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羅蕭篇(2)
陸櫟看到我,明顯是憤怒了。
我能怎麼辦呢?明顯是我理虧了。
我痴笑:「這誰家的哥哥呀?怎麼這麼好看呢?」
「本來就是你的,只是你不要罷了。」陸櫟氣急反笑,扶起我,惡狠狠地在我耳根磨牙:「楚有儀,在你眼裡,我難道就是個物件,隨手就能扔了?」
酒壯人膽。借著酒精的催化,我踮起腳尖,嘴唇蜻蜓點水一蹭面前的人的唇:「我後悔了,陸櫟。我能不能再把你撿回來?」
陸櫟的聲音沒有回答我。回答我的是腰間倏然收緊的雙臂,以及比我這個勉強的吻強烈十倍百倍的吻。或者說,這不是一個吻,而純粹是一場唇齒間的輾轉碾壓。
沉淪吧,楚有儀;放縱吧,楚有儀。權當這是一個不可複製的夢。夢境里,享受過程就好了;夢醒了,夢中人各奔東西。什麼輪到,什麼一報還一報,統統見鬼去吧!明碼標價,以物易物,誰也不能欠誰的。
兩行清淚滑落,流到嘴裡,是苦的。
陸櫟應該是察覺到了異樣。緩緩鬆開了我。趁著這個機會,我趕緊平復了一下凌亂的呼吸,胡亂抬手抹去了溢出的淚水。
「為什麼哭?是我做的不夠好嗎?」陸櫟蹙眉。翩翩佳公子蹙眉別具一番韻味,我更慌張了。「你已經夠好了,陸櫟。」我有些哽咽,話也說的顛三倒四:「你看過《聊齋》么?裡面的狐狸總是願意找窮書生報恩……我不是說你是狐狸,我只是感覺自己就是那個窮書生,窮酸且迂腐的生活里突然闖入了十丈軟紅。我……我不覺著我會和一隻狐狸修成正果。」
「如果狐狸真的以身相許了,可能發現窮書生窮到連一隻雞都買不起給自己吃。那要是等狐狸報恩的熱度消退了,它還願意給窮書生紅袖添香么?與其面對這樣慘烈的結局,我情願不要什麼狐狸報恩。」最怕一邊哭一邊說話了,鼻音夾雜著哭腔,頭更疼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陸櫟這回可是真笑了。「可是狐狸就是喜歡愛哭鼻子的窮書生怎麼辦?」陸櫟給我擦去兩腮冰涼的淚珠。「說不定比吃活雞更喜歡呢?有個老道士在窮書生耳畔吹了幾股耳旁風,窮書生就不要狐狸了?」
「萬一狐狸報恩只是個靠近窮書生的借口呢?楚有儀,你總是自以為是。」
「問號太多了,陸櫟。」我低聲輕吟。一身伴娘禮服華而不實,酒店門口的冷風吹的我很不舒服。「帶我回家。」
然後不才在下就不負眾望地斷片了。後面的事情一概記不清楚了,只知道第二天早上自己是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醒來的。
一張男人的床。
衣服還是原來的衣服,收拾好自己,剛一推門就碰到了床主人的調侃:「沒吐沒耍酒瘋,酒品不錯。」
真是一個荒唐的早晨。
「謝謝。」醒了酒的我,客氣而疏離地同陸櫟道謝。「情非得已,麻煩了陸先生,在此表示深深的歉意。」
言畢,我就要開溜。誰知陸櫟的聲音在背後幽幽響起:「喲,親了我的人,睡了我的床,醒了就翻臉不認人。楚小姐還真是風流不羈,性情中人。」
一句話殺傷力太大,我悻悻退回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處理問題要冷靜、理性,對不對?」
「酒後亂性。誠然我是碰了陸先生嘴唇一下下,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陸先生貌似也變本加厲地親回來了。所以一晚上的住宿費權當補個差價,出了這個門咱們人錢兩清,何如?」
「不好。」陸櫟像一隻腹黑的狐狸一樣微微眯眼,言辭義正地拒絕。
萬萬沒想到這廝醞釀出的,是這樣一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驚世駭俗之語:
「吻、是、我、的、初、吻,人、是、我、的、初、戀。初吻沒了,初戀跑了,這又該怎麼賠我,嗯,楚小姐?」
一字一句,字字鏗鏘。晴天霹靂,外焦里嫩。
臉皮是個好東西。陸先生,你的臉皮呢?
說好的成熟穩重,深思熟慮,運籌帷幄,又全都跑到哪兒去了?
我好容易整頓出的淡漠疏離,頃刻間「檣櫓灰飛煙滅」,只余原地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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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雪(舉手):陸先生,我有一個問題好久就想問了……請問您是怎樣做到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如此,呃……清新脫俗的台詞的?
陸狐狸:???我不要面子的撒?(傲嬌)面子是什麼?哪兒有媳婦兒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