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弒君
第四百七十章弒君
寧雨宣依舊沒有什麼好語氣,她再一次強調著:「你別再叫我小嬈了,你可以當做小嬈還住在那間被關著的屋子裡面,小嬈除了你們洛家,就什麼都沒有了,可我不是,我有著自己的孩子,有著所擁有的一切。」
是啊,她貴為景國皇后,如果不是自己將她擄走,那麼現在,她就會和景珏坐在一起,坐擁這天下萬里江山,成為他獨寵的一人。洛寒川笑著,「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也不必一而再地提醒我,就讓我醉這一個晚上吧,等明日,一切都該結束了。」說完,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寧雨宣看著,沒有再說話了。明天,一切真的就能結束了嗎?
洛寒川將買來的吃的放在了床邊,人就繼續去院子中坐著,他並沒有喝醉,說的「醉」字,也不過是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罷了。
弦月漸漸高升,又漸漸向西移動,連著晚上,虎騎軍和暗衛也沒有放棄搜尋寧雨宣的下落,一直在城中找著。城門緊閉,只是無奈這馮都城太大,要想翻個底朝天,也需要些時日。然而桓揚一死,他們怎麼審問馮紫玉和洛彩雲,都沒辦法從她們的嘴中問出他的下落來。
景珏一夜未眠,在書房中枯坐了一整個晚上。第二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他再也無法安穩坐著了,拿著殘虹劍,準備親自帶人去找洛寒川的下落。
但是他人才踏出門檻的時候,就看見秦一急匆匆地走了過來,見到他慌忙報信,「回主子,那洛寒川現在正挾持著娘娘,就在府門口,他說要立刻見到您。」
沒有想到他竟然自己主動找上門來了,景珏立即邁著闊步,朝府門走去,秦一亦是跟在身後,他一邊問著,「娘娘現在情形如何?就洛寒川他一個人嗎?」
秦一遲疑了一會,回應道:「只有洛寒川一個人,不過娘娘……看著情況似乎並不大好。」
景珏聞言,腳下一頓,但隨後走得更快了些。誰又知道,她被擄走的這兩天兩夜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腦海中浮現出來的,便是寧府舊宅中的那些血跡斑斑,竟叫他心裡發毛起來。
景珏心中暗暗發誓,如果這一次救回了她,不管她要離開,還是留下,亦或是想做任何事,他以後再也不會阻撓,必定會什麼事都依著她,所有的事情,只要她自己過得高興便好,自己也不會再去置氣,再也不會與她鬧什麼彆扭了。
今天清晨的千尺巷,怕是少有的熱鬧了。只見門外都是身著鐵甲的虎騎軍,以及身著黑衣的暗衛們,他們團團將中間一男子包圍著,那個男子,除了洛寒川,又能是何人呢。
岑尤匆匆忙忙帶著一隊人馬回來,見到洛寒川竟然站在府門口,他勞累奔波了許久,現下更是氣極,又看見了被他挾持著的寧雨宣,要不是顧忌著寧雨宣還在他的手上,他當即就要拿著大刀砍了過去,「你這個豎子!竟然敢挾持皇後娘娘,可知這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寧雨宣的雙手依舊被綁著,洛寒川手持長劍,就架在她的脖子上。洛寒川看見來人並不是景珏,緊皺著眉頭,說道:「我自然知道這是殺頭的大罪,可是天下之法,都是帝王定奪,我要見的,是你們景國皇帝。」
他話音才落,就聽見一低沉男聲出現,「天下之法,並非是朕所定,不管你今日挾持的是普通百姓,還是朕的皇后,你們洛家兄妹的罪責,都難以逃脫,」景珏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就站在洛寒川對面。
景珏在看到洛寒川的那柄劍就放在寧雨宣的脖子上,隨後又看到寧雨宣臉上的那道猙獰傷痕,他的墨眸驟然緊縮,渾身都散發著寒意,「現在看來,你又多了一條傷害皇后的罪名了。」
洛寒川也不想解釋,那傷痕根本就與他無關,他回應道:「皇上所言極是,但是如今你的皇后現在在我手中,我懇請皇上,將我的妹妹給放了,否則,我不能保證自己會對皇後娘娘做出什麼來。」
岑尤站在了景珏身旁,他性子比較急,最是受不得別人激的,「洛寒川,你可要想好了,你要是敢動皇後半分毫毛,那小心老子將你的那妹妹給千刀萬剮了。」
景珏卻忽然抬起手來,示意岑尤噤聲,他性子急切,擔心到時候真的將洛寒川逼急了,真的會對寧雨宣做出什麼事情來,他對著身後秦一下命令道:「現在洛彩雲還沒有送去臨都吧,將她人帶過來。」
幸虧後來景珏下了關閉城門的命令,這會兒洛彩雲還沒來得及送走,秦一立即吩咐下面人,將牢中的洛彩雲給帶了上來。
這會兒見景珏果然對寧雨宣在意得很,他心裡一面不是滋味,一面又有些寬慰,如果景珏不打算妥協的話,那麼他是一絲勝算都沒有的,他笑著,對寧雨宣說道:「你放心吧,你所擁有的那些東西,我是不會讓你失去的,從此以後,我會和彩雲隱姓埋名,以後便再也沒有瓜葛了。」
景珏見洛寒川離她那樣近的說話,心中原本就記著之前他對寧雨宣的非分之想,這會兒只得緊握著手,想著待會救回寧雨宣的時候,是怎樣將他的雙手砍斷。
那邊暗衛已經帶著洛彩雲上來了,比起洛彩雲來,寧雨宣那點子傷,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在景珏的示意之下,她現在都已經渾身是傷,是被那些暗衛拖著上來的,頭髮披散著,原本穿著的衣裙上,都已經被血跡沾染著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了。
洛寒川心中大駭,若不是洛彩雲見到了她,喚了一聲「大哥」,他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妹妹,他頓時怒從心起,對景珏道:「為什麼我妹妹會變成這個樣子?」
景珏站在台階之上,居高臨下,俯視著下面站著的洛寒川,他本就是天人之姿,又在龍位上坐了多年,那股氣勢就已經難以抵擋了,「你妹妹為何會變成這樣?你竟然來問朕這個問題,難道你妹妹想要弒君的這個罪名,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
就光是弒君的這條罪名,就已經叫他們洛家,從此以後再也難翻身了。
那邊洛彩雲聽到了他的話,立即高聲道:「什麼狗屁的弒君,你景珏是景國的皇帝,卻不是我們馮國的皇帝,你侵犯我馮國,殺害了多少人,想你心中自有數的,這筆賬,我們馮國每個人都記在心裡頭。」
這小丫頭片子如此天真的話,真要叫人笑掉了大牙了,岑尤替景珏回應了她這話,「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們景國能攻進馮都來,還真要好好謝謝你們這些馮國人呢,要不是有你們的齊王殿下替我們打開皇城城門,我們哪能現在就站在這裡。」
洛彩雲怒目而視,正要反駁,忽然洛寒川一聲怒斥:「洛彩雲!你到今天還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嗎?你給我住嘴。」
他轉而繼續與景珏說著,「皇上,我們兄妹二人勢單力薄,你就算將我們放了,日後也不會有什麼後顧之憂,我只希望能用皇后的命,來換我們兄妹二人遠離這些是非,我想,皇后萬金之軀,應該值得這些的。」
寧雨宣一直都沒怎麼開口,她看著景珏,不知他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如果他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將捉拿了許久的刺客放跑,那便是將自己的軟肋公之於眾,他的龍威也就此不再。
在府宅門口對峙了許久,清晨的薄霧朦朧也漸漸散去,日光從東邊照耀過來,在地上落下金燦燦的一片光芒,初秋馮都,有些涼爽,但是這些人各個都額頭冒汗,不敢有絲毫的出神。
景珏握緊了腰間的殘虹劍,他沉聲問道:「那你想要如何?」
洛寒川見他鬆口,心中鬆了一口氣,「我只需要一輛馬車,我會帶著皇后和妹妹離開馮都,皇上不能帶人去追,我會在城外五里之外的地方將皇後娘娘放下。」
「呵,」景珏冷笑起來,「不派人跟著,朕怎麼知道,你會將朕的皇後放了?若是你帶著皇後走了,朕要去哪裡找人?」
洛寒川薄唇緊抿著,沒有想到景珏竟提出了這樣的質疑,他出聲道:「我本不欲傷害皇後娘娘的,皇上大可放心,我洛某人,絕對會說到做到。」
景珏眸子往洛彩雲那邊瞥了一下,「你或許是個君子,能一言九鼎,但是你這妹妹實在難以讓人放心,你說的這個法子,朕覺得並不妥。」
一旁岑尤也幫襯著道:「是啊是啊,你這妹妹比你可狠心多了,差點殺了我們皇上,還想叫我們饒了她的性命,將她放走,你想得可真是太美了,現如今不管是馮都人還是哪裡人,只要在我們景國疆域上,那便是我們景國人,弒君罪名,罪無可恕。」
岑尤說的的確是沒錯的,她洛彩雲想要殺景珏的時候,這馮國早就在他們手中了,又何來別的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