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天山遁
梅老爺子此次前來,只是孤身一人。並無隨從。
進得堂來,見我有詫異之色,便笑問道:「怎麼,幾年沒見,你不認識我了?」
我道:「認識,認識,您老對我有救命之恩,豈敢忘懷。只是您老是神界的人,我一直以為此生難以再見面了。所以有點不敢相信。」
梅老爺子道:「其實人界也好,神界也好,都是共同生存在這個空間之內。只是頻率不同,是以很多人並不知曉。」
「許多人在大街上與你擦肩而過,你卻不知道他卻是陰間之鬼,化為人形來人世間消遣作樂。同時亦有天界之仙下到凡間來體察民情。」
「這大千世界,芸芸眾生,可不是只有人類啊。」說罷眯著眼,右手撫著鬍鬚,滿面笑意的看著我。
我聽完直點頭認同,道:「您老所言極是,三界之內,眾生皆是平等。並非人類獨有。是在下淺薄了。您莫見怪。」
一番寒暄之後,梅老爺子說道:「此番前來,乃是有一事相求。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您老不必客氣,只要我能幫到的,一定再所不辭。」我說道。
原來近日以來,梅老爺子掌管的紂絕陰天宮內,突然間比平日里多了許多的怨魂,初時並不以為意,但隨著時日增加,怨氣竟然越結越多,直透宮牆之內,以致於整個宮內都籠罩著一股黑灰之氣。
梅宗吾素有黑煞鬼王之稱,雖然名字聽上去十分的凶神惡煞,卻是最正直嚴明不過的。因此便命人查探近日來的怨氣從何而來。
經過一番察探之後,乃得知這一批怨魂竟是皆喪命於同一件兵器之下。且許多人都是陽壽未盡便遭屠戮,並且死狀極慘,是被活生生用極大的力道震散了三魂七魄,強行使其喪於非命。
而其三魂七魄被震散之後,身體上卻並未有任何的傷害。是以到醫院檢查時,卻查不出任何的病因。各項器官都在運轉,但是卻已成了真正的行屍走肉。
所以這些被震碎的零散之魂魄,便明知身體無恙卻不能夠回到其身體之內,眼看著自己的身體在醫院內布滿了各種器械的管道苟延殘喘,自己卻不能重回軀體,絕望之下,便一個又一個的來到了豐都鬼城,意欲告陰狀,但卻投狀無門,並無人理會一個殘破散碎的孤魂游鬼。
是以這批人的怨念便愈加的強烈,許多人的魂魄聚集到了一起,便成了一股黑氣,籠罩在了紂絕陰天宮的上空。
而通過一番察探,這些人的職業,年齡,性格,地址,都各不相同,並無規律可循。
梅老爺子堅定的認為這些人定然有共同之處,於是便命手下繼續深詳察。通過對生前各種生活軌跡的一番仔細對比,發現了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他們的交際圈都同時指向了一個人。
梅老爺子說到這裡,問我:」你猜這人是誰?「
我聽他的話音,問道:「莫非此人與我相熟?」
梅老爺子定了定神,說道:」是的,便是你的師兄,史三紀。「
「老爺子您有所不知,三紀前段時間違反了師門戒律,被師父給除名了。」我回道」眼下我也不知道他現居何處。「
梅老爺子聽后沉吟了一會,說道:」此次被害者共計49人,皆是被人先以邪術魘鎮,拘其一魂,而後以定海珠之力將其餘魂魄震碎。因其魂魄不全,故而亦永世不能超生。「
「眼下只有找到施法之人,將其邪術破除以免更多人被害。再以塵囂之利將定海珠收回或損毀,否則別無他法。」
「這法寶乃是上古神器,又經趙公明和燃燈佛法力加持,尋常法器卻是奈何不得。唯有塵囂劍方可與之抗衡。」
正說間,忽報天師府傳來法旨。慌忙出門迎接時,卻是羅水道長親自前來傳命,亦是命東嶽廟協助天師府查找三紀下落。
待要邀其內室休息時,卻說事出緊迫,需即刻回去復命。又行色匆匆的返回了天師府。
入得內堂,梅老爺子說道:「莫非天師府也已知曉了些事?」
我點頭。梅老爺子向後座一仰靠,嘆道:「天師果然神通廣大,幽冥之事亦難逃其法眼。既然如此,我們不妨計劃一下如何行事。」
一番謀划之後,梅老爺子起身告辭。
召集眾弟子前來,命山浩用卦象測之,卦象得天山遁,第四爻動。
遁卦象辭曰:天下有山,遁。
爻辭曰:好遁,君子吉,小人否。
記憶中,三紀師兄曾多次念過一處所在,便是在終南山的深處,有一處極佳的修行之地,位於圭峰山中,有一處極為高險的瀑布,瀑布旁有一處人跡罕至的山洞。若是餘生有幸去此處修行,得山水日月之靈氣,定可得道飛升。
終南山地形險阻、道路崎嶇,大谷有五,小谷過百,連綿數百里。
《左傳》稱終南山「九州之險」,《史記》載秦嶺是「天下之阻」。
宋人所撰《長安縣誌》載:「終南橫亘關中南面,西起秦隴,東至藍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終南。
其中有一山名曰圭峰山。圭峰山俗稱尖山,包括紫閣、大頂、凌雲、羅漢諸峰,峭麗挺拔,形如圭玉,故稱圭峰山。
附近主要景點為高冠瀑布。瀑布位於高冠峪內,落差超過20米,急流飛濺,直下深潭,響聲如雷。
唐岑參曾有詩讚云:「岸口懸飛瀑,半空白皚皚。噴壁四時雨,傍村終日雷。」
天下有山,終南山為天下龍脈之祖,正應此處。而瀑布從天而降,正應天一生水之象。圭字為雙土併疊,正應接天之意。
看來三紀定在此處。
事不宜遲,將廟中事務交由法博暫為處理。我們師徒四人一行踏上了前往終南山的路程。
一路無話。
一番長途跋涉,凌晨三點左右,車輛駛出太乙宮收費站時,山嫻問道:「師父,我怎麼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