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Refreshing Breeze

「可惡，破壞了我的好事！」

忽然氣急敗壞的聲音將唐曉翼的思緒猛然拉了回去，看著紅裙破碎，碎成一片又一片。唐曉翼怔了怔，女子忽然闖了進來，揮著雙手，似乎想要掐住自己的脖子。唐曉翼眼神微微一沉，微微側身，女子便撲了個空。那是鳳棲，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戰鬥的鳳棲。

裔愛的身形已經完全消失在了空氣當中，唐曉翼微微抬眸，光線散去，現在的風景已經有了微妙的改變。外面的廢墟，站著一個看不清楚臉的少女，高腰裙，綁著一個蝴蝶結，棕發在清風中飄揚，白凈細膩的脖頸上早已沒有熟悉的黑色方塊，寬大的衣袖盛滿了清風。

鳳棲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看了過去，也瞧見了站在廢墟裡面的少女。忽然臉色一變，和唐曉翼隔開了距離，捧著鳳凰釵的姑娘似乎見到了什麼神聖的人物，側開了身子，站在一邊。

「執明，在被改變的未來……你還活著啊。」唐曉翼微微感慨了一下，動了動腦筋便能知道。執明打開了時之通道，回到了過去的某個時間段，改變了必死的結局，執明活到了現在的未來。也就是……『古今』實驗室的浮今所在的那個時間段。

執明沒有說話，裙擺清揚，執明踩上了一塊比較高比較大的石塊上，似乎居高臨下地看著身處枯萎桃花林之中的眾人，面無表情。執明伸出手：「把我的「舒捲」還給我，給你們三分鐘的時間。」

巨大的威壓隨之而來，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唐曉翼的表情卻一如既往：「執明，拜託你說清楚一點，我拿你什麼了？你不是早就已經將「舒捲」給了裔愛修復世界嗎？還在跟我說什麼？再說了，我就算怎麼不要臉，也不用搶你的本命之源吧？我真的有那麼不要臉嗎？」

執明嚴肅地點了點頭。

真的，我沒有騙你。

你真的有這麼不要臉。

唐曉翼：「……」

滾！！！

「我知道了。」唐曉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笑道，「執明，我知道是誰拿了你的「舒捲」了。請你仔細想一想，我們原本有幾個人？現在，還剩下幾個人？我想，你早就知道了答案了吧？給你一個機會，和我一起去追他嗎？」

少年朝自己發出邀請，執明冷哼了一聲，筆直的雙腿微微彎曲，走了下來，拽起唐曉翼的衣領就是一個騰空飛了出去。執明冷漠道：「已經跑出去很遠了，誰叫你沉迷於裔愛的記憶無法自拔，浪費時間。」

「所以你是專門來等我經歷完她的人生帶我去的？裡面，是不是有我所珍視的東西？……」唐曉翼笑道，看著越來越小的身影，「丟下她們真的好嗎？唉，作為一個常常有桃花運的青春期少年，我所承擔的煩惱真是多……」唐曉翼還沒有感慨完，忽然抓住他的力道一松，唐曉翼直直地掉了下去。

不久，又被執明抓起，聽見執明冷漠道：「閉嘴吧，煩死了。」

「再煩你也不能丟下我，丟下我你就很會困難的，知道了吧？」唐曉翼朝執明擠眉弄眼，「她們應該會找來的吧？找到我之後，結局會不一樣的，一定會不一樣的。」

很久，就再無聲息，直到唐曉翼覺得執明不會回答他的時候，才聽見一個「嗯」字。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這種「戰爭」可以結束。

如果……可以的話。

但是……她自己本身的願望都還沒有實現，怎麼可以就這樣期望可以幫助她實現「願望」的戰爭結束呢？這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的。

什麼時候……已經開始染上了人類的「自私」了呢？也許……這根本不必稱為自私，這是在另一種境界上更高層另一種不同的想法。但是永遠都不知道這個詞語，所真正含著的意思是什麼。

也許，是現在的意義的相反呢？

執明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執明垂眸看了看被自己領著的少年，面容沉靜而柔和。執明抓住少年的衣領忍不住緊了一緊。

如果你有在乎的人，我也有……

但是如果你在乎的人，和我在乎的人，只能選擇一個來存活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因為……前者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沒有義務拯救任何人，不管是墜入地獄的我也好，還是墜入地獄的「世界」也好，我都不希望拯救二者其中一個，我呀，寧願犧牲自己也想拯救的人啊，早就死在幾百年前了。

十分戲劇化、可笑的是，屬於那個人的鮮血沾滿了全身，有一段時間都感覺洗不掉身上的血液……為什麼當時想要殺了那個人？為什麼？如果當時選擇的不是……未來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吧？

此刻的微風輕拂，輕拂執明的臉頰。

「吶，執明，有沒有在乎過一個人？這種感受很美妙吧？」唐曉翼微笑著問，此刻少年沒有過多的尖銳，反而帶著少有的平靜問道，「我開始貪戀這種感覺了……不想失去，但你們這些人啊，總要讓他們從我的手掌心裡逃走呢……所以，有時候我挺討厭你的。」

怎麼會沒有體驗過。

我比你得到的、失去的更早。

得到的時間卻比失去的時間要短太多太多了，可是，為什麼無論輪迴多少次，時間卻總是回不到那個時候？

人生，誰不會有一些遺憾？

但是為什麼，我的人生剩下的全部，都只剩下了遺憾？

無法死去，就算那個人活下來了又怎麼樣，而我……只能看見那個人一點點在我面前衰老。當那個人變成老人的時候，而你，依舊是初見時的樣子。

這種痛苦……

屬於「人類」的痛苦……為什麼要由我來承受？為什麼屬於那個人的痛苦……剩下的時間全留給我了？為什麼在最後的時光里，連那個人剩下的時間裡全是自己都做不到？

高高在上的少女，當她跌落王座之時，就什麼都不是了。

「誰也無法取代你的」

當時啊，我走上了那一條道理，布滿星辰的道路，就連灰沉沉的天空上，似乎也布滿了星辰，在頭頂上閃閃發光。不明白，不理解，也如任何人的疑惑一般。

我為什麼會哭？

不理解，十分痛苦。

火光在指尖跳躍著，地獄業火席捲全身，這是我應該受的罪。

但是……接受火刑的是那個人，那個填補了心臟空缺的那個人。如果……如果能成為誰的心臟就好了，不管怎樣，我都希望，得到一個滿足的心臟。但是，世界是望不到盡頭的，滿足的心臟……又有幾個？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了。

「到了。」來到了一片廢墟，周圍全都是茂密的森林，裡面還有幾座廢墟，執明淡然道，「DODO冒險隊來到過的地方，拿走我「舒捲」的人應該就在這裡了，四處找找吧，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星辰還要等一會兒才能顯示出那個人的下一步蹤跡，且耐心找一找吧。」

唐曉翼點了點頭：「你去那邊，我來這邊，找到了什麼記得通知我。」

執明頷首，兩人分了開來。

明黃色在鮮綠色之中穿梭著，抄兜走著，似乎極為漫不經心。唐曉翼略略遲疑了一下，走上前。微微濕潤的土地上掉落了一絲長長的暗紅色的頭髮，唐曉翼皺了皺眉頭，喃喃自語：「這不就是禍泠那貨的頭髮么？……難道禍泠已經打破了沈亦歡的咒語了？」

忽然不安起來，唐曉翼狠狠地皺了皺眉頭。他可不想回想之前世界崩塌的樣子，以及頭髮獵獵飛揚，幾乎像個正常人的神經病的禍泠，站在廢墟當中，拿起一把槍，對準了「神明」的頭。

那時，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世界」有多麼瘋狂。

天空恍若被撕裂開來了一般，露出猙獰的爪牙，好似被鮮血染紅了一般。

唐曉翼握住暗紅色長發的手忍不住緊了一緊，躊躇了一會兒之後，將暗紅色長發放入了自己的口袋當中，舒暢了一口氣。唐曉翼可不是沒有演技的，再說了，被戳穿了，這不是不要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