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入世而悟

通天珠雖然只是一個法寶，但其中的小世界卻也極其遼闊，大約有方圓萬里的大小。

此刻，張陵正在這片天地之間四下行走，在這幾天的過程中，他走過不少路程，經過不少地方，看到不少清麗怡人的風景，但同時，也有不少使他震驚的地方。

那就是，這個世界不僅自成乾坤，而且還自成法度體制，其中真的有很多看起來活生生的人分佈在各個區域，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從體制頂端的王皇將相到底層的平民百姓，全都像俗世中活生生的人物一般，上演著各種愛恨情仇。

張陵在這方天地之間行走，也遇到不少的人，但是他的內心很清楚，這些人都是靈力所化的幻象，並不是實體。

而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這些幻象存在，張陵心中也有疑慮，也許想不清楚這個，他就很難找到凝練小世界的法門。

就這樣，帶著這種疑慮，張陵又在這個小世界中來回行走了幾遍，不知不覺在這通天珠中，都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的時光，但是張陵還是一籌莫展。

他唯一有所感悟的就是，這方小世界的生靈，不管是動植物還是活生生的人類，他們的生長和老死都有其規律，花草太盛會被人修剪，為人太惡最終也會受到制裁，而為善的人一開始也許並不能得到好報，但最終還是得到了應有的回報。

「這雖然只是一個小世界，但是其中所蘊含的法則卻是如此完善？真是不可思議，我觀察了幾個月，竟然漸漸的忘記了這是一個法寶的內部，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環境的感染，或者說是這個世界的靈力對我造成的影響？」

某天，張陵走累了，就在一處小山的山腰處休息，他目之所及之處有一個破廟，便朝那邊走了過去。

巧的是，當他剛進去破廟的那一刻，天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彷彿他進入破廟就是定數一般，或者說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被人監視著。

在破廟中找了一塊相對乾淨一點的地方，張陵開始修鍊起來，畢竟腦中有那麼多疑問的時候，需要靠靜心盤坐才能心如明鏡。

閉上雙眼，張陵的靈識開始回想這幾個月以來，自己在這片天地中的所見所聞，希望能找到什麼可以使得自己明悟的地方。

但是思來想去，他都沒想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這其中的生靈也罷，環境也罷，都和俗世相差無幾，如果張陵不去告訴那些人，他們只是法寶內的一絲靈力所化，恐怕他們都會堅定的認為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人類，而這片天地就是他們所認為的最大的天地。

就在張陵想了一個時辰，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忽然聽見破廟外有一絲聲響，於是他便好奇的起身前去查看，只見得一隻野兔正在破廟外的一堆草堆里蹦跳，顯然是在尋食。

張陵原本也腹中飢餓，雖然他作為寄虛境的修士，十天半個月不進食也沒什麼，但是這個時候，他心中有一絲好奇，那就是如果他將這隻野兔抓到手，然後將它烤了，那它會不會成為一塊實實在在的烤肉？

帶著這一絲疑問，張陵一步步的小心靠近，盡量不讓那隻野兔察覺，便來到了它的身後，就在野兔沒有防備的時候，張陵一個飛撲，原本以為能抓個正著，起身後卻驚訝的發現此時的野兔已經跳到了一丈外的地方。

「什麼情況？這兔子這麼靈活？原本不想傷你，現在看來不拿出一些手段是不行了。」

張陵站起身，眼見幾米開外的野兔回頭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之中似乎還帶著一絲挑釁，然後就繼續向前蹦躂著。

「好，你等著，要真的抓到你，我就真的將你烤了。」

張陵一開始只是想試試這隻兔子的真假，此時被兔子一激，心中的勝負欲便起來了，掌下真氣湧現，對著眼前的兔子隨手一揮，一股寒冰真氣便朝著野兔襲去。

張陵眼見寒冰將野兔一下冰封，便笑著朝那邊走去，但是等到他走近的時候，卻驚愕的發現野兔已不知蹤影，只留下一團寒冰在地面之上冒著寒氣。

「嗯？這是怎麼回事？」

張陵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的事情，心中的疑問越發的深了，四下觀望之後，的確沒有再發現野兔的蹤跡，便失望的回到了破廟之中。

當他走回破廟的時候，他又意識到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剛剛我出去的時候，雨是不是已經停了？」

張陵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但是又找不到什麼線索，便再次盤坐閉目養神起來，打算明天一早再出去看個清楚。

可閉眼沒一會，外面就有了動靜，似乎和剛才的聲響如出一撤，一下就打擾到了張陵，無奈之下，他不得不再次推門出去，想要看個明白。

這個時候，讓他氣憤的是，剛才那隻野兔竟然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還是一如既往的四下蹦躂，而且還時不時的回頭看張陵一眼，好像在說，「有本事你來抓我啊。」

「這隻野兔莫非是妖物？行，看我怎麼把你抓到手？」

此時的張陵莫名的有一種被玩弄的感覺，於是掌下真氣翻騰，正準備出去將那隻兔子抓回來。

可是就在這一剎那，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瞬間停住了剛剛邁出去的腳步，然後折了回來，重新坐下閉目養神起來。

其實這個時候，他並不是真正的閉目養神，而是悄悄的將靈識滲透出了破廟之外，在靈識的一陣觀察下，他發現在破廟之外，根本沒有野兔的存在，只有四下遊走的靈力。

「果然是這樣。」

張陵猛然睜開眼睛，似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眉宇間終於有了一絲喜悅。

他再次走出破廟，發現那隻野兔仍在草堆旁邊，微紅的雙眼之中仍是一如既往的挑釁。

「看來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靈力化成，如果跳脫開來，你會看到這個世界的本來面目，但是如果你參與其中，就會成為其中的一員，甚至久而久之都會忘了這個世界的本相。

這幾個月以來，我只是暗中觀察這個世界的一切生靈，卻沒有真正的走近他們，自然不能體悟真正的世界法則，明日開始，我就去體驗一番。」

張陵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心中有了一絲興奮，帶著這絲興奮，他第一次在破廟中睡了一個安穩覺，而這個時候，天上又下起了瓢潑大雨，而破廟外的野兔仍然在四下蹦跳，完全看不出來這個世界只是虛妄。

第二天一早，張陵就開始了他的入世之路，而在後面長達半年的入世后，他幾乎見過了各種形形**的人，體悟了各種人情冷暖，看到了美好，也察覺到了黑暗，這一次，他真正的融入其中，這個世界的生靈沒有把他當作異類，而他自己，也試圖忘記這些人只是靈力幻化而成，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一個答案。

半年的入世之旅，張陵似乎找到了答案，這一天，他重新回到了那座破廟，這次他沒有選擇進入破廟休息，而是在外面的草堆旁靜坐，他想驗證自己的答案。

這個時候，天空竟然又莫名的下起了大雨，但是張陵卻不以為然，就當著沒有在淋雨一般，一直盤坐在原地，等待著那位老朋友的到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一隻野兔突然出現在張陵的視線之中，而那隻兔子自然也注意到了張陵，但是從它的動作神情來看，完全沒有懼怕張陵的意思，彷彿覺得張陵只是一個未知的生物，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仍然大搖大擺的在張陵面前蹦躂。

張陵饒有興趣的看向那隻野兔的眼睛，一樣的具有挑釁的意味，但是張陵卻不確定這是不是半年之前的那隻兔子。

不過不要緊，因為張陵已經想到了驗證之法。

張陵並沒有立刻去抓那隻兔子，而是一直盤坐在原地，靜靜的觀望著眼前的這隻生物，然後試圖把自己想象成只是旁邊的一堆草垛，讓自己真正的融入到當下這副場景之中。

而久而久之，那隻兔子似乎也察覺到了張陵的異樣，似乎也開始認為張陵只是一個不會動的物體，於是便慢慢的靠近，直到坐到張陵的腿上。

而這個時候，張陵卻驚喜的睜開了眼睛，他一下抱住了那隻野兔，然後將其捧在自己眼前，一臉玩味的看著它。

兔子一下被張陵抓得生疼，生的慾望立刻就涌了上來，四肢四下蹦躂，想要脫離張陵的掌控，而此時的張陵，不但沒有放了他，掌中還湧出了一團真氣火焰，似乎想要把它烤了似的。

望著張陵的一臉笑意，兔子極其的恐慌，眼神之中更是出現了一絲哀求，這個時候，張陵才將其放下，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兔子化成了一團靈霧，而在另一個地方，又重新出現了一隻野兔，仍然充滿挑釁的看著自己。

「兔子啊兔子，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上吧！」

此時的張陵終於起身，望著不遠處的那隻野兔，再望向空中密密麻麻的雨點，逐漸嘴角上揚，很顯然，他終於真正的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