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她的牽挂
最後她將目光投注在了路邊一個靠著柱子的人身上。
她走了過去，低聲問道：「請問是你在找王昭君嗎？」
那人本來閉著眼睛，暗沉褶皺的臉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在聽到顧晚檸聲音的剎那，他的眼睛「唰地」一下睜開，眼底的光芒迸射而出。
顧晚檸心微微一跳，靠著柱子的男人從地上站起來，他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顧晚檸沒有立馬跟上去，而是等他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才跟了上去。
因為戰亂這座邊緣城市到處都是人，很難找到無人的地方，前面的左拐右拐，拐進了一條小巷子里。
顧晚檸跟著走進去，即便是這麼偏僻的小巷子，靠近大路的地方也擠滿了人，但是越往裡走人就越少。
最後，前面的男人的巷子盡頭停了下來，這裡已經拐到了底，拐彎那邊偶爾有幾個人，但是拐進來這十米左右的地方並沒有人。
顧晚檸看著他的臉，輕輕出聲，「是你嗎？」
她問出口之後，每一秒就覺得十分漫長，直到他「嗯」了一聲。
顧晚檸喜極而泣，衝過去撲進他懷裡。
天知道這段時間她承受了多少，整日一顆心都懸著，在孩子們面前不能露出絲毫的慌張，否則孩子們也會跟著慌。
她撲進司擎蒼的懷裡之後，男人也伸出手臂將她抱住，雙臂收緊，彷彿要將她嵌入懷中一樣。
顧晚檸聞著屬於他獨特的氣息，心漸漸安定下來，她仰起頭看他，「既然你在這裡，為什麼不回南朝？」
「我本來不在這裡，但我聽到有個良田千頃的女人在找相公，所以我過來看看到底是不是你，你這膽大包天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說到後面，他語氣里已經透露出一股無奈。
這世上就沒有她不敢去的地方，也沒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她竟然帶著幾個人就闖入了西突國的地界。
「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哪裡都不去，可是你不見了，我必須要來找你。」
司擎蒼聽著她的話語，心像是破開了一道口子，讓這兩年來彷彿被冰封住的地方灌注進了一絲溫泉水。
他沒有吭聲，顧晚檸伸手在他破爛的布衣上戳了一下，「還在生氣？一言不發走了兩年，現在你還跑到西突國來了，是打算一輩子不見我嗎？」
司擎蒼握住她搗亂的手，心底無奈，「早就不氣了，不回去是因為戰事緊張。」
「真的不氣了？」
「晚檸，」他抓住她的手腕，「我承認我嫉妒，我吃他們的醋，這一點我無法否認。」
顧晚檸有些心疼她，可是這一切已經被老天爺安排成了這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這個身份好好愛他。
她踮起腳尖，唇貼了上去，碰觸到他略有些乾澀的唇。
她的舉動就像是在費油中灑了一碗水，瞬間就點燃了司擎蒼。
他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不知道過了多久，晚檸覺得自己的唇都有些麻木，甚至還破了皮有些刺痛，她才輕輕推開他。
「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吧。」
她抓著他的手就準備往巷子外面走，但是只邁開了一隻腳就被司擎蒼拉住。
「我還不能走。」他將她拉了回來，「讓我再抱一會兒。」
她不動了，由著他緊緊地抱著自己，「為什麼不能走？」
司擎蒼埋頭在她脖頸，嗅聞著他最愛的甜香，「我花了十幾日的時間查到了他的糧草動向，不日便將送抵這附近……」
顧晚檸瞬間明白，「你準備燒了他們的糧草？」
司擎蒼沒有否認，「嗯，燒了他們的糧草，南朝再出兵，西突國就算兵強馬壯，可他們不能餓肚子上戰場，如此一來，南朝的贏面至少有九成，南朝可再保幾十年太平，如果皇上想要趁勝追擊，直接吞了西突國也未必沒有可能。」
顧晚檸聽他這麼說，有些心動，西突國如果成了南朝版圖上的一塊，南朝將更加強盛，文翰和承衍將來便不必面對戰爭之苦，他們只需要守著一個太平盛世。
她是心動了，可這件事所冒的風險巨大。
所有護送糧草的士兵都是精兵，而擎蒼身邊能用的人能有多少，除了智取，沒有任何辦法。
人太少，智取也同樣冒著巨大的風險。
「我幫你吧，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你留下來會讓我分心，讓我擔心，所以，一會兒出了巷子就回南朝去好嗎？」他又在她臉上吻了一下，鐵血的男兒也露出了不舍。
這一去，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也許會捨身成仁，為了家國，他沒什麼可畏懼的，他唯一不舍的只有懷中這個女人。
他這一生清苦無趣，只有她在身邊的這些年讓他知道了人生的樂事，如果有選擇，他也想一輩子守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笑容度過這一生。
「我想幫你。」
「乖，你回去，我才能放開手腳。」
再不舍，他也必須去做，這樣才能保證南朝的安穩，也才能保證晚檸和承衍，胭胭的安全。
顧晚檸不吭聲了，心裡萬分不舍，不想他去冒這個險。
這一刻的安寧和平靜都是兩人不想要破壞的，司擎蒼又多停留了一刻鐘，「晚檸，我必須得離開了，否則情況有變，將無法掌控。」
「好，這些東西給你，記得安全回來。」
她給了他一個急救包，防彈衣等物她之前就已經給過他，而他這一行會非常危險，急救包里除了有藥品還有食物，她阻止不了他，只能盡量做一些事情。
她放開了他的手，司擎蒼手裡拿著急救包走了兩步，回頭看她，眼底有著堅定，「等我！」
顧晚檸抿著嘴點頭，「一路小心。」
司擎蒼「嗯」了一聲，似乎怕自己失去離開的堅定，再沒有回頭看一眼，一眨眼功夫就走得不見了。
顧晚檸心也跟著飛了，她以前做雇傭兵的時候還很慶幸自己沒有牽挂。
而今，她心中的牽挂卻讓她寢食難安，只能強迫自己去克服，她答應了擎蒼要離開，所以她打算退到西突國的邊境外，但她不打算回去，有個萬一，她還能接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