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蘞蔓於野
「余荼想必是不知道你就在Q市,否則她定是不會來了。」臨走的時候,檀苡神情複雜地說到。其實,我根本沒有想好要怎樣面對余荼。因為,現在的我,並非完全屬於我。
回國后,我自認並未聲張,一直處於大隱隱於市的狀態。但是,不曾想,一年前,有位不速之客來訪。
C國溱港研究所,蕭渙。
須知這世上有擺在明面上的科學研究,亦有處在暗處的科學研究。這類研究,不是與國家安全有關,就是存在某些悖於倫理道德,觸犯甚至突破人類底線的成分,更有甚者,兩廂兼顧。很不幸,病毒研究,赫然在列。
而溱港,就是國家在這方面最神秘、最鋒利的一把劍。
很明顯,溱港對我的研究很感興趣。
唔,這裡倒是要提一下我在M國的研究了。病毒者,特別是人類病毒,在傳統觀念里有百害而無一利。但是,幾十年前E國科學家無意間發現某種突變了的病毒能夠治癒一種耐藥性感染。這激起了無數科學家對人為控制改造病毒為己所用的興趣。由此,各國科學家幾十年間不斷求索,卻沒有什麼穩定有效的方法讓病毒們隨意地「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直到,我的研究。
這也就是F
iedma
曾說的能夠改變整個領域乃至世界的研究。
對病毒的改造,若是用於正途,將成為醫學上最精準的武器,靶向清除人體中或是外來的超級細菌或是內在產生的病變的、癌變的細胞。這自然可以給人類帶來無窮益處。但是,若是用於歧途,也會成為一種最精確的武器。
只是,此時它所清除的,不再是細菌癌細胞,而是,人。
彼時我的研究尚未完成,後來余荼不過是將其草草結尾,就引起舉世轟動。可見,若是我真正將其完成,怕是會成為各國爭相追捧的對象。
又或者,是各國爭相利用,又爭相想要除去的對象。
所以,老祖宗那句禍兮福兮的至理名言還真不是說來玩兒的,我的離開,余荼的偷梁換柱,無形間竟將我從這個危險的漩渦中摘了個乾乾淨淨。
只是,這太平日子並沒過多久,溱港,蕭渙,就找上門來了。
這個蕭渙,便是C國溱港研究所羅冼羅所長手下最得力的一員幹將,表面上說是助理,其實則不然。行蹤不定,神出鬼沒,自溱港成立以來,他可以說是最優秀的「助理」,沒有他找不來的人,沒有他查不出來的事。
甫一見我,他便開門見山,「楚有儀楚小姐,請跟我走一趟。」我剛想說你誰啊我不認識你幹嘛跟你走啊,我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時發現,我正身處一個小黑屋中,心中不禁升起些許悚然,只是並未被縛住手腳,於是我便站起身來,眼睛適應一下黑暗,正想左右摸摸看有沒有什麼出口,眼前突然一亮。
好吧,是蕭渙來了,順手開了下燈。
我不禁有些怒意,正想說點什麼,蕭渙便先一步開口,「楚小姐,剛才說話不方便,因此帶您來到此地,多有得罪,還請見諒。我是蕭渙,這裡是溱港研究所。」我正腹誹你想帶我來就直說嘛,幹嘛把我弄暈,就聽見蕭渙又道,「剛才見楚小姐貌似不太配合,故採取了一些非常手段,實屬無奈,十分抱歉。」
其實我很清楚,這並非是什麼「實屬無奈」,而是一種威懾。
「今日找楚小姐來,只是為了一件事情,」蕭渙聲線偏低,說出的話自然而然帶些不容違抗的味道。「還請楚小姐加入溱港。」
聽至此處,我不禁冷笑,「這個『請』字,楚某實在是不敢當,只是我一年前就已退出科研界了,無論如何這件事情蕭先生都找不到楚某頭上吧?」
「楚小姐雖退出科研界,但卻仍是病毒學界首屈一指的科學家。」他故意停頓一下,「而且,M國的那個研究,是楚小姐的吧?」
我無話可說。他又問:「若是今日並非僅僅是蕭某請求,而是蕭某代C國人民請求楚小姐加入溱港呢?」我有些驚訝,「這是何意?我自認並不曾做過什麼對不起C國人民的事,也認為自己並沒有這麼大的本事讓C國所有人民來求我。」
「S病毒是什麼,有人曾拿S病毒做過什麼,有人正在拿S病毒做什麼,楚小姐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明白人與明白人講話,好處就是點到即可,也都最喜歡點到為止。「容我再想想。」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