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幻師

網咖附近的夜市，小方桌上放著一瓶最便宜的白酒以及一盤拍黃瓜，即便加起來也沒幾個錢可還是讓唐堯有些肉痛。

「酒也請你喝了，說說吧，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又是什麼人？」唐堯表情嚴肅地問道。

中年男子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唐堯掃了一眼，兩三元左右一包的煙，恐怕很長時間沒洗過澡，隔著桌子唐堯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臭味兒，種種跡象表明這是個和唐堯能打個平手的窮光蛋。

他點上煙后吸了一口說道：「你可以叫我老軍，我是個幻師。」

簡單的一句話，卻瞬間提起了唐堯所有的興趣。

「你是幻師？幻師到底是幹什麼的？剛剛在衚衕里那四條瘋狗是怎麼回事？」唐堯滿臉急切地問道，當他在死骨堂的網頁上看見「幻師」這個詞的一刻，彷彿就有一種奇怪的魔力在吸引著他。

老軍喝了口酒慢悠悠地開口道：「別著急，小子，問題還得一個一個問。」

「好，我想先搞懂幻師是幹什麼的？」唐堯只得耐下性子開口道。

老軍翹起二郎腿身子向後倒，頭頂上的路燈正好照在他的臉上，在明暗光影之間竟然產生了某種奇異的感覺，他吐出口中的煙圈後用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所謂幻師，其實是一群外表華麗的騙子。」

這樣的回答並不在唐堯的意料之中，他接著問：「你能說具體點嗎？」

老軍笑道：「春秋戰國百家爭鳴，但自秦朝之後百家逐漸消失，時至今日早已淡出人們視線，可事實上，部分曾經昌盛並且創造過偉大歷史的百家流派並未消失，其後人直到現在依然活躍於社會之中。」

「所以幻師就是所謂的百家流派的後人？」唐堯問道。

老軍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打斷自己，隨後繼續說道：「幻術，有些人將其稱為戲法，西方社會將之稱為魔術的一種，在我國隋唐時期許多江湖方士自稱擁有通鬼神曉天機的本領，可以點石成金甚至扭轉乾坤，但實際上用的便是幻術，到了現代社會，幻術經過千年演變早已今非昔比，其中奧妙並不被太多人知曉。」

「江湖方士和傳承下來的百家流派，這中間似乎沒什麼關聯。」唐堯被老軍的話弄的一頭霧水。

「一邊是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百家諸子，一邊是看似失傳已久的江湖之術，二者結合之後所產生的特殊行當便是幻師。」老軍終於給出了答案，而這個答案遠遠超過了唐堯的想象。

「那死骨堂呢，這家公司你知道嗎？」唐堯緊跟著問道。

「死骨堂是隸屬於『神府』集團下的一家子公司，如今的幻師圈子已經基本演變成兩個派系，較為正派的一方名曰『神府』是一家龐大的集團公司，而隱藏在暗處被世俗所不容的一方名曰『鬼盜』，這兩邊的爭鬥已經持續了數百年甚至更久。」老軍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已經喝掉了接近半瓶白酒但看起來似乎毫無醉意。

而在唐堯聽來，他所說的話更像是天方夜譚，甚至有那麼點武俠小說的味道。

老軍似乎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質疑，重新點了根煙后說道：「看的出來你好像不相信我的話，那讓我來問你幾個問題。」

唐堯點了點頭后老軍繼續開口問道：「第一個問題，你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鬼怪或者神明之類的東西嗎？」

唐堯似乎能聽出老軍語氣里的不屑，他搖了搖頭說道：「我相信目前世界上依然有許多科學還不能完全解釋的事物，但怪力亂神之說我並不相信。」

老軍喝了口酒繼續說：「那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擁有常人無法理解的特殊之處嗎？」

「具體指什麼？」唐堯問。

「比如有人能隔物透視，或者用念力驅動事物，亦或者是操控別人的大腦和身體之類的特殊技能。」老軍說道。

唐堯本想立刻搖頭，但回想到這幾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系列事件，他還是猶豫了，好一會兒后才說道：「我沒有見過所以我不能完全說這種人不存在。」

老軍這時候拿出了手機，上面播放的視頻正是李翔上傳的北君廟短視頻。

「你是因為看了這個才來找我的嗎？」唐堯問。

「你在北君廟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幻師所為，而且是一位非常厲害的幻師，雖然我不知道此人是誰，可他便是我所說擁有特殊技能之人。」老軍說道。

聽到這番話唐堯立即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喑蟲，如果老軍也是幻師那他或許有辦法將自己身上的喑蟲之毒給解了，當下立刻開口問：「我中了一種叫喑蟲的毒，你有辦法幫我嗎？」

老軍卻搖搖頭道：「術業有專攻，解毒並不是我最在行的，而且喑蟲的培育方法已經失傳至少百年，我解不了。」

有些失望的唐堯語氣也跟著變的冷淡下來問：「那你來找我究竟為了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之前我在衚衕里遭遇的四條瘋狗也是你鼓搗出來的吧，用了所謂的幻術。」

老軍倒是非常大方地承認道：「是我乾的，為的是驗證你究竟對我有沒有價值。」

「啥意思，我一個窮光蛋能有什麼價值？」

老軍哈哈一笑說：「我知道你要去死骨堂應聘，但你對死骨堂了解太少，而且你對幻師以及百家流派幾乎一無所知，我可以教你這些知識，甚至將你培養成出色的幻師，但並不是免費的，如你所見我是個和你差不多的窮人，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幫助，那以後你從死骨堂賺到的每一分錢都有我一半。」

「那對不住，我在死骨堂的工資是一些對你沒用的草藥。」唐堯聳了聳肩說道。

「呵呵，看來你對死骨堂果然並不了解，我來給你解釋一下，兩天後面試的是死骨堂的外勤基層業務員，而業務員每完成一筆業務都可以得到相應的提成，那是在基本工資以外的收入，由於你只是兼職因此在死骨堂能接到的只能是最低級的業務，但即便是最低級的業務每一筆都能拿到不低於兩千元的提成，也就是說如果我在背後幫助你，那每一次我也至少能分到一千元，同時，如果你將來全職並且在死骨堂工作的非常出色，你的相應職務會越來越高，接觸到的項目也會越來越賺錢，那以後我能分到的錢也就更多，順便和你提一下，像敖天沖這樣的高級幻師一筆業務至少能賺到六位數以上的收入。」

金錢對於唐堯的刺激非常巨大，當老軍開始提到提成的時候，唐堯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可他這些年畢竟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老軍如果是個厲害的幻師那為什麼不自己去死骨堂工作，而是要來找自己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學生呢？

「你也是幻師，為什麼不自己去死骨堂應聘？」唐堯問道。

老軍笑著說：「我有自己的原因，暫時還不方便告訴你，不過我得提醒你，如果沒有我的幫忙你這一次面試肯定過不了關。」

這句話讓唐堯對老軍越發不信任，社會有社會的法則，如果一個看起來非常厲害而且神秘莫測的大人物來找一個小人物合作，那多半是圖謀不軌，所以唐堯在思考了片刻后說道：「我覺得你還是找別人吧。」

老軍這一下有些意外，好似沒想到會被唐堯拒絕，他拿起酒瓶將最後剩下的一點白酒喝問，然後站起身來說道：「等死骨堂的面試結束后我還在這裡等你，到時候想必你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完他抽著煙轉身離開，幾秒之間便消失在了幽暗的巷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