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威脅
與外面燒烤場的喧鬧狂歡不同的是,帳內出奇的安靜,楚北黎守在床榻邊看著甄西出了神,焦無言站在一旁一聲都不敢吭,他忽然覺得王爺好似變了,渾身散發著寒氣冷得令人顫抖。
帳布被人拉開,是端著葯的桃紅,她走到床榻邊,欲給甄西喂葯,可這王爺杵在這兒發獃,又不好讓他走,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
「給本王吧!」楚北黎啞著聲一邊說一邊將葯碗端了去。
桃紅手依舊保持著端碗的姿勢愣了片刻,只是片刻,桃紅似乎反應了過來,她走至焦無言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角沖他使了個眼色便要往賬外走。
那焦無言卻絲毫沒反應,依舊是傻愣的現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桃紅又折回去將那大傻子強拉硬拽地出了圍帳。
再看楚北黎,正笨拙地喂葯,他可是這輩子都沒伺候過誰。
那葯似乎在跟他作對,竟然喂不進去,從嘴角溢了出來,慌忙之中,他用自己的衣袖將那溢出的藥液擦拭乾凈。
他一連餵了兩次,都從嘴角溢了出來,楚北黎盯著葯碗好一會兒,緩緩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往自己嘴裡喂。
葯一入口便眉頭緊蹙,那葯實在是太苦了,他俯身下去,朝著她那毫無血色的唇吻去,將葯一點一點地餵了進去,如此反覆。
一碗葯終於喂完,一滴不剩。
楚北黎將她嘴上殘留的藥液擦拭乾凈,一臉寵溺又心疼地看著她:「西兒,不會再有下次了,那些人,或早或遲,我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語調平靜,卻異常的堅定。
楚北黎給甄西喂完葯后,便帶著她回到了王府,並將她安置在了自己的院里。他徹夜未眠地守在床榻,就為了能第一個看著她蘇醒。
可,一夜過去了,她依舊未醒。
第二日早晨,楚北黎正給她喂葯,那焦無言不識相地闖了進來,面色不安,似乎是有什麼急事。
「王爺……屬下……」焦無言看到自家王爺正俯下身親那甄夫人,驚出了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楚北黎起身拭去唇角地葯漬,有些不悅地說:「有何要事?」
焦無言理了理思路說:「王爺,今日,那禁軍頭領被撤了職,還有……那太子殿下的隨從被砍了頭,說是……說是他勾結禁軍頭領帶刺客進圍場上了甄夫人……太子殿下也只是因管教不嚴禁足半月而已……」說道最後,越說越小聲,甚至有些可以躲閃來自楚北黎灼人的目光。
楚北黎目光如炬,隨後卻又冷笑一聲,
道:「終歸是顧及天家顏面找了個替死鬼啊!那本王就讓他在逍遙自在些時日。」
他知道,他的父皇是寵愛他們的,但沒想到,他竟能為保全利益捏造事實顛倒黑白,這倒是令他意想不到呢。
「準備一下,本王要進宮。」
廣坤宮
「父皇,兒臣來給您請安了。」楚北黎啞著嗓子,一夜未眠的他略有些疲憊。
皇帝剛下了早朝,處置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這會兒正在廣坤宮批閱奏摺,他放下手中的筆,道:「黎兒,這會兒過來,怕不是來請安的吧?」
楚北黎也不打算繞彎子,直接說道:「黎兒此次來是問父皇要一張賜婚書的。」
皇帝眼皮跳了跳,若有所思道:「可是那甄夫人?」
「正是。」他目光堅定地看著他的父皇。
「她不是已經在你府上了么?」皇帝打著馬虎眼兒。
「孩兒要給她一個名分!」楚北黎不依不饒。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你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納妾他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娶妻?萬萬不能!黎兒是何等身份,怎能娶一個毫無背景江湖孤女?
「那如果孩兒執意要娶呢?」楚北黎並不想與他多費口舌。
「你可知你是在與誰說話?」皇帝被他氣得不行。
「自然是至高無上、一手遮天的父皇你啊。」楚北黎心中是有怒火的,說話自是毫不忌憚。
皇帝咬牙切齒道:「楚北黎!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楚北黎卻毫不畏懼,他冷笑一聲,說道:「父皇,有的人活的不耐煩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楚北黎將手中的信紙放於案前,道:「父皇,你可知,昨夜有人私用烏頭謀害兒臣?」楚北黎說著假裝明白了什麼,接著說:「哦,父皇英明神武自是什麼都知曉的,那歹人好似被殺頭了吧?」
皇帝青筋暴起,雙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案上,又忽的大笑了起來,道:「你這是在威脅朕!」他的好兒子,素來與世無爭的兒子,此刻竟為了一個女人威脅他!
「不,兒臣怎敢?兒臣只是想要個公道罷了,若是沒有公道,那就賜個王妃給兒臣吧。」他這就是在赤果果的威脅!
皇帝氣得牙痒痒,卻又不能奈他何,想來也是窩囊,他堂堂一個皇帝,竟被自己的兒子威脅!
他憤而起筆,一連寫下兩道詔書,一道是甄西救駕有功,冊封為安寧縣主,賜京郊別莊、良田、金銀;另一道,則是將安寧縣主賜婚與黎王,擇日大婚。
楚北黎拿著兩道詔書,嘴角含著笑,說道:「謝父皇隆恩!」
皇帝看著楚北黎離去的背影,覺得有些陌生,又覺得有些熟悉,熟悉得就像是十幾年前那個聰慧的黎兒回來了。
或許,那個黎兒一直未消失。
是夜月滿樓
鐵面緊緊地拽著那張雇傭令,上面赫然寫著:刺殺黎王府甄夫人。
這是傍晚時分,弄月閣接到的雇傭貼,對方出價較高,只是介於那甄夫人原是月滿樓之人,遂呈上來請示樓主如何處理。
哼,現在江湖中聞名的殺手,有幾個不是出自他月滿樓?江湖中人都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下這雇傭貼的,絕不是江湖中人!
「去查一下,下這貼子的是何人?」鐵面沉聲道。
「是,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