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裴無名
霍南齊看著言風憤恨的表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緩緩閉上了雙眼,面色蒼白,彷彿墜入了冰冷的洞窟之中,在此時,頭頂上地上突然傳來了一陣爆破的聲音,地牢中的人都跟著大地的顫動一起抖了一下。
言風皺眉道:「剛才那是什麼?去看看。」
「是。」幾人離去,地牢內就剩下他們二人,言風找了椅子坐下,慵懶的樣子彷彿在欣賞著霍南齊鮮血淋漓的美畫,笑道:「霍老沒了他最喜歡的兒子,你說他會開心嗎?」
霍南齊依舊閉著眼,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言風自言自語道:「他一定會難過的,小霍將軍可是他的心頭肉,所有人都說你是天生的將軍,天生的,呵呵!」他一聲輕笑在地牢中回蕩久久不散,繼續道:「憑什麼你從小就是天之驕子,我從小學個功法還要被人嘲笑?憑什麼那個賤女人犯下的錯又要我的父親去背?如果你們是正義之舉,那我偏要逆天而行!」
霍南齊靜靜的聽他說著,久久才開了口的聲音居然有些顫抖:「言風,你當真這麼恨嗎?」
「恨,我為什麼不恨?」言風抽出背上長刀道:「今日你就替父還債吧!」說罷一刀提起砍在霍南齊的右肩之上,鮮血頓時四濺而起,霍南齊沒忍住悶哼一聲,抬頭剛想說什麼,地牢口一聲爆炸傳來,沖著面龐的熱浪讓言風的身形往前晃了一晃,而霍南齊一張嘴就被煙氣和炸碎的土塊嗆了一嘴。
言風知道有人來救霍南齊了,感覺不妙,後背也有些火辣辣的疼,顧不得剛才爆炸後傳來的痛苦喊叫聲轉手提刀想要揮刀砍像霍南齊脖頸,只差一絲一毫時,「砰!」的一聲,本來是沖著他脖頸而去的刀身帶著火花偏了許多,砍在了霍南齊身上的鐵鏈之上,霍南齊感到周身一松,支撐著力量轉身抬起右手去奪言風手中的刀,霍南齊基本算是斷了一臂,身上還有無數針孔和鞭痕,言風和他對打居然有些棘手,心裡更加憤恨不已,下手處也從脖頸變為右肩傷口。
霍南齊吃痛邊抵擋邊道:「師父,你怎麼來了?」
早已進來的青衣男子一臉無畏的站在一旁,這男子一頭精幹的短髮和旁人看起格格不入,他淡定的看著這邊打的拳拳到肉,懷著雙臂站在一旁,緩緩說道:「我再不來,你的腦袋還能在你脖子上嗎?」頓了頓又說道:「你這近身格鬥學的不錯,有點我的樣子。」霍南齊哪裡只是學的不錯,簡直完美,吊著一條手臂還能遊刃有餘,如果是在現世,裴無名這個師父當的怕是要感動的痛哭流涕了。
「謝謝誇獎啊?」霍南齊反手又是一拳打在言風臉上,左臂依舊軟綿綿的吊著,連著的筋可能斷掉了。言風聽著他們師徒兩個你一言我一語,額頭的青筋都要炸了,怒道:「你們故意的吧?!」
裴無名轉了一圈看著,道:「哎?言風同學,不是我說,你看你出拳雖狠,但是力度和穩度都不夠,你這樣肯定打不過霍南齊的,要不要我指點你幾下?」
一旁打的火熱朝天的兩人,聽到他的口氣,不經都皺起了眉頭,霍南齊道:「師父!你要是閑得很,你出去幫幫別人好吧?」
「別人我管不著啊!」裴無名笑道:「漂亮,剛才這一龍抓手反的好!」裴無名一臉欣賞的表情,如果此時再有點瓜子什麼的,他八成就會穩穩的坐在一旁磕瓜喝茶了,霍南齊的硬功夫有一半都是他教的,雖然霍南齊傷的重,但是打言風他還是有信心的。畢竟相比他們這種練武之人,在這狹窄的地牢內,格鬥術反而更為實用。
直到兩人打的都有些累了,本來只是霍南齊滿身血痕,現在言風身上也多了許多傷口,臉也是越來越腫,地牢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重,外面還在轟隆隆的炸著,裴無名許是看的差不多了,上去輕輕反手一個擒拿就將言風制住了,輕聲道:「需要殺人滅口嗎?」
霍南齊還未說話,喘著粗氣正要開口,言風掙扎了幾下破口大罵:「要不要臉啊!」
「要臉幹嘛?還得洗。」裴無名笑著回道,面上笑著,手下的力道卻絲毫未減。
「你!你真是...!」言風受制於人氣到臉色漲紅:「要殺就殺!」
「師父,我們...」霍南齊一句話還未說完,頭頂石牆頓時炸開了一個口子,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霍南齊緩緩睜開眼睛一片黑暗,一點點光亮和喊聲從周圍傳來,他只覺得身上沉重的很,頭上還有著黏糊糊的東西順著臉龐淌下,耳邊也是嗡隆隆的在響,他動了動身體,身上大概都是些石塊壓著,頭痛不已道:「師父你還好嗎?」
沒有人回答,他又動了動胳膊,左臂還是抬不起來,右手推了推身上的石塊,輕輕動了動。
「南齊?你是在我旁邊嗎?」不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還有點鬱悶的聲音不是他師父又是誰?
「在的,你還好吧?」霍南齊問道,師父是來救他的,可自己卻連累他在這裡受累了,內心愧疚,又溫聲道:「師父你別著急,我刨開石頭就救你。」
「嗯,你慢慢刨,我睡會。」裴無名聲音有點不對勁。
「師父?!你怎麼了!」霍南齊心中有些隱隱不安,雖然他師父平時經常不按套路出牌,但這聲音聽起來確實不太正常,霍南齊又喊道:「師父!你別睡,你跟我說話,隨便說什麼!我很快就刨開了。」說罷,手下加快速度,用力推著壓在身上的石頭,一遍喊著裴無名。
「聽到了混小子,不要一直叫我,跟叫魂似的吵死了。」裴無名咳了一聲低聲道,霍南齊推開壓在左臂的石頭繼續道:「你跟我說話我就不喊你。」
裴無名嘆了口氣道:「說什麼,不愛和你聊天,太正經了,每次都把天聊死,哎,你說你個練武奇才怎麼情商這麼低呢?正值花樣年華的十六歲就這麼悶,以後長大可怎麼辦?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
「師父...」霍南齊瞬間覺得身上的石頭更重了,嘆了口氣道:「您還是聊聊您自己吧。」
「我有什麼好說的,說的那些你也聽不懂。」說道這裡裴無名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重重的嘆了口氣沉聲道:「南齊,有件事為師覺得現在就有必要告訴你。」
「師父請說。」霍南齊還在努力的推開自己身上的石頭,總算是看到大片光明了。
裴無名道:「南齊,若師父死去,你一定要燒乾凈師父用過的所有東西,並且,不可以立衣冠冢,不可以留與師父有關的任何東西,記住了嗎?」
霍南齊剛才石堆中爬出的身體突然僵了僵,道:「師父?你在說什麼?」
「其他的你別管,只要記得我說的話就可以了,師父我是不屬於你們這個世界的,我想回到我原來的地方,很早之前就想了。」裴無名從石頭底下傳來的聲音悶悶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霍南齊沉默了一陣道:「好,徒兒記住了。」手下挖石的動作更加賣力,不多時就刨出了一張臉,裴無名其實長得很精瘦,臉龐有稜有角,只是一雙單眼皮的眼睛看起來有些薄涼。霍南齊記得第一次見到師父的時候,就見到他一頭短髮拿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在街頭表演,當時就求著父親一定要把他帶回府中,拜他為師,雖然很多人都覺得裴無名是個瘋子,但是在霍南齊心裡,他總覺得世間萬物,並不只見於眼前。
跟著師父學了三年,受益匪淺,曾經不敢想的,不敢做的,都一一嘗試,並且頗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