不會歸隱。」
岳不群頜首道:「那有何打算不妨說說。」林平之挺身看著夕陽道:「自古黃河治理均無法根除水患,弟子聽高人說起明年黃河有大汛。黃河之力乃是天力,人力不可奪天!但弟子所知,黃河兩岸奸商開始囤積糧米,等水患一到,高價拋售給百姓和朝庭。無論如何,這樣一來,到時候,災民必然賣兒賣女,餓死街頭。弟子是想既然朝廷不好管,那我來管。我必然讓他們有多少米,吐出多少米來,讓黃河兩岸遍布粥廠。但非常之事,必須行非常之手段。到時候奸商全家被我殺光,還有殺官屠將也有可能。這樣一來不僅官府追究查到華山,就是我華山門規也無法原諒。所以我懇請掌門同意,將我開革出門,通報天下,我才好放手行事。」
岳不群聽完,沉默了良久,再看看岳破他們,岳破和令狐沖皆是點頭。岳不群嘆口氣道:「你有此心思,我這做掌門的很是欣慰。我岳不群始終行的是聖人之道,感化他人。但你卻也有理,非常之事,行非常手段。你如今的武功,我倒不擔心,即使是對上任我行,不勝也可從容離去。我這一生都在為華山忙碌,反而沒你這樣的胸襟。我准了!不過你下手之前務必要打探清楚,萬不可亂殺無辜。還要注意宵小暗算。」
林平之抱劍對岳不群行個禮道:「掌門儘管放心,我定然先打探明白,至於宵小之輩……我和小師哥一起行走江湖后,已經變地比宵小還要宵小。」
岳不群聽這話也不禁一笑道:「破兒是鬼頭鬼腦了些,但他並無甚麼惡行。他嘴巴不饒人,但手中始終留有幾分餘地。你們都得學學他的手,別學他的嘴。沖兒!其實你性子並不合適執掌華山,你別急,等我說完。但如今華山已經不再有人窺視,最少十年內不再會有滅派之危。我現在讓你執掌門戶,我還可以在旁邊指點於你。要是等我死後……就很難說,十年時間,應該可以把你磨練出來。」
岳不群所說華山不再有人窺視,各人理解不同。令狐沖認為自己師傅現在是五嶽盟主,鎮得住左冷禪,也能同心抵禦魔教入侵。林平之無所謂,左冷禪要是真做什麼,再邊幾年,取了他性命也是比較簡單之事。只有知道左冷禪可能已經死了,或者馬上就要死了。
三人表情岳不群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平之,沖兒你們先回去。破兒明天就去黑木崖,可能以後再難相見,我想和他說說話。」令狐沖和林平之應聲「是」,告退而去。
岳不群雙手放在背後,走了幾步道:「破兒,不管你怎麼看,我一直把你和沖兒當自己兒子對待。你知道事情比沖兒多,想得也比沖兒深。我問你,你認為我為什麼會讓出掌門之位?現在就我們兩人,你明天就要走了,說實話就可以,不要顧忌。再說你也不是那性格地人。」
岳破笑道:「那我說啦!其實您本來就想做五嶽派掌門,後來可能覺得太冒進了點,只好做個五嶽盟主。盟主之位已然算定是您的,泰山本來不好說,恆山一定是支持你地,衡山莫大先生可能會懷疑你的人品有點那個,但是左冷禪人品是擺明的壞。以三岳對兩岳,我們這邊又高手如雲,你仍舊不放心,還說動封不平同去。這樣架勢……只怕一旦衝突起來,我們還佔了六分贏面,這還是泰山有介入情況下。還有你定然讓左冷禪分了心,沒專註在盟主位置上,所以五嶽盟主您是穩拿。」
岳破繼續道:「然後您讓位出來,讓人覺得沒那麼大威脅,天門和莫大先生年紀都不小,您就暗中拉攏下任掌門,掌控兩岳,不排除下點黑手可能。至於恆山……您不會去下手,一是因為我,二是因為恆山對您的尊敬和對華山的感恩,根本就不用下手。這樣一來,四岳就在控制之中。您不求五嶽派,只求五嶽同心尊你為主,但是嵩山怎麼辦?我實在想不明白。」
岳不群很滿意點點頭道:「其實你最適合做掌門……你說的大半都對。華山凋零,如果僅尋君子聖人之道恐怕華山早就灰飛煙滅。你可知道你三師兄梁發是怎樣地人?」岳破想想,不好意思地道:「我最多和六師哥比較熟,三師哥長什麼模樣我都形容不出來。」岳不群道:「你還不夠細心,不過細心誰能比的上定閑師太?你三師兄梁發是一個很忠於華山之人,是非常忠於。」
岳不群問道:「你可知道你二師兄勞德諾是什麼樣地人。」岳破一拍手道:「這我知道,是個老人,說話得體,待人客氣。」岳不群笑笑:「其實他是左冷禪的人。」岳破有點驚訝道:「這左冷禪好差勁,怎麼能派這麼顯眼的人來?要是我,我就做三到五師兄那樣。」
岳不群道:「不是他差勁,是他看不起華山。當年的華山,除了本紫霞秘籍能入他眼中,他能看上什麼?不過現在就有他看得上眼的東西,破兒你知道思過崖山洞內刻有劍招嗎?」岳破點頭道:「知道!大師哥也知道,我們都看了,有什麼關係嗎?」
岳不群道:「你看自然沒關係,沖兒有獨孤九劍看了也沒關係,但是其他人看了就有關係。我就看了兩天衡山劍法。不僅石壁上的劍法可破,我還推算出同一招地其他劍式。你說一家門派獨門劍法被人學走後,可能成為大派?更何況很多是失傳地劍招。左冷禪是武學天才,所以我布了這個陷阱讓他跳,他也必然會跳。」
岳不群見岳破還是不解道:「我首先通過勞德諾通知左冷禪山洞之事,按他性格必然首先弄到劍訣,盟主之位五后后還可輕易拿回來。你想說也許他會讓勞德諾畫下來,這是不可能地,畫下來地東西肯定有不小的誤差,再說勞德諾拿筆水平並不高。也許你會說派他手下和畫師來看,這不是沒可能。但是他一定會親自來。因為此人生性多疑,對我防備之心甚重,不自己來看,他是潛不下心來研究。還有畫了圖。這是物證,那圖可是五嶽劍招還有破解辦法。勞德諾送地時候風險大,別人來繪製風險也不小。誰能保證路上不被魔教截殺?一旦宣揚出去,左冷禪圖謀四岳劍訣。到時候嵩山就徹底和白道說再見。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親自去。直接在洞中全部記下,然後回去尋求發展劍招。那五后后地華山會盟,誰敢不服?」
岳破點點頭道:「我明白了,這是個死結。然後你把全山人帶走,讓他更加放心地親自去。我想我們背後一定有嵩山暗探在遠遠跟著。不過就你所說,我和左冷禪都不明白,我們全部人都在這,他到了華山山洞又能把他怎樣?」
岳不群有點悲傷道:「你忘了還有你三師兄梁發?我在洞內鋪設了火藥,你三師兄人在洞內深處,只要一聽見左冷禪聲音,就此點燃引線,任他武功再高,也將被活埋在洞內。我在山洞尋找了三天,始終找不到當年圍困魔教長才地機關,這才……」
岳破黯然道:「三師兄是死定了。」岳不群吸口氣道:「那天我把事情和你三師兄一說,我還說不出口要他去送死,你三師兄馬上拍胸膛說『掌門,把這件事交給我去做,我梁發受華山大恩,要不是您,要不是華山,我爹爹不能入土,我也活不到今天。在華山弟子中,我只是個廢人。學武功比誰都慢,比誰都笨。說聰明,我也誰都比不上。左冷禪狼子野心,他活著一天,我華山始終不能清凈。師傅,我求您就讓我去了……』」岳不群說到這,聲音有些哽咽,過了一會繼續說道:「他在山洞深處花了一天時間,打了一個小洞鑽進去后,拿石板蓋上,隻身帶了糧食和水。他得忍耐十幾天後再死……」
岳不群說不下去了,兩人沉默許久。這會一輪明月已經掛上天空,岳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岳不群開口道:「你先回去歇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岳破應了一聲后就此離開。岳破走遠看著岳不群站立月光下,也是不知道他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也許這世界上的事本來就很難用對錯來區分,也許君子之流永遠登不上高們。但有一點他知道,岳不群再怎麼陰險,再怎麼壞,還是有一個限度。他即使做五嶽派掌門也比左冷禪做五嶽盟主強。因為他要保持君子形象,事情就不會做的太絕。真偽君子總比那些動不動就殺人地真小人強上許多。岳破嘆口氣,想起過幾天自己要應付真小人了,不禁頭疼萬分。
岳不群聽見岳破腳步停了一會,又繼續響起,回頭看了一眼,在他心中,早把岳破當自己孩子,自己一得知他與魔教女子有情愫,馬上就開除出山門,這不是拋棄他,這才是保護他。否則嵩山令旗一到華山,幾個門派一起責難,寧中則壓力之下,岳破定然不忍心自己師傅受難,只能自殺當場。
讓出辟邪劍譜很大原因也是因為岳破,自己是聰明人,知道岳破絕不能為難了寧中則。但又那麼堅決的拿走劍譜,甚至有不惜與寧中則反目的意思,太不象岳破的性格。所以自己馬上想到這劍詊有極大的壞處,果然林平之練后,發生自宮的悲劇。
後來……後來自己贊成他做恆山掌門,其實也是有很大的私心。但沒想到幾個月恆山變了模樣,就是手段太下作了點。想到這岳不群笑笑,下面該是他去騙老婆了。
想到岳破和林平之都要離開華山,岳不群感覺自己突然老幾歲,這一輩子都在算計這算計那,面上又要維護君子形象,這讓他非常疲憊。岳不群自言自語道:「破兒,你可是想錯了一點,只要左冷禪一死,我也想和你師傅過些平靜輕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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