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活著有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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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飯桌上，觥籌交錯的喝了幾杯酒，先是聊了聊最近幾天國際上的大大小小的八卦新聞，聊著聊著，聊到了軍人的事情，張躍軍對這個很在行，而且也很愛和別人聊自己當兵時候的事情。

路振和李國勇倆人聽著張躍軍給他們講部隊跟恐怖組織廝殺的場景，有血腥的殺戮，也有感人的兄弟情。說到最後，張躍軍竟然有些凝噎了，往事不堪回，更何況那些充滿了血腥味道，充滿了槍火味道的殺戮歲月……

「小兄弟，我最敬佩當兵的，尤其是真的上過戰場的！來，喝酒！」路振主動舉起酒杯跟張躍軍喝。路振人家是多大的派頭，在陵南市，能有資格跟他一酒桌喝酒的，沒有幾個。要不是趙國勇跟路振關係密切，否則的話，以張躍軍現在的社會地位，別說跟人家喝酒了，就是見人家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聽國勇說，你現在正愁找工作呢，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的，這樣吧，你來我的公司，為我做事。」路振對張躍軍的第一感覺挺好，而且，他又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李國勇力推的人才，所以，路振很希望這樣的鐵血漢子能成為自己的手下兵卒。

張躍軍幾杯酒下肚，話變得多起來，他聽到路振說要招收自己，覺得很可笑，他沒有說什麼感謝之類的話，也沒有一口回絕，而是說了一句：「路老闆，我是一個軍人！」

張躍軍這句話說的很明顯了，軍人，不可能跟黑社會的搞到一起，從張躍軍的心底，一直都在排斥黑社會。

李國勇看張躍軍這麼說，怕他觸怒了路振，趕緊說道：「軍哥，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路老闆剛才說了，喜歡直來直去的人，那我就說說自己的心裡話。我是個軍人，我張躍軍在祖國邊疆為保衛國家的和平，流過血，還差點犧牲過。我是軍人，軍人，不能跟你們黑社會混在一起！」

李國勇聽張躍軍這麼一說，臉都嚇白了。

路振是陵南市黑道上響噹噹的人物，相當於陵南黑道的地下皇帝，半君如半虎，這要是刺激到路振這隻猛虎，張躍軍的下場可就慘了。

然而，路振竟然沒有動怒，甚至他的臉上還掛著笑容。路振拍了拍張躍軍的肩膀，說道：「小兄弟，我也是一個軍人！曾經是，現在也是！」

說著，他從西服的內兜里掏出一個三等功的軍功章，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張躍軍看著這個上面帶有八一字樣的軍功章，愣住了。

軍功章是真的，絕不是仿冒的。雖然這世道假的東西太多了，連軍車牌照、軍用刺刀啥的都可以仿冒，但是軍功章絕對沒人敢仿冒，因為仿冒這個也沒用。

軍功章代表的僅僅是榮譽的象徵，這世道上，榮譽才***值幾個錢錢？

「你也是軍人？」張躍軍從第一眼見到路振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中年男人氣度不凡，有軍人的派頭。當路振亮出軍功章的時候，張躍軍就更加堅信不疑了。

「沒錯，退役很多年了，我也上過戰場。扛槍進入越南戰場那年，我只有十六歲，我也為國家的和平，流過血，甚至，落下了終身殘疾！」

說著，路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左手張開，只剩下大拇指和食指，其他三個手指頭全都少了半截。

路振是個很愛面子的人，很少人知道他有殘疾，他在外面一直都是攥著拳頭，所以很少人能看出他左手的傷殘。

現在，竟然在張躍軍面前，亮出了自己最**的一面，並不是他喝多了，而是他找到了和自己有共同語言的人。

「當時我們連隊作為先行軍，進入越南府西貢市的時候，一枚美軍炮彈在我身邊爆炸。我是幸運的，僅僅是被炸斷了三根手指，然而我身邊的幾個兄弟，全都被炸得血肉模糊……」

張振宏說到這裡，嘆了口氣。

他頓了頓，看了看張躍軍，說道：「小兄弟，我知道，你看不起黑社會。我起初跟你一樣，可是走到現在這一步，並不是我情願的。如果社會真那麼美好，有***幾個人甘心情願的混黑道啊？

我退伍回到地方的時候，一幫從部隊里一起出來的兄弟們都跟著我。我們一開始只是做點出苦力的活兒維持生計。

但是，生活根本不會像我們想想的那麼風平浪靜，你可以老老實實的做人，但是，只要你在這個社會上生存，就免不了被別人欺負。

一九八二年的時候，國家黑道勢力展壯大。很多人都拉幫結夥，成立了各大幫派。你要是在人家地盤裡賺錢幹活，就得聽人家的，就得受人家欺負。受不了這窩囊氣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自己滾蛋，另一條是自己拉一伙人，跟地頭蛇拼。

我們賺錢不容易，每天干苦力累得要死，賺點小錢就為混口飯吃，但是還要給那些所謂的社會大哥們上交什麼保護費，這種窩囊氣，就算我受得了，我手底下的兄弟們也受不了。

兄弟們在戰場，為了國家和人民，都是一個個不怕死的主，然而回來后，卻被這些我們玩了命保護的人欺負，這股氣，誰受得了！他們這些社會大哥沒上過戰場，沒為國家做出任何貢獻，憑什麼在我們頭上耀武揚威，憑什麼欺負我們！

我們當時賺錢很苦，手地下面那麼多兄弟跟著我，我自己挨餓受累都無所謂，但是我路振不能委屈了我的兄弟們！」

「所以，你就帶著一幫人跟社會流氓們幹起來了？」張躍軍問道。

路振點了點頭，說道：「不是我想混，是當時的社會局面逼著我混。還好，八三年國家嚴打黑勢力，社會總算平靜了。

曾經的社會大哥們都紛紛落網。當時處在黑道中流的我，便成了當時社會上的有名的混子。名頭一旦出來，那肯定遭到別人打擊。

當時想當社會大哥的有的是，你不跟他們爭，但他們會把你視為眼中釘。所以，那個看似嚴打后和平的時期暗藏著太多的殺戮！

當時跟我們平起平坐的一幫流氓團伙成天打架鬥毆，我們也有好幾次被卷進去，黑道這個東西，要麼就別沾，如果你沾了，永遠都別想出來。可以說，我走上這條路，是當時那個社會逼著我走的……」

「如果給你重來的機會，你還會走上這條路嗎？」張躍軍問道。

「會！我混到現在這個地位，從來都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骨氣！人來到這個世上不容易，既然來了，就站直了腰板，決不能做那種忍氣吞聲的縮頭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