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氣得半死
沈懷瑾點頭,「一會兒還在這兒匯合。」
聰明如溫靈蘊又如何不知其中的意思?當即便是點頭。
待溫靈蘊走後,蘇印之面上的笑意瞬時消失不見,「恭親王,子衿是蘇家血脈。」
他們犧牲了不少人這才將其保住。對他來說亦是這世界上唯一的至親之人。
沈懷瑾苦澀一笑,「絕無下次。」
大事當前,絕非兒女情長的時候。
得了沈懷瑾的保證,蘇印之面色這才好看了幾分。
「那趙永輝不是善茬,與這姓林的一家茶社來往甚密,你自己多加小心。」
沈懷瑾微微一愣,「是林家?」
茶社?
蘇印之點頭,嘴角染著些許戲謔,「恩。」
若販賣私鹽的不只是林家外戚,他又該如何?
這場戲他倒是十分看好。
行至一幽靜小院,綠瓦紅磚,院中綠竹探出頭來,迎著微風舒展腰肢,格外曼妙。
敲響房門,一婦人之聲徐徐傳來。
「誰啊?」
打開房門的是一風韻猶存的婦人,身著青色外褂,里配煙波流雲衫,頭戴青稞,面容憔悴,一雙玉指染盡風霜。
見著屋外來人,徒然一愣,淚從中來,聲音顫抖,「可是阿蘊回來了?」
繞是溫靈蘊,也不由熱淚盈眶,「雲姨。」
雲姨名喚雲清,如今已是半老徐娘,亦是個命苦之人,方嫁入婆家不久,丈夫便殞命,婆家視為不詳,好在腹中已有身孕,這才未曾被婆家休棄。
誰知十月懷胎,竟誕下一死嬰,被婆家趕出家門,娘家眾人亦稱其為天煞孤星,不敢收留。
於是流落街頭,恰時溫家剛剛產子,溫浩然之妻難產而亡,徒留下一兒,便是溫靈蘊。
溫浩然見其可憐將她收留,當做溫靈蘊奶娘,雲清亦是感恩戴德,細心照料,二人感情亦是深厚。
溫浩然辭官后便心知自己難逃一劫,便將這處宅子留給了她,獨自帶著溫靈蘊離去。
如今,父親辭去,雲姨便成了他這世上唯一的親近之人。
將人引入院中,一花一木,皆是幼時的模樣,奉上清茶,雲清這才落座,「怎的回來了?大人可好?現在何處?是否有人照料?」
溫靈蘊心亂如麻,「雲姨,父親在我們離開瀛洲那年便已經離世,此番回來是有要事在身。」
雲清手中茶盞猛然打翻在地,神情悲切,「怎麼會。大人為官清廉,深受百姓愛戴,若非那趙家咄咄逼人,大人又如何會背井離鄉?大人不礙著他們什麼,為何還要……」
言罷,拭去面上清淚,「那你這幾年豈不是孤身一人?」
她便說,當初她就應該一同隨著他們離去,也好有個照應。
溫靈蘊握著雲清的手笑道:「我很好,雲姨放心,趙家欠溫家的,我總該是要討回來的。」
雲清大驚失色,「阿蘊,萬不可如此,憑你一人你如何去斗?如今那趙永輝身居要職,溫家如今只有你一人,萬不可魯莽行事。」
「雲姨放心,我心中有數,如今我身為兵部侍郎,趙家之人輕易不敢動我。」
這亦是他考取功名的緣由。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若要復仇,身在朝中,方為萬全之策。
「兵部侍郎?」雲清呆若木雞,不敢置信。
溫靈蘊莞爾一笑,「雲姨如今可放心了?」
猛然回神,雲清已是泣不成聲,「好。好。好。」
足足說了三個好字這才作罷。
若是大人在天有靈,想來亦會自豪。
溫靈蘊亦是解顏而笑。
回去富榮茶館,已是未時末申時初。
蘇印之已然不在,只有沈懷瑾等候在此。
溫靈蘊拱手致歉,「讓恭親王久等了。」
沈懷瑾未曾多說什麼,只是淡漠點頭,「本王欲去城西一看,不知溫大人可否帶路?」
這趙永輝也算是對得起他的官職,瀛洲瘟疫橫行,也算是處理得當。
溫靈蘊頷首,「恭親王請。」
遠遠的便是見著城西豎起了圍牆,將人相隔。
二人尚未走近,便是被一群官差攔了下來,凶神惡煞的冷喝道:「來者何人?速速退去。否則休怪刀劍無眼。」
沈懷瑾二人相視一眼,將手中令牌取出,上刻青龍,栩栩如生,傳聞是恭親王誕下之日,嘉懿帝親自命匠人所造。
官差見狀,一時嚇破了膽。
「見過恭親王。小人無狀,還望恭親王恕罪。」
沈懷瑾頷首示意,抬步便是欲進入圍牆之中。
那為首的官差頭上冷汗直冒,連忙阻攔,「王爺,萬萬使不得啊。」
另一人也開口道:「王爺,這城西皆是疫病纏身之人,平日里小的們也不敢進去,王爺嵩生岳降,若是有個萬一,小的們萬死難辭其咎啊。」
這恭親王不再驛站好生呆著,來這裡做甚?
沈懷瑾面露不悅,「你儘管打開便是。」
見其堅持,官差們一時也沒了法子,忙是朝著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亦是個聰明的,乘人不備,便溜之大吉,前去稟告趙大人。
溫靈蘊將兩人動作收入眼中,緘口不語。
待打開那狹小的門,便是準備跟著沈懷瑾進入。
那為首的官差忙是將一些兜帽遞了過去,並細心的遞過兩方手帕。
「若恭親王當真要進去,小的也不敢阻攔。還請王爺帶上這些。」
沈懷瑾對這倒是未曾拒絕,接過帶好,旋即大步而去。
溫靈蘊緊跟其後。
那官差也不敢讓兩人單獨進去,心中縱然百般不願,也不得不一同前往。
方才踏入圍牆之內,一股腐爛之氣撲鼻而來,沈懷瑾二人當即皺眉,腳步也不曾停下。
少頃,一陣陣啜泣之聲,**之聲,怒罵之聲,闖入耳中。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有人哀怨痛哭,不少人面上長有惡瘡,露在外的肌膚亦是糜爛不堪,散發陣陣惡臭。
一旁,堆積著不少屍體無人處理,底下那層已然腐爛,讓人不忍直視,幾欲作嘔。
二人亦是見過不少場面,此時仍面色不愉。
一旁的官差此時早已是面色鐵青,若非沈懷瑾二人在此,只怕早已失態。
又是向前行了幾步,場面更加凌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