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終章
第六百二十九章終章
修長的手指細細摩挲著手腕處的傷口,那是車禍的時候,為了保護程清池落下的疤。
從她落筆,簽下自己的名字,明蘭別墅所以的一切,X市所有的一切,便與她再無瓜葛。
真好。
沈遇的聲音有些沙啞,「知道了。」
「對了,您還有什麼話,要對程小姐說嗎?」
秘書第一次見到大老闆有這樣低落的情緒,彷彿一層又一層繚繞不開的烏雲籠罩在眉間。
「.有什麼話。」他低語喃喃,「沒有。」
到底還是簡單地吐出兩個字,甚至是最後的告別,禮貌性的一句,「照顧好自己。」
都沒有。
秘書點了點頭,「好的,我會派人送她離開。」
「去哪兒?」
「先生,這個我並不知道,看程小姐自己的意思。」
「嗯。」
「這是下午的會議流程,還有本月財務報告,以及跨國股份合作」
關於那位程小姐,或許對沈遇來說,不過是可以寥寥帶過的事,秘書不是不感慨,可又完全沒有立場去說什麼,他只能按部就班地履行自己的本職工作。
精密而準確地彙報他應該彙報的東西。
他打開電視屏幕,因為在這個時間點,美國方面正在對就與沈氏合作的項目召開發布會,卻沒想到,一打開,卻停留於一個分外熱血澎湃的畫面。
那是KTK夏季決賽,而沈遇和秦少共同投資的俱樂部,拿下了世界冠軍,萬人場館,人聲鼎沸,而那個傳說中的KILLER,第一次在光芒萬丈的舞台上,正式摘下了他的口罩。
那是一張年輕而又桀驁的臉,堆砌著無數榮譽和掌聲。
秘書甚至為了他分神了三秒,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職,「抱歉,先生,我馬上就調台。」
「不用。」沈遇卻半眯了眯眸子,以一種淡薄繚繞的口吻說,「就這個,發布會可以過會兒再說。」
秘書大為意外,在他的印象里,沈少對這個俱樂部從未有過任何興趣和關注,要不是因為秦先生,他才不會投資這些對他來說,非常莫名其妙的東西。
而這個KILLER,在幾年前,還稚嫩,還年少輕狂的時候,和他有過接觸。
沈遇記得,他好像為了一個女生,倔到要放棄成為世界第一的機會,也不知道現在他的夢想成真,是否還會遺憾當初的選擇。
那個女生,應該是他心裡一道坎吧?
如果不是,killer就不會當著全球直播的鏡頭前,堅定而用力地說,「我之所以玩命練習,不僅是為了拿到冠軍,而是為了拿到冠軍之後,我終於可以有理由去彌補我所失去的東西。電子競技對我來說是使命,可,她對我來說,比使命還有重要。我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如果她還在的話,我一定會找到她,一定會。」
沈遇沉默著看著大屏幕,深深的眉間變得愈發濃稠。
原來,killer的名字,就是蘇凜。
難怪,他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那麼耳熟,早在程清池生病發燒,喃喃自語叫出這兩個字之前,他便應該知道的。
蘇凜,G.U的合同書,那兩個扭扭曲曲,充滿少年稚氣的簽名。
沈遇沒再說話,而是要秘書出去,那抹孤寂單薄的影子在關門那一瞬間,被拉得很長,綽綽地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幾個月後,X市有了兩件特大新聞。
第一,秦先生升級做爸爸,金屋藏嬌的小嬌妻生了一個白白糯糯的小糰子,性別男。
第二,沈先生離婚不過短短數月,兜兜轉轉,又和舊愛重修於好,他和圈內大牌女星結束七年長跑,分分合合,終究選擇在下個月月底結婚,而那女星也漸漸淡出娛樂圈,專心經營家庭。
都是喜事。
甚至是那位隱退整整一年之久,曾經風光一時的藝人沈非瑜,都回國參加了訂婚宴、出生宴,以及,大大小小後續一系列的喜宴。
關於她的身份,已經有不少人猜到,卻不敢往外流傳。至少有圈內人士爆料,她不止一次和沈氏總裁單獨吃飯。
看樣子,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或者有什麼恩怨,都已經冰釋前嫌。
又有媒體娛記拍到,當紅流量小生顧然不止一次出現在沈非瑜的樓下,看來坊間八卦傳言是真,果然是痴情似長劍,圈內那麼多女明星都對他趨之若鶩,比如許翹,到底還是對他愛而不得。
而他卻依然放不下一個大了他五歲的沈非瑜。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喜歡這種東西,誰也說不準,誰也改變不了。
沒有人能夠預測結局,只知道當且的一切,都是現在進行時,並且,以一種良好的心態,緩緩地朝著未來流淌。
如果不是秦蘇墨拿出幾疊資料,甩在沈遇面前,以一種很嚴肅的口吻告訴他,「你最好考慮清楚再結婚。」
那麼或許,所有的,都會依照既定路線,完美地演繹著它該演繹的人生喜劇。
沈遇蹙眉,翻了翻資料,「什麼意思?」
他一字一頓。
「你那起車禍實在蹊蹺,我總以為是你有什麼樹敵想害你,所以哪怕後來你沒有事,我也一直在暗中調查。」
「結果.」秦蘇墨聳了聳肩,「就是你現在你所看到的那樣。」
他也覺得很震驚。
車禍是人為,車胎很明顯被人動過,而那個原本應該送程清池回去的司機,在事故發生以後,便跑路了,這很可疑。
製造這起車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與沈遇糾纏了七年之久,並在下個月就要結婚,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齊喬。
其實說解釋也解釋得通。
一開始,程清池的存在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直到她發現,她和陸林晚長得是那麼相似。
她無法容忍,甚至擔心憂慮到了一種極端扭曲的地步。
於是,她走錯了路,想設計一場車禍,徹底了結那個女生。她買通了一個職業殺手做司機,足夠保證他沒有事,而程清池卻會徹徹底底的消失。
卻沒有想到,這個計劃賠上了沈遇,他半途殺出,半途坐上那輛有問題的車,事態的發展便失去了控制,這也就是為什麼,那天晚上,齊喬會這樣慌張地來找秦蘇墨。
沈遇的唇緊繃成一條筆直冷冽的線,他靜默地一頁一頁翻過所有文件、資料.
那些,都是證據。
足夠重重地錘在齊喬的身上,無法令她為自己辯駁的證據。
秦蘇墨知道他的表情不會好看到哪裡去,畢竟,那是他要娶的妻子。
「好好考慮清楚。」他淡淡地開腔,「當然,你也可以裝作不知道。」
然後便轉身離開。
他想,這裡應該暫時不需要他多說廢話,沈遇應該會有所打算。
「哦,對了,你還記得KILLER嗎?」
開門之際,秦蘇墨忽然想起來什麼,微微轉過頭。
沈遇放下那些資料,瞥了他一眼,「記得,你想說什麼。」
「他在追一個女孩子,追得很猛。」秦少也算是見證過這個孩子的成長,不過偶爾還是會為他那些令人大跌眼鏡的行為感到莫名,「我也不明白,到底是有多喜歡,才會拒絕我給出的千萬續約費。戀愛腦真是一種很神奇的存在,包括你啊。」
他望著天花板感慨。
如果在知道齊喬殺人未遂以後,還能夠包容並且娶她的話,某種意義上,好像比KILLER要人不要錢還有惡劣得多,至少人家是真的追求愛情。
秦蘇墨發現他這句話說完以後,沈遇的表情變得非常奇怪又微妙,這種表情甚至從未出現在他的臉上過,也不應該出現。簡直比剛才得知齊喬的事,程度還要更甚些。
說不清楚。
「我走了。」
秦蘇墨感覺這地方真不應該多待,不如回家給他兒子餵奶。
月底,X市又出了一件重磅新聞,不過,不是喜事。
沈少與程姓女星婚約解除,原因未知。
消息一出,各界嘩然。
溫故抱著寶寶,看到這件事,驚訝地連奶瓶都沒有拿穩,直直地落在了地上,還好,被秦蘇墨接住。
「怎麼會這樣呀?」
她也和廣大人民群眾一樣好奇。
秦蘇墨含糊其辭,有些事情,其實沒有必要讓他的溫故知道。
「不清楚,或許是想明白了吧。」他彎腰,逗著小寶寶。
小寶寶粉雕玉啄,非常可愛,而且五官神似秦蘇墨,反而不怎麼像溫故,活脫脫一個翻版的他,這時常要溫故覺得很不平衡。
寶寶的大名還沒在認真考慮之中,小名叫阿茶,因為秦太太很喜歡喝奶茶。
「那你說,沈遇取消婚約,人的心情應該也不大好吧。」溫故有點憂心,「那我們寶寶的滿月宴是不是應該往後推一推,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請人來,就像看人笑話似的。」
逼迫著一個傷心難過的人參加喜宴,好像,不大厚道。
秦蘇墨卻無所謂,「他不會來了。」
「嗯?」
「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請了一個月的假,獨自一個人跑到什麼深山老林。」
溫故驚訝,「該不會想不開要自殺?怕給人添麻煩,於是就找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自我了斷!」
這種案例又不是沒有。
秦蘇墨:
「不可能。」
沈遇拜託他照看一下沈氏業務,給出的理由是,要去找一個人。
問他,他也不說,只是告訴秦蘇墨,「你再特么地浪費老子時間要老子來不及,她要是被別人追到了我和你沒完。」
秦蘇墨一臉的黑人問號,怪我咯?
當初攪和他和溫故的時候,不也挺起勁的?
但他可比沈某人厚道多了,懶得為難他,只吐出一句話,「管你去幹什麼去追誰,滾吧。」
溫故並不知道,還非常善解人意地以為他傷心難過要自殺。
就算這個世界毀滅掉,沈遇都不會做這種蠢事的。
秦蘇墨揉了揉溫故的頭,決定不把世界浪費在沈遇這種沒什麼要緊的人身上。
「你,要,要幹什麼?」
溫故瞥了瞥小嘴,她感覺他看她的眼神,好像越來越變得不大對勁,就像是狼看見了小白兔,抓住,下一秒就要吃掉。
秦蘇墨「嘶」了一聲,故意皺皺眉頭,「某個女生在懷孕的時候仗著我拿她沒有辦法,到底為非作歹了多少事情,嗯?」
溫故的臉瞬間就紅了,「啊?你這是,這是要我還回來嘛!」
他勾唇笑笑,彷彿在嘴角綻開一朵非常耀眼的花瓣,「你猜?」
唔。
可她還沒有開始猜呢,身體就被打橫抱起。
「哇,秦蘇墨!你這個禽獸。」
「對啊,我一直都是。」
說這句話的時候,卧室的門已經被打開。
「你放我下來呀,寶寶要醒過來啦。」
「不放,有醫生保姆,它醒了不用擔心。」
說這句話的時候,溫故已經被放到床上。
好吧,她只能當小羊羔,勉強承擔一下過去十個月作天作地帶來的後果啦。
溫故挽住秦蘇墨的脖頸,雙頰染著紅霜,嬌滴滴地柔聲說道,「你要,溫柔一點哦。」
他笑,只想將她用力地融入身體。
「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
「溫故。」
「嗯?」
纏繞之間,霧氣如薄紗,氤氳得揮之不去。
「我愛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