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權達自然不明白慕容傾城心中所願，反而讚許道：「嗯，不愧是有道兄的女兒，雖然容貌欠佳，舉止言談倒是大氣有禮，家教極好。」他扭頭向旁邊幾位徵求意見：「諸位大人，你們意下如何？」

「女子無才便是德。」其中一個大人說道：「因太子的選妃條件過於苛刻，國母的旨意凡謙和大度的女子也可一併入選，容貌並不是唯一條件。」

「嗯，李大人，下官也贊成。」另一個大人附議。

慕容傾城聽了，心裡真是哭笑不得，可嘴上又不好說什麼。

李權達權衡了片刻，便大聲宣布：「捌拾捌號慕容傾城，留！」

清風明月也聽到了結果，為小姐的不如意而悵然。

儲秀殿三人又在他人的指引下，來到儲秀殿。這裡已然有不少應選女在此等候，再加上各自的丫環僕人，整個大殿內都是人。傾城看看時辰，是時候用午膳了。

宮裡很有用心，為所有參加選妃的女子準備了豐盛的午膳，清風為小姐選了一個位置：「小姐，肚子餓了吧？嘗嘗宮裡的飯菜滋味如何。」

慕容傾城只是干坐著，一想到自己未被喊退，就失了胃口：「我吃不下。」

「小姐，你的心思我們明白，可眼下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對付接下來的事呀。」明月勸說著。

「明月，這個道理我豈會不懂，可我就是沒有胃口。」傾城看看周圍，發現和她說過話的季敏敏也在儲秀殿內，眉眼帶喜，應該是很開心吧。

而季敏敏也看到了傾城，對她頷首，傾城也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清風卻另有所想：「明月，我知道小姐還在擔心一件事。」她指指頭部。

「對哦，還有幾天又是月圓之日了。」明月瞭然。

慕容傾城阻止說：「這兒人多，你們不可亂說話的。你們一定餓了，先吃吧。」

當太陽西斜的時候，所有的應選女都已產生。

「女官大人們到！」

所有應選女都站了起來，並排成左右數排，季敏敏順勢站到了傾城的左邊。

從殿外進來三位模樣端莊又嚴肅的女官，身著顏色不一的女官服，英姿颯爽。

在金鎏國，女官的主要職責就是教授嬪妃、公主和宮內所有丫環內侍的禮儀和為人處世之道。

三人中最年長的女官掃視了一遍大殿，便對在場所有女子大聲說道：「眾位小姐，本官姓陳，站在我兩側的是衛女官和龔女官！」

眾人行禮。

衛女官與龔女官只是輕微頷首，也許在她們心中，這些不成器的女子還不值得她們敬畏。

「嗯，很好，禮教是女子必備的禮儀。」陳女官緩緩說道：「本官先恭喜眾位小姐成為令人艷羨的應選女。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將由我等三位女官教授你們宮中所有規矩與禮儀。」

陳女官面向衛女官：「衛子英，你來說吧。」

衛女官點頭，然後接著說道：「雖然眾位小姐已經成為了應選女，可想要成為我國的太子妃，前方的路還很漫長，希望你們有人可以得償所願。好了，接下來本官將安排你們入住的宮室，都聽好了。」

衛女官開始一一點名，慕容傾城被分到了長瑞宮暫住，和她分在一起的恰好是季敏敏。

兩人有默契似的互望一眼，心照不宣了。很快，所有人各有歸所，殿內一片安靜。

另外一位龔女官見輪到自己了，就開口說道：「眾位小姐，請稍安勿躁，本官已命人送來上等的金銀首飾、珠寶玉器及各色綾羅綢緞，請儘管挑選自己中意的。國母有令，應選女應恪守本分，好好妝點自己，想要成為太子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說罷，拍掌數下，便有宮女手托金漆朱紅托盤魚貫而入，將物品一一呈上。

霎時，大殿內珠光寶氣，人聲熱烈。

「待你們挑選完畢，便可回各宮休息，自明日起正式授課。」陳女官說道。

一些官家小姐雖見過名貴珠寶，可見到宮裡的好貨色，多半仍露出欣喜之色，紛紛命自己的丫環為其挑選上等金銀首飾。而那些民間女子或富家千金則埋首於紅衣綠衫之中，爭來奪去，場面一時很混亂。

三位女官均皺眉不悅。而陳女官注意到了神色淡然的慕容傾城。

「你為什麼不去選不去挑？」陳女官走到傾城面前問道。

「宮裡的必定件件都是寶物，我又何須急於一時？」傾城說罷，只是走到一堆別人挑剩的衣物前，為自己選了兩身純白的衣衫。上面綉著素雅的荷花及百合圖案。她向來喜愛白色，對這兩身衣物很是滿意。

陳女官看了忽然說道：「本官想要提醒各位，太子殿下最不喜歡素色，請好自為之。」

此言一出，慕容傾城暗自高興，白色最為素色，太子越不喜歡她越要背道而馳。

「傾城姐姐，你來看，這條金鏈子如何？」季敏敏走來拉傾城的手。傾城將衣物交給清風，自己走到季敏敏身邊：「我來看看。」

這是一條赤金項鏈，做工非常精細，色澤耀目。傾城邊將金鏈放到季敏敏手中邊說道：「嗯，的確是上品，很襯你的膚色。」

季敏敏正要說話，手裡的金鏈被人搶了過去，她大驚失色，對陌生女子說道：「你還我金鏈！你是哪家小姐，如此不懂規矩？」

「哈哈哈。」錢雅蘭一陣嬌笑：「不懂規矩？我是堂堂相府千金，你居然和我談規矩？這金鏈明明是我先看中的，被你搶了去，你簡直是惡人先告狀！」

季敏敏被她這麼一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一副欲哭的樣子。

「你胡說！」丫環阿吉為自家小姐不平：「這金鏈明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

「你是誰？區區一個濺俾，有何資格敢說本小姐的不是？」錢雅蘭對身邊的丫環說道：「菊香，給我掌她的嘴！」

「是，小姐。」菊香走到阿吉面前，伸出手想要掌摑阿吉。

「住手！」傾城立即拉住菊香的手：「這裡是皇宮，容不得你們胡鬧的。」

錢雅蘭見有人阻攔，小姐脾氣上來了，看著傾城說道：「你又是誰？膽敢違抗我的命令？」

「我是誰不重要，你打人就不對，婢女也是人。」傾城說她說。

「小姐，你不是說了要低調嘛。」明月對傾城耳語。

錢雅梅悄悄走到姐姐身後：「她說得沒錯，這裡是皇宮重地，別偷雞不著蝕把米。」

錢雅蘭想了想，便泄憤地將金鏈仍到地上：「哼，本小姐不與你們一般見識，這破項鏈不要也罷！菊香，去挑別的首飾。」

傾城從地上撿起金鏈，遞給季敏敏：「有些人被驕縱慣了，你別往心裡去。」

季敏敏扁扁嘴，對傾城感激得笑著：「謝謝你，不然我與阿吉就要被人欺負了。」

「謝謝你，慕容小姐。」阿吉跟著道謝：「我們小姐天生膽小，這種場面她從來都沒碰上過。」

「這些時日你我需共處一殿，休要見外，彼此照應便是。」

「那我就喊你傾城姐姐了。」季敏敏眼眶發熱：「能在宮裡遇見你真好。」

「時間不多，我們還是挑選首飾吧。」傾城說道。

「嗯。」季敏敏又選了幾件她認為好看的首飾，阿吉連連稱讚。

慕容傾城的目光停駐在一對碧玉手鐲上，玲瓏剔透、雕工精美絕倫，她非常喜歡。在手鐲旁邊的托盤裡，靜靜躺著一支不起眼的玉釵，無人問津。她心中一喜，拿起了仔細端詳：淺綠色的玉釵表面有幾個圓孔，乍看似乎很突兀，上面有兩顆漂亮的夜明珠作為穗子，分外別緻。

傾城將它插如自己的秀髮間，走上數步，居然能發出一種美妙的聲音，很是奇特！

清風和明月湊了上來。明月擺弄著小姐的發間，仔細看著。

清風問道：「小姐，這首飾好奇特，是什麼呀？」

「你們有所不知，這可不是一般的凡物哦。」傾城笑著說道。

清風說道：「小姐，我只是覺得它既像釵又像簫的，其它的還真的沒看出來。」

「是啊，小姐，快說說，讓我和姐姐也長長見識。」明月催道。

慕容傾城緩緩道來：「很久之前，我在一本書中看到過的，說是有人在數千年前尋獲一塊條形的綠玉。它通體透著綠光，可在夜間發出異樣光芒，於是就將之打造成了一支精美的綠玉釵，後來，這支釵輾轉流落到一位懂絲竹的行家手中。這位能人突發其想，就在上面鑿出數個音孔，改造成了玉簫，並以兩顆夜明珠作為穗子。某日，他的一位好友突然造訪，見此物如此奇特，便一時興起，以精湛的雕功在上面雕出一雙龍鳳，姿態栩栩如生。倆人商議後為其取了個雅名，叫龍鳳紫玉碧音釵。」

「龍鳳紫玉碧音釵！好拗口的名字，這是碧玉，何來紫玉一說呢？」明月有些不明白。

「我也是從書上看到的。」傾城從發件取下釵來：「說是只要此物一碰到人的身體，時間久了吸收了體溫，就會變成紫色。我們姑且試上一試。」說罷，她將之緊緊握在手中。

果然，碧玉漸漸變成了紫玉，非常悅目的紫色，帶著某種神秘感。

清風看后欣喜得說：「小姐，你真是見多識廣，這果然就是傳說中的龍鳳紫玉碧音釵。瞧，上面的龍鳳真是栩栩如生啊。」

「我們小姐是有福之人，剛入宮就得到了如此寶貝。」明月笑著說道：「也就皇宮能擁有這樣的寶貝首飾。」

傾城點點頭，說道：「是啊，若不進宮，恐怕這輩子都無緣得見吧。據書上記載，後來這寶物不知流落何處，無人知曉。沒想到會出現在我們金鎏國的皇宮裡。」

「小姐，這一定是天意嘍。」清風說道：「你是慧眼獨具，它是寶物識美人，相得益彰嘛。」跟在小姐身邊久了，她也能出口成章。

傾城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半個時辰后，所有應選女都回了自己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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