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男兒重義氣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男兒重義氣

當夜,駱提一臉猶疑地對著莫子憂。

「你這個法子當真行得通?」

莫子憂淡定自若道:「慧遠大師慈悲心腸,他一生行善,絕不願見他人因為他而死,便是普通人死在他面前,他也十分不忍,何況是他的好友?最遲明日,他定會說出來。」

「那我且再等等看。」

駱提忽然想起了一人,問:「你孤身一人來救你的朋友,青側妃呢,她沒有來么?」

莫子憂淡淡的眸子忽然一冷,「把你的稱呼收回去,她現在是我的妻子,不是誰的側妃,別讓我再聽到那兩個字。」

駱提被他冷冷的目光所懾,脖子不自覺一縮,道:「好,我不說,我改口。尊夫人沒有跟你一起來么?如此總行了吧。」

莫子憂的面色這才稍稍緩和一點,「她沒有來。」

見他面色稍霽,駱提便不以為然道:「你還真是個情種,當真娶她為妻。那種女人,做個妾便行了,何必娶她為妻呢。」

莫子憂頓時驚起,面如寒秋,目光如箭,似要將駱提穿透,「你放尊重點,若是再對我的妻子出言不遜,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罷,他手握劍鞘,大有拔劍之勢。

駱提被嚇得渾身一抖,忙道:「好好好,她是你的心肝寶貝,我不說了還不成。」

莫子憂冷冷地斜視他,依舊寒意逼人。

駱提目光躲閃,想起莫子憂說起青側妃時,眼眸里有強烈的維護之意和一閃而過的柔情,知他對這女子定是十分情重,只能尷尬地呵呵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這話一點都沒錯,連江湖盛名的一劍仙都免不了俗。」

莫子憂不理會他,把目光移向別處。

他一想起青薔,堅硬的內心便被柔情所包裹,一時甜蜜,一時苦澀,但不管如何,他的內心,總是歡欣的。

——

正如莫子憂所料,一夜過後,慧遠大師終於鬆口,說出了天下地誌圖的下落。

「天下地誌圖當真埋在棲霞山?在哪一處,本官這就派人去找!」駱提大喜過望。

「貧僧埋藏的地方十分隱秘,除非是貧僧親自去尋,否則,你們誰也找不到。」

駱提立刻準備人馬,下令前往棲霞山。

但在出發之前,駱提把一樣東西擺在了莫子憂和慧遠大師的面前。

「在出發之前,我想請慧遠大師先吃下這個。」駱提手拿著一個釉青色的小瓷瓶,微眯著眼輕輕笑道。

莫子憂立刻警戒地擋在慧遠大師面前,「慧遠大師已經答應帶你們去找天下地誌圖了,你還想做什麼?」

駱提依舊微笑道:「我不想做什麼,只是想更萬無一失罷了。二位都是聰明人,可我也不是笨蛋。今日若輕易讓你們出了大理寺,誰也不敢保證你們會不會趁機逃走,或是拿一張假的圖來騙我。只有吃下這個,我才會放心,才能放慧遠大師出去。」

莫子憂面色越發難看,他冷冷問道:「這是什麼毒藥?」

駱提笑笑,「也不是什麼特別的葯,吃下之後,幾個時辰之內如果沒有解藥,毒性就會發作。但你也不用擔心,只要我能得到真正的天下地誌圖,解藥自然會奉上,不會讓慧遠大師有毒發的機會。」

莫子憂冷冷揭破他的意圖,「你是想用這個來要挾慧遠大師?」

「只要大師不逃跑,一切問題都不會發生。」

莫子憂反諷道:「那誰知道,你得到天下地誌圖后不會出爾反爾,不給解藥,害死慧遠大師!」

駱提保證道:「不,只要我拿到天下地誌圖,就一定會給他解藥。」

「我們不相信!」

莫子憂一心保護慧遠大師,他態度強勢,毫不退讓,「把你的東西收回去,大師絕不會吃下這瓶毒藥,休想用這個威脅大師。如果你堅持這樣做,我們就取消約定,慧遠大師不會帶你們去找天下地誌圖,你們休想得到此物!今日我便是死了,也絕不會讓慧遠大師服下這枚毒藥!」

駱提明白,似莫子憂這般江湖俠客,最重朋友,又見他如此堅決地維護慧遠大師,便換了個主意,提出條件,「這葯,慧遠大師也可以不吃,我們可以換個人。」

駱提的目光對準了莫子憂,「你來吃。今天,你們當中必須有一個人吃下它,不然,誰也別想走出大理寺。」

聽完,慧遠大師無論如何也不想連累莫子憂,便道:「這葯,貧僧服下便是了。」

「不!」莫子憂當下高聲阻止,搶先一步奪過藥瓶,打開瓶塞,把小小的藥丸往掌心一倒,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

他的動作快而堅決,慧遠大師根本來不及阻止,「子憂!」

莫子憂冷視著駱提,寒光一射,「這樣,你滿意了?」

駱提滿意一笑,接著看了看面色哀傷的慧遠大師,笑著提醒道:「大師,你朋友的命可攥在我的手裡,做什麼可要想清楚了。」

駱提心想,莫子憂的命拿捏在自己手裡,諒慧遠大師也不敢作假。

——

寺內綿綿不絕的鐘聲敲碎了我的夢境,我從漫長的夢中醒來,迷迷糊糊的下床,頭重腳輕,腦袋彷彿要裂開,我扶著頭輕喚子憂的名字,「子憂,子憂。」

我連喚兩聲都沒有回應,目光一掃,才發現子憂根本不在屋內。我只覺得頭昏腦漲的,一路搖搖晃晃地扶著門去找子憂。

打開門,天光如雪般刺目,穿過我的指間,掌心清透。我的神智稍稍清明,看見日光下有一口青井,井邊有一桶水,我強撐著困意走過去。只見桶中水色清清,一股清沁之氣撲面而來,光看著,心裡便覺得清涼。

我捧了一抔水洗臉,清涼的水把我的困意沖刷掉了不少,我終於清醒了,倚在井邊,腦海里開始回想一些事情。

青薔,忘了他。從今以後,心裡只有我一個,好么?

子憂的喃喃低語在耳邊迴響著。

那些似真似幻的夢話,為何讓我感覺那麼真實,彷彿子憂真的就在我身邊,跟我說過這樣的話一樣?

那些話,越來越清晰的浮現在耳邊。

青薔,這個葯,能讓你睡上兩天。

我走了,你以後,要好好的,別讓我擔心。

那樣低沉哀傷的聲音,那麼真切,是來自夢外的聲音。

莫非,那不是我的夢,是真的!

我恍然驚醒,是子憂在我的水裡下了**,所以我才會一直醒不過來。

他怕我有危險,所以他留下了我,自己一個人去救慧遠大師!

我掙扎著扶著井牆站起來。不行,我要去幫子憂,我不能讓他孤身一人去冒險!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看到寺外有幾匹馬,顧不上許多,便牽了其中一匹,爬上馬鞍,策馬飛去。

一路顛簸,我策馬狂奔到了鄴城內,直往大理寺。

慧遠大師是我師父的好友,又為我和師父做出了如此犧牲,無論是出於道義還是情感,我都應該去救他!

我在大理寺官署門外向守門的官吏打聽慧遠大師,「大哥,聽說慧遠大師拘禁於此。我想問一下,他怎麼樣了?我能不能見他一面?」

小官吏一聽便皺起眉頭,「你打聽他做什麼?這裡是大理寺,閑雜人等不得入內。你趕緊走吧,別瞎打聽了。」

我一路奔波,本就疲倦不已,加上**的藥效還沒完全消退,只能強撐著精神懇求,「讓我見慧遠大師一面吧,求求你了。」

小官吏也有些可憐我,一臉為難道:「你求我也沒用,此人是重犯,外人輕易見不著的。」

我撫著頭強撐道:「不能見面,那他在牢里怎麼樣了?告訴我好嗎?」

我的腦袋昏昏漲漲的,幾乎要暈倒,小官吏忙扶住我,他心有不忍,無奈道:「我告訴你也行,慧遠大師現在不在牢里。」

「那他在哪兒?」

小官吏有些害怕,環視了一下周圍,悄聲對我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今早就被押送走了。至於去哪兒了,駱提大人沒有說。」

想起子憂的計劃,我大約知道慧遠大師被帶去哪兒了。

「謝謝你。」我真誠地向他道謝。

慧遠大師應該是被帶去棲霞山了,子憂應該也在,我要去那裡幫他們。

我轉身去牽身後的馬,走了幾步,踩上馬鞍,想要上馬。眼前突然一晃,天旋地轉,我控制不住身體,驀地往後一倒,摔在地上。

暈乎乎中,有人扶起我,在耳邊急急道:「娘娘,娘娘,你醒醒。」

娘娘,這個恍如隔世的稱呼,誰會這麼叫我?誰在叫我?

我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張久違的熟悉的臉龐。我望著她秀氣的面龐,不確通道:「青瀾?」

青瀾喜道:「是我啊,娘娘,你還記得青瀾!」

我把目光一轉,發現身邊還圍著許多人,幾乎都是生面孔,除了一個人——蔣裕。

我驚而無力道:「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蔣裕不語,青瀾亦微低下頭,沒有回答,只道:「娘娘……」

她總算意識到不對,小心地看了一下周圍,改口道:「夫人,你身體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館瞧瞧。」

不,我微微推開她,搖搖頭,「我不去醫館,我還有事。」

我強撐著起來,打算騎馬去棲霞山,青瀾追上來,扶住我,「娘……夫人,你要去哪兒?」

我沒有回答她,一心只想快點騎馬趕到棲霞山。可是,身體經過一路的消耗,還有**的殘餘效果,我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連踩上馬鞍都很困難。

青瀾這時候道:「夫人要去哪兒,青瀾送你去。」

一瞬間,我彷彿抓住了希望。

註釋:

①標題化用兩漢卓文君的《白頭吟》「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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