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盛老爺子去世
林品和顧西棠同進同出,有時也替顧西棠出面經營明寶樓,兩人的關係已經公開,結婚只是時間問題。
一大早,林品和顧西棠開了明寶樓門,和幾個熟客上了二樓。
顧西棠陪著他們欣賞古董,林品也跟著閑閑的看著。
她最近給明寶樓牽了不少好貨,二樓每天都有新物件,天天都不重樣。
明寶樓原本坐的就是古玩行里的頭把交椅,如今又有林品幫襯,更是如虎添翼。
正說著呢,林品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是薛冰的電話,遞給顧西棠一個眼神,走出去接了電話。
幾個熟客也不急著買古董,而是笑呵呵的問,「前幾天去看顧三爺,聽老爺子的意思,是好事將近了?」
顧西棠笑著回答:「快了,爺爺一直在催,讓我們今年內就把婚禮辦了。」
「該早點辦,咱們這行可有些年沒大喜事了,你和林三口都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回頭和三爺說說,該隆重的時候就得隆重,別藏著掖著了,讓我們這群人跟著沾沾喜氣兒。」
顧西棠含笑點頭:「一定,一定。」
他們還沒聊完,林品跑進來,臉色不復紅潤,看起來有些蒼白。
「品品?」顧西棠握著她的手,發現她手指冰涼,「怎麼了?」
林品何止是手涼,眼眶都是紅的。
顧西棠一看,也沒再多問,讓杜琛陪著,自己和林品徑自上了三樓。
一進門,林品就抓進了顧西棠的衣襟,慌張道:「盛老爺子出事了!」
電話是薛冰打來的,只交代了一句,盛老爺子腦出血,已經進了ICU整整三天。
林品保持在一個禮拜給盛老爺子打一回電話,最後一次打是在五天前,那時候盛老爺子還是好好的,可薛冰告訴她,盛老爺子腦出血,住院已經三天,情況危急。
林品一下子就慌了。
如果說她還有什麼軟肋,那就只有一個盛老爺子是放不下的。
顧西棠知道后,也沒說別的,幾句話吩咐杜琛,又給顧採薇打了電話,就拉著林品往機場去。
一路上,林品不停給盛濤打電話,盛濤就是不接。
薛冰守在醫院裡,他不是家屬,也進不了ICU,只打聽出院方一早就給盛老爺子下了病危通知。
顧西棠和林品搭最早一班飛機飛往金城,落地就直奔醫院。
「三口!」薛冰在醫院大門口等她。
林品神色匆匆,「老爺子怎麼樣了?」
「還不知道,」薛冰皺著眉,「聽護士說,不太樂觀。」
林品猛地咬了一下嘴唇,無法接受幾天前還是安然無恙的老爺子忽然就不行了。
ICU病房外,林品不得進入,怎麼說都沒用。
顧西棠迂迴問了句,老爺子的家屬在哪裡,醫生告訴他,家屬在休息室里。
林品立刻往休息室跑,正好遇到推門而出的盛濤。
兩人一見面,林品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狠聲的問:「老爺子到底怎麼了!」
盛濤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前撞,差點沒跌倒在地。
「三口!」薛冰出聲阻止。
顧西棠走過來,看了眼鬍子拉碴的盛濤,輕聲對林品說:「先鬆開手,有事好好說。」
林品鬆開手,盛濤面前站直身體,扶著牆面,看向林品和顧西棠,一時間沒有說話。
「我問你老爺子到底怎麼了!」林品缺乏耐心的喊。
盛濤低聲道:「腦出血,還在搶救觀察。」
林品嘴唇顫抖,「怎麼會……好端端的……」
盛濤低著頭,幽幽道:「……是我……我拿了那塊原石的事被爺爺知道了……」
那塊原石,本來是林品放在盛家,被盛濤拿出去交給青川慕子,就是為了讓林品輸。
盛老爺子雖然交出大權退離古玩圈,可這一行就這麼點大,有什麼風吹草動根本瞞不住。
盛老爺子知道這件事後,對盛濤破口大罵,罵他不顧家國道義,罵他辜負林品對他的好,出賣林品狼心狗肺,以至於氣急攻心當場暈厥,送醫院后被告知急性腦出血。
林品咬著牙,赤紅雙眼,朝盛濤猛地揮出巴掌。
清脆的耳光聲聽的薛冰心裡一顫,他怕林品真和盛濤動起手來,連忙去攔住盛怒中的林品。
盛濤挨了一巴掌,唇角都打破了也不計較,只是看向林品,「我沒想瞞著你,只是想等爺爺脫離危險再告訴你,著急上火的事,我一個人扛著就行。」
林品聽了這句話,又想再給他一巴掌。
是他把盛老爺子氣成這樣,到現在還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實在令人心寒!
這一巴掌終究是沒打出去,醫生匆匆地走過來,沉聲道:「盛老先生的情況非常危急,我們已經盡了全力,家屬也早做打算吧。」
林品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也跟著晃了晃。
「品品!」顧西棠扶住她。
盛濤瞪大了雙眼,慌亂道:「怎麼會……你,你不是說爺爺的情況好轉了嗎?」
「急性腦出血存在很多不確定性,昨天確實有緩解,但是現在……老人年紀太大了,很多藥物和治療手段都不能用,我們也沒辦法。」
盛老爺子的身體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畢竟耄耋之年,就像他自己常說的,早一天走,晚一天走,都是要走的,遲早的事,看開了也就無所謂了。
林品並不恐懼死亡,林品也知道是人遲早都有這麼一天,可當這天真的到來時,她還是無法接受。
盛老爺子被從ICU推到普通病房,撤掉了大部分的管子,只保留了氧氣和心率。
看起來瘦了很多,原本清癯的臉頰消瘦凹陷,呼吸一下比一下弱,時有時無,彷彿下一秒就會咽下最後一口氣。
病房裡,儀器滴——滴——的聲音漫長而冰冷,林品和盛濤站在床邊,誰也沒有說話。
一個老人的一生,不管是多少波瀾壯闊,臨到結尾,還是這樣無聲無息地任由生命流逝。
急性腦出血導致深度昏迷,盛老爺子永遠也不會像電視劇里那樣,奇迹般地醒過來,或者能留下三五句遺言。
凌晨兩點。
在林品不能壓抑的哭泣中,盛老爺子離世了。
顧西棠什麼也沒說,只是陪在林品身邊,任她哀哭,任她悲慟。
盛濤渾渾噩噩,對於盛老爺子的驟然去世,一時間似乎還不能接受。
老人已經走了,無論林品是多麼悲傷,盛濤是多麼不能相信,死亡都無法被改變。
盛老爺子輩分極高,地位在金城舉足輕重。
他的訃告一出,行內一片嘩然。
顧懷准和顧採薇也從四九城趕來奔喪。
顧懷准比盛老爺子年紀還大,蒼老的臉上一派肅穆,看著花團中的老友遺體,不知在想些什麼。
道別儀式,出殯入土,下葬祭奠……人一旦死了,彷彿時間就過得飛快。
林品留在金城要盡全孝,為盛老爺子守過頭七。
這些天,她總是恍恍惚惚的。
大約知道很多人來了,也知道很多人走了。
坐在盛家的客廳里,能清晰記得當年的一幕一幕。
她被爺爺送到盛家,她被盛老爺子手把手教導,她和盛濤一樣被疼愛縱寵……
一晃十年,一晃又是十年,再一晃,當初的老人也走了。
徒留下這滿屋子的冷清和幽幽不散的墨香。
……
顧西棠接到韓訴的電話,去驛馬道見了他一面。
韓訴開在驛馬道角落裡的古玩店名叫臨淵軒,顧西棠回國也沒多久,滿打滿算這還是頭一次來。
臨淵軒很小,位置也不好,生意冷清,店裡只有一個夥計,還趴在櫃檯上打盹。
韓訴讓顧西棠上二樓。
二樓多多少少還是比一樓強,博古架上錯落有致擺著不少古董,紅木桌上的小香爐燃著香料,古意盎然。
「坐,」韓訴打開茶櫃,「喝什麼?」
「隨便。」顧西棠坐下,隨手推開一扇窗,外面是蜿蜒而過的秦淮河。
韓訴拿了個青瓷茶罐,打開后撲鼻清香。
韓訴泡好了茶,顧西棠端起來喝了一杯,慢慢地輕出一口氣。
「盛家老爺子過世,你看起來比盛濤這個親孫子還累。」韓訴不冷不熱的說。
顧西棠垂眸,「老爺子待品品視若親生,品品是我妻子,他當然也是我長輩,我再累都是應該的。」
韓訴冷笑:「盛濤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沒有了盛老爺子和林三口,他成不了什麼氣候,在金城遲早都是讓人吃的貨色。」
顧西棠:「不會被人吃的。」
「嗯?」
「我會讓榮盛閣經營下去,」顧西棠抬頭,淡淡道:「品品不願意看見榮盛閣就這麼垮了,我會幫他。」
韓訴笑得更冷:「你明知道盛濤對林三口的心思還幫他?」
「一碼歸一碼,」顧西棠放下茶杯,緩緩說:「我和品品不能長留金城,榮盛閣的事還得你多關照。」
韓訴嗤了一聲:「我這店養活自己還行,沒本事管盛濤的死活。」
「對你來說,是能者多勞,」顧西棠露出了點笑意來,「你的本事我還不清楚嗎,如果你想,早不止是現在這樣了。」
韓訴看了他一眼,「就會給我找麻煩。」
「不然怎麼辦?」顧西棠也有點無奈:「品品放不下榮盛閣,我又不相信別人,算來算去,只能找你了。」
韓訴冷哼一聲,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