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第五章啞奴】

顏九畫滿臉青黑地走近錦繡的閨房,神色頗為不快。她快步立於梳妝鏡前,狠狠地瞪著銅鏡中的那張臉!她猙獰地笑了起來。

「真是可笑!」

忽地,女子只覺背後一寒,頓時寒毛倒豎起來!卻見鏡中她的身後慢慢浮現出一張慘白的臉來。那是張男人的臉。

顏九畫驚愕的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被卡住什麼東西似的說不出話來。

那慘白的臉卻張開了猩紅的薄唇,啟齒道:「主子,你這是怎麼了?」

女子這才緩緩地回過神來,卻不敢有所造次,吞濡道:「啞奴,怎麼神出鬼沒的啊?我快被你嚇死了。」

這名喚啞奴的男子並非真的不能開口說話,啞奴之啞在於可以閉口不言自己所知的主人的秘密。

這也是當初顏九畫給他取這個名字的含義。

啞奴不知所措地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他是三年前尋來丞相府的,只為尋找相府內曾經有恩於他的那位小姐。他在顏九畫的身邊待了三年,心甘情願為她效命。奉她為主,只為報幼時所受饑寒之恩。

看著面前的啞奴,顏九畫忽地心生一計!她寬慰似的揉了揉男子的腦袋,假意笑了起來。

「瞧你,我和你開玩笑吶!」

啞奴這才釋然地勾唇笑了起來,他心情頗好地盯著女子脖頸上所佩戴的琉璃瓔珞,烏黑的瞳子中折射著斑駁的光。

顏九畫不自然地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瓔珞,開口笑道:「啞奴,你素來對姐姐是最忠心的對不對?」

男子聽言,點頭如搗蒜。

顏九畫欣慰地笑了起來,她危險地眯起了雙眸,削尖的食指指尖輕在男子的胸口處畫圈。

她蠱惑似的開口道:「我知道的,啞奴可以為我做任何事。」

說著,女子從一袖中取出一朱紅的小瓷瓶,塞與男子掌中。

「想必近日之事啞奴你定已知曉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那張和我一樣的臉!去幫我毀了她。」

男子聞聲,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下。他仍是面不改色般的沉穩。輕抬起眸眼,他神色複雜地再三確認道:「非這般不可?」

「當然。」

那男子緊閉起了泛白的唇,他皺著眉,愈發攥緊了掌中的紅瓷瓶。他知道瓶子里裝的是什麼。

「啞奴知道了,放心,啞奴從未讓主子失望過。」

男子低垂下眉眼,他抬手看了看自己那略帶薄繭的手掌。喃喃自語似的嘲笑起來。

「向來如此,只要是主子想要的,啞奴不計任何手段都會幫主子辦到。為此,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顏九畫對此恍若未聞。她淡漠地轉過身去,冷聲吩咐道:「今晚動手如何?我怕夜長夢多。」

「諾。」

那名喚啞奴的男子苦笑著翹起了唇角,他無奈地看著身前女子的背影,心中暗自酸澀。

「我這就去準備。」

顏九畫看著那抹一閃而出的身影,略微皺起了眉。她冷笑了聲,心中早已有了別的打算。

女子張了張口,朝著玄關外招呼著。

「阿秋,進來。」

門外的貼身丫鬟聞聲忙得快步走了進來。

「小姐有何事?」

顏九畫輕挑了挑唇,「方才我對啞奴的吩咐你可都聽清楚了?」

「唔……」

小丫鬟四下里轉著眼珠兒,不解自家小姐此番話到底是何意。遂支吾著,胡亂應付了起來。心下倒是慌亂地敲著鼓點!

看著阿秋這般的神色緊張,顏九畫忽地嗤笑了出聲。

「瞧瞧你給嚇得!我只是想讓你去尋另外一個死士罷了。」

「小姐,啞奴怎麼了嗎?為什麼要……」

小丫鬟話還未說完便被顏九畫一個眼神給止住了,她頓時明白了什麼,喉嚨里想被什麼給堵住了似的十分煩躁。

顏九畫倒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這些日子,你們倒是多愈發地沒規矩了!什麼事該問什麼不該問還不懂?」

阿秋倒抽了一口涼氣,她猛地跪在地上,雙手左右開弓,抽打她的兩側的臉頰。她的口中不停地念叨著。

「奴婢錯了!奴婢該死!」

看著小丫鬟臉上漸漸呈現出赤色的浮腫,顏九畫滿意地抬了抬手。

「行了,起來做事去吧。」

阿秋聞聲頓時連滾帶爬地起了來,飛快地邁著步子便離去了。

她家小姐這是準備殺人滅口啊……

思及此處,阿秋頓時渾身一陣惡寒!

她明白的,無論是啞奴還是她,都不過是自家小姐手裡的一顆棋子罷了。時候到了,再想留便也留不得了。

小丫鬟無力地握緊了雙拳。

「啞奴,你多保重……」

轉眼間,夜深了下去。

一向荒涼的後院今晚卻難得有了些暖意。

顧九卿端坐在桌前,凝望著桌上擺放著的大紅喜服出著神。

女子細膩的指尖輕撫上那嫁衣上的綉跡,一瞬間眸間多生感慨。

「呵,好一個爹爹!一聽著我願代嫁,這麼急著就把嫁衣給我送來了。生怕我會反悔似的。」

忽地,身側燭影微動,橙色的火舌搖曳了起來。

女子這才瞧見身旁孤立沉默著的小夏。

顏九卿佯裝輕鬆地笑了起來,她溫柔地捏了捏小丫鬟的臉,裝傻地問道:「怎麼了?」

小夏抬了抬眸,她看著身前的自家小姐,眸中滿是悲憫。

「小姐……」

顏九卿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甩了甩手,有氣無力地開了口。

「行了,我累了。天晚了,小夏你也回去休息吧。」

聽著自家小姐下出了逐客令,小丫鬟著急地張著嘴,想最後再能挽回些什麼。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心意已決!」

瞧著顏九卿那堅毅的眉眼,小丫鬟心下微動。她幽幽地嘆了口氣,轉身便離去了。

顏九卿默默地注視著杯中浮浮沉沉的茶葉,不知在想些什麼。

卻沒瞧見,屋頂上,一片被掀開的瓦片后的那雙白的刻薄的眼睛。

啞奴無聲地盯著女人的那張臉,手中的瓶子被捏得發緊。他狠狠地蹙起了眉,終究還是下不去手的吧。

他利索地縱身跳下了屋頂,動作無聲無息。男子沉默地盯著眼前的破落的房屋,心下有了決定。

啞奴從相府廚房取了桶油返了回來。潑在破舊的房屋上。他點起火摺子便扔了上去,頓時燃起熊熊烈火。

男子捂著嗓子,用力地咳了聲,想要引起什麼人注意似的。

聽覺敏感的顏九卿耳朵微動,瞬間便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是誰!」

她用鼻子嗅了嗅,「怎麼會有股燒糊的味兒?這是……不好!」

顏九卿猛地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只見自己的房間外火勢猛烈!

丫鬟小夏此時也是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小姐,這怎麼會突然走水了啊?」

女子皺起眉,沉默地搖了搖頭。忽地驚醒了似的,「不對!不是這樣的!」

聲落,她撒腿便跑!

啞奴隱隱地覺得身後有人靠近,且帶著殺意。

他頓了頓腳步,快速地抽出腰間的軟劍便迎了上去。

身後的那黑衣男子卻也是不客氣地拿劍鬥了起來。

幾招過後,啞奴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對方武力比他要高。心下逐漸不穩起來!

「你是誰?」

那黑衣男子不屑地笑了笑,「要取你命的人。」

聲落,之間黑衣男子長劍一挑!只見啞奴手中的劍便像光一樣地飛了出去。

看著抵在自己喉嚨上的劍尖,啞奴無奈地笑了起來。手中的瓷瓶卻是捏得緊了又緊。

他無畏地抬了抬下巴,眸中折射著粼粼的寒光。薄唇輕啟,他道:「誰派你來的?」

那黑衣男子笑得猙獰,「明知故問。」

啞奴的心忽地一沉!本就白皙的臉上血色頓時倒退,形容枯槁。

「這不可能!」

只見那黑衣男子悲憫地冷笑了聲,「主子果然沒猜錯,你果真是下不去手。哼,不聽主人的命令,留你還有何用?」

聲落,只見寒光一閃,凌厲的劍刃便刺進了啞奴的胸膛。

受傷的男子彷彿麻木了一般,直直地瞅著身前的殺手。忽地,他死寂的眸子中閃了閃微光。

黑衣男子心下一沉,還未來得及轉身,只聽悶聲一響,後腦勺處疼痛感頓時炸裂般地蔓延開!只見眼前一黑,頓時便沒了知覺。

啞奴笑著捂著他那還在留著血的傷口,意味深長地看著那出現的姑娘。他動了動嘴唇,聲音無力沙啞。

「對不起……」

顏九卿狠狠地皺著眉,猛地扶住了快要倒地的啞奴。他那毫無血色的眉眼讓她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意味兒。

女子用力地攙扶著啞奴站了起來,扛住了他死沉的臂膀。

「走吧,我會救你,你不能死。」

啞奴苦澀地勾了勾唇,嘲弄地笑了起來。

「可是,我本是要來殺你的人啊!儘管如此,還是要救么?」

顏九卿頓了頓腳步,一雙水眸直視著他那發白的眸子,神色比往日要更為堅毅。

「你最終還是沒有下手,不是么?要不然你也不至於故意咳嗽讓我發現了。你這身傷即使因為救我而起,我也定不會置之不理!」

看著女子那雙清澈的星眸,啞奴醍醐灌頂般的大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錯了,一切都錯了!哈哈……」

她這番模樣多像幼時的那個她啊!原來一切都是他認錯了。

他要活下去,他還有很多的話要對恩人說!她說的對,他絕對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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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也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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