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他是個討厭的人
爺……爺爺?
那巴掌大的傢伙先是一愣,然後是困惑,但隨即就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大吼一聲,這一吼非同凡響,震得地都在顫抖,洞穴頂上岩石都嘩啦嘩啦的往下墜!凌踏歌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震得頭暈眼花,而那凶獸已經一躍而起,鋒利的獸爪直掏雙眼!
但凌踏歌可沒那麼容易輸,他引身一避,持玄破擋在面前!那堅硬的劍鞘就精準地卡在凶獸的血盆大口之中,森森尖牙在洞穴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慘白的寒光,巨大的咬合力讓劍鞘都咔咔作響!
凌踏歌已經從昏眩中恢復,眼中閃過凜冽的光芒!
他突然一鬆手!凶獸咬著劍鞘順勢撲向了他,利爪已經刺入了他的鎖骨處,湧出殷殷血流!
就在這一瞬!凌踏歌的右手飛快抬起,狠狠打在小凶獸的腹部,巨力讓它向後飛出,劍鞘從它的口中脫離!凌踏歌迅速拔出了玄破!隨即向後一傾,手腕一抖,刺向了凶獸柔軟的腹部!
但那凶獸的反應卻是驚人的快!
它在半空靈活地翻過了身子,踏在了凌踏歌鋒利的劍刃上!
然後,它那雙淺色的獸瞳之中閃過詭異的幽光!
凌踏歌對上它的眼瞳,竟一下子動彈不得!
「哼,年輕人……」它弓起了背,像一隻貓一般伸了個懶腰,全然不顧自己正踏在鋒利的劍刃之上!
那模樣,如同剛睡醒一般,慵懶至極,卻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它抖了抖那一身順滑光亮的柔軟獸毛,就那麼踏著劍刃,一點,一點地,走向了凌踏歌。
它從劍刃,走到了凌踏歌伸直的手臂,緩緩湊近了他的臉。
「誒,居然一點都不害怕呢……」它似是驚奇地說道,但放鬆的身子卻表明那不過是裝樣子罷了。
它長長的,蓬鬆的尾巴一下一下拍打著凌踏歌的手臂。
它忽的伸出了爪子,拍了拍他的臉。
「你的眼睛,我好像見過……」它眯了眯眼睛,像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
「那是一個壞掉的人,」
「他的眼中再也沒了神采……」
「死氣沉沉的,連正午的陽光都無法照亮……」
「呵呵呵……」
它發出了沉沉的笑聲,竟有些……悲傷?
可能是錯覺吧……
反正,下一秒,它凶相畢露!
「錚——」
玄破居然脫了手,擋在凶獸的面前!
它的劍身忽明忽暗,像是在急切的表達什麼。
凶獸收回了爪子,坐在凌踏歌的手臂上,好像在懶懶散散的傾聽著。
它們……認識?
「啊……」凶獸突然應了一聲,它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說道:
「我知道啊,他一來我就知道。」
「我只不過是想試試他罷了。」說著它就躍下了手臂,側對著他。
凌踏歌也恢復了行動能力。
他冷著眼,看著這頭在打哈欠的凶獸。
「別這麼看著我,好歹現在我也算是你的長輩……」它繼而又打了一個哈欠,自言自語的說道:
「至少現在是……」
「什麼意思?」凌踏歌沒聽到他的自言自語,他只聽到了它上一句。
前輩?
「比我老在我這可不算前輩。」他冷冷的說道。
它搖了搖頭:
「不不不……」
它突然轉過頭,看著他:
「你,活了多久?」
凌踏歌皺了皺眉,猜不到它為什麼這麼問,他想了想,還是回答到:
「我有二十五年的記憶,那之前的記憶沒有,若那時算作五歲,我應該活了三十年。」
「是么……」它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又接著說了下去:
「你……」
「被誰抱過?」
「……」凌踏歌沉默了一瞬,臉上的表情一時間沒繃住:
「啊?」
那隻凶獸瞥了他一眼,又重複了一邊:
「你,被誰抱過?」
它仰了仰鼻子,滿臉高傲:
「我的鼻子比那隻蠢龍靈無數倍,你身上的那個味道雖然很淡,但你一定跟那個人曾經待在一起很久,不然味道不會是這樣的。」
凌踏歌神色一凝,他幾乎沒有去想,就下意識地知道……
它說的,應該就是他想的那個人……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那麼……」它站了起來,認真地問道:
「他在哪?」
「不知道。」
它笑了一聲:
「不知道?」
「那你現在,總該是要去找他吧?」它舔了舔嘴,露出猩紅的舌頭。
「不是。」
「撒謊!」它突然暴起,厲聲喝道!
「告訴我他在哪?!」它裂開了嘴,那森森白牙無疑是在警告他。
凌踏歌低下了頭,他的聲音突然陰沉了起來:
「怎麼,你以為,你真的能威脅我?」
「什……么?」它被凌踏歌的態度激怒了!
然而回應它的,是凌踏歌冰涼的劍刃!
在連它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劍尖已經刺在了它的額頭上。
「就像這樣。」凌踏歌此時這個人都陰森無比,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寒氣,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它,目帶殺氣。
玄破都在輕輕地顫抖著:
你剛剛就不該拍他臉來著!!
我都不敢這麼惹他!
看!這下好了吧!
小凶獸愣在了原地,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真不愧是他的人啊……
它忽的放鬆了下來,語氣像是認命了一般,它輕輕地說道:
「殺了我吧。」
「但在那之前,聽一個故事吧。」
他冷冷地看著它。
「是關於那個人的。」
他聞言,神情依舊,卻放下了劍。
它嘆息一聲,自顧自地說道:
「其實很早之前,我就該死了……」
「我不知道當時他是怎麼找到我的。」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就像現在,你出現在這裡一樣。」
「是他救了我……」
「說起來,那個人真是討厭啊。」
誰知凌踏歌卻突然附和一聲:
「是啊……那個人真是討厭。」
它抬眼,深有同感:
「那個人總是喜歡依著自己的想法來。」
「對,還向來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凌踏歌說。
「對,老是不聽勸。」凶獸說。
「喜歡丟下一堆爛攤子給別人收拾。」
「總是找不到人……」
一人一獸就像許久未見的故友,一言一語,數落著某人的種種罪行……
「但是,我離不開他。」凌踏歌盤腿坐下,沉聲道。
「誰不是啊……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的……」。
它苦笑著,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