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也許是終生難忘的一夜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察覺肩膀一沉,心頭還跟著鬆了一下,舅舅撐不住睡著了這是好事。
但是漸漸地,她察覺到不對勁,肩膀上傳來的溫度太高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燙得她指尖輕輕蜷縮了一下。
發燒了!
這荒山野嶺的,還不知道有沒有野獸,莫狄舅舅又生病了……
胭胭第一次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這麼重,她一定不能讓他出事!
她記得娘說過,發燒了一定要降溫,可是周圍沒有水,沒有水只能先散熱。
她遲疑了一下,最後將手伸向了他的腰部,輕輕一拉,將他的腰帶拉開,扶著他的身體,將他的外袍脫了下來。
又掀開了一些他的裡衣。
做這些的時候,她難免會觸碰到他甚至因為動作,他整個人撲進了她的懷中,雙手垂在她的身側,而他的下顎掛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噴薄在她的頸側,讓她的臉早就紅了一圈。
可他燙得實在太厲害,胭胭也沒有時間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滿心都是擔憂。
娘說過發燒的話很可能是發炎了,可她沒有葯,沒有任何東西,束手無策,還不能在這個時候去找大夫。
只能等!
她咬著牙扶著他,見他脫了外衣還是燙,只好又摸索著把他的裡衣也脫了下來,然後一摸,摸到了一片濕漉漉的。
她的眼眶也濕了,莫狄舅舅如果不來救她,便不會受這些傷,讓傷勢傷上加傷。
她不敢再去摸那些被血液浸潤的繃帶,只是維持著一種姿勢讓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這樣堅持了半個時辰,胭胭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快垮了,可她咬著牙,一次又一次地將他身體撈起來。
然後她發現懷中的身體在發顫,她扶他的時候還感覺到了他皮膚上出現了一層疙瘩。
「冷……」
莫狄顫了顫,從嘴裡吐出這個字,胭胭聽清了,她雖然聽娘說過要怎麼處理髮燒,但很少親手去處理過,以為自己弄錯了,趕快將衣服給他撿起來蓋在他背上。
可他還是沒有得到緩解,依舊非常冷的樣子,雙手不自覺地抬了起來緊緊地摟著她。
這樣又堅持了一段時間,胭胭從他的反應來看知道他依舊很冷。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將他輕輕放在了旁邊的山壁上靠著,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因為是夏季,她只穿了一件外衫和一件裡衣,她脫下兩件衣服之後,便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肚兜。
她忍著羞怯,將兩件衣服裹在了瑟瑟發抖的莫狄身上,然後伸手抱緊他,將自己身上的熱度傳過去。
因為擔心他,這一晚,她好幾次眼皮打架快要撐不住,都熬過去了,終於熬到了天邊露出曙光。
她臉上綻放一絲驚喜的笑容,摸了摸他的手臂,還是燙,但沒有再發抖了。
光線越來越亮,兩人這樣近乎赤果地涌在一起,她也有些害羞,見他不再冷,就將自己的裡衣拿了過來穿上。
莫狄又睡了一會兒,天光大亮之時,他才慢悠悠地轉醒。
這一晚他睡得並不好,腦袋昏昏沉沉地,中間還做了好幾次噩夢,但每一次都被人拉了回來,他能感覺到溫暖和柔軟,夢裡特別清晰,醒來只剩下渾身的酸軟。
他抬了抬手,卻又無力地垂下了。
胭胭察覺到他的動作,頂著一雙有些青黑的眼睛,「醒了嗎?好些沒有?」
他清醒的時候,那一句「莫狄舅舅」她總是喚不出口,總覺得每喊一次,他就離自己越遠一分,所以她抗拒著喊這個稱呼。
莫狄點點頭,看到了她臉上的憔悴,有些內疚,「對不起,舅舅昨晚不知道怎麼睡過去了,讓你守了一晚。」
胭胭想到昨晚的事情,耳尖微微有些紅,「昨晚你發燒了,是昏過去了。」
「是嗎?難怪我覺得身上這麼重。」他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一抬眼看到她耳根有些紅,而且只穿著裡衣。
他立馬側頭看了一眼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想到了昨晚那似有若無的幽香,還有懷中軟軟綿綿的感覺,他的臉色一下就白了。
他對胭胭做了什麼?
這一刻,他內心像是被人拎了重鎚狠狠砸了一下,將他一直堅守的東西給砸出了裂縫。
胭胭尚無所覺,起身往外面走了幾步,伸頭看了看,然後回頭說道:「天還早,按些人也一直沒有追來,我們要不要先下山?」
她說完,等了一會兒不見人回答,仔細一看,發現他正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只好又走近,將自己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嗯,下山吧。」他還在發燒,傷一日不好,他就沒有辦法護住胭胭,這裡又是關外,除了後面追著的那些人還會有其他潛在的危機。
胭胭過來扶他,莫狄下意識地讓了一下。
胭胭卻被他的動作刺到了心口,抿緊了嘴。
莫狄也察覺自己太過明顯了,可胭胭是他的外甥女,昨夜卻和她……
胭胭這次卻忍住心裡的難受,直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不論你怎麼想的,等你的傷勢好了,不發燒了再說。」
說完,扶著他就往外走。
莫狄無奈,沒有辦法再推開她,卻覺得扶著自己的那雙手存在感在不斷地擴大,讓他渾身都僵硬得厲害。
兩人從山坳里出來,走了沒多久,天空就被一團烏雲遮蓋。
胭胭看到這境況有些著急,莫狄舅舅受了傷,如果再被雨一淋,缺醫少葯的可怎麼辦?
「快下雨了,我們得找地方避雨。」胭胭著急地四下打量。
他們昨晚只吃了一點肉,別說莫狄舅舅,她也沒力了,他還病著,雪上加霜。
莫狄看出她的擔憂和緊張,安撫道:「別著急,這裡的地形我記得。順著這邊往下走,山腳下不遠處有一座村子。」
胭胭聽到他的話,鬆了口氣,扶著他一步步往山下走。
兩人也算運氣好,不止沒遇見什麼野獸,甚至在走了不遠的地方還遇見了一株果樹,胭胭摘了一些回來勉強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