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感受
北極星學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沒事了，都多少年了。」
「可是......」
「我都覺得沒什麼，你又為什麼要在那邊糾結？」已深走上來摸了摸她的頭髮，隨意擦了擦。
一晴不說話，只是抬眼看著他。
「一節課都魂不守舍，原來只是因為這個？」
一晴嘟囔起嘴巴，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他的話。
而已深卻忽然低下頭與她平視，「不過我比較在意的是......」
「嗯？」
「你在學生會，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晴的眼睛一下子就往別的地方瞟去，已深蹙眉，覺得她肯定有些什麼。
「學生會裡，安潤盈，麗佳，還有的就是，方覺。」
說到方覺名字的時候，一晴的反應有那麼一點點大，已深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他招惹你了？」
一晴立馬擺手，「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會讓他招惹？」
「那你心虛什麼？」
「我真沒有。」
「那傢伙，從來不會招惹校內的，可是你太特別，我怕那傢伙真的會動手。」
一晴覺得他的話里，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個學長確實很奇怪，可是，我感覺他不壞。」
已深霎時就用陰騭的目光看著一晴，「你說他不壞？」
「額，感覺而已。」
「我和他雖然沒什麼交情，但是起碼打過架也過過學業上的較量，我儘管是低了他一級，但說到底，這人，也沒有學長的樣子，更好不到哪裡去。」
「是你的偏見吧。」
已深看著她，不說話。
「雖然我不喜歡他這種紈絝的樣子，總感覺怪怪的，又很輕浮，可他似乎......」腦海里忽然閃過了他在學生會辦公室里說的話——
「這些人不是都欺負過你嗎？多多少少也有說你的壞話過，我現在是在幫你，我可以直接叫他們自己來學生會領走這些東西，你何必幫他們收拾？」
已深看她想得入迷，直接走過來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別想了，上課去了。」說完他插兜走人，也沒有說什麼。
一晴也不想多說，還怕他生氣來著，也就跟著他回去上課了。
沒想到這個話題結束得竟然這麼快。
而且到放學，都回家了，已深也沒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在學校還好嗎？」回家的時候，夏姨看兩個人都靜靜地，就有點奇怪地問道。
一晴笑道，「很好啊。」
但是已深只是沉默不說話，自己坐在一邊看著自己的書。
一晴看到已深的反應，不由得嘆了口氣：是不是今天的話題太沉重了？他本來就孤僻了，好容易能歡快點，要是再回去剛開始的樣子，這個暑假不是白相處了嗎？哎，得想個辦法。
「小一，你得下是不是還要去打工？」夏姨問。
「對，晚點要去上班。」
「那得多吃點東西，不然餓到了怎麼辦？你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太瘦了，還要那麼辛苦，委屈你了。」
夏姨很溫柔，和自己風風火火的大姨，浪漫不已的姑姑不一樣，有的時候更像是一個母親，不是媽媽，只是母親。
一晴笑了笑，「夏姨，我今天跟已深說到了一個很沉重的話題，我感到很抱歉。」
夏姨卻只是搖頭淺笑，「肯定是他爸爸的事情，對不對？」
「你知道？」一晴嚇到了，為什麼夏姨會這麼自然？
而夏姨的表情也沒有怎麼波瀾，只不過是輕輕抿了口茶，「已深跟我說過了，我也覺得沒什麼。」
「他跟你說了？」
「是啊，他說怕你想多，他就不說話了。」
一晴頓時看向了已深的位置，離得確實有那麼一點遠，已深也聽不到她們在說些什麼，有氣死注意力完全在書本上，可是一晴就是在這個距離的基礎上，一直看著他那帥氣的模樣。
「他真的是這個意思而已嗎？」
「已深的爸爸，十六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所以對已深而言，父親的存在，無關要緊。」
一晴很認真在聆聽，不敢插話。
「他不是什麼好男人，我跟著他，從來沒過過一天舒適的日子，他那天死於交通事故的時候，竟然還是因為酒駕。」夏姨說起這些事情，內心感覺沒有什麼波瀾，但就是有種蒼涼的感覺。
「夏姨......」一晴伸手握住了夏姨滿是紋路的手，輕聲道。
夏姨也只是搭了搭，然後笑了笑，「我沒事，幹嘛要這個表情呢？你也沒做什麼，不用表現得一副自己做錯事情的樣子，已深不會在意這個，夏姨也不會在意的。」
一晴點了點頭，可是又忽然想到了什麼，感覺哪裡不對。
猛地一個激靈，問道，「夏姨，你說，夏已深的父，父親，是十六年前，去，去世的？」
夏姨淡淡點了點頭。
一晴被嚇到了，而且很快看向了在看電視的已淺，「那，這，這，已淺她......」
夏姨的反應也很平靜，跟著看了眼已淺之後，只是搖頭，「她不是已深的親妹妹，她是我們抱養的孩子。」
一晴一下子被驚到無話可說，只能問，「為什麼？」
「那孩子被拋棄在荒郊野嶺，我看著怎麼忍心？當時就收留了她，沒想到養著養著，這孩子我就越來越放不下了。」
一晴的內心，有種感覺，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看著已淺也好，已深也好，守寡的夏姨也好，總感覺命運在跟他們所有的人開玩笑。
「那已淺自己知道嗎？」
「她不知道，我們也從來沒有說起關於已深父親的事情，這個孩子也很聰明，從來不提起，就算在學校被說了閑言閑語，也向來不在意這些東西。」
「已淺還是很懂事的，怪不得......」一晴忽然看向了已深，眸光很是溫和，「已深會那麼疼愛她。」
「是啊，已深知道他這個妹妹不是親生的，但也對她很好，我是很意外已深竟然會給已淺買了電子琴當禮物，他自己的積蓄也就那麼些，大部分都給了家裡，怎麼還能捨得了？」
一晴只是笑了笑，「夏姨，疼愛妹妹，一般來說是不需要理由的，我要是有夏已深這樣的哥哥，我做夢都會笑出來的。」
夏姨對一晴的喜歡日益明顯，很多事情對一晴訴說起來都變得自然而然，他們之間的相處，總感覺是在往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著。
「可是夏姨，我記得家裡的情況，你當初收留已淺的時候，就沒有擔心過什麼嗎？」
夏姨嘆了口氣，「是很擔心，兩個孩子，我自己一個人是很不容易養活的，尤其是我還有病在身，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只能在家裡養著，對待這兩個孩子的生活確實很不容易。」
「那......」
「已深當初並不是很在意我在外面抱回來一個孩子，反而是我在猶豫要不要把孩子送走的時候，總是勸我不要這麼做，後來直接入了戶口，就變得名正言順起來，也就再也沒有那麼多顧慮，我們這一家子，不也照樣過得很好嗎？」
一晴知道他們家裡生活雖然簡單，但是彼此都很快樂，也特別羨慕他們。
「對了小一，我好像，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你的家裡人啊。」
不是沒有提到，只是提不出來而已。
一晴笑了笑，「我家裡的人也是簡簡單單的，沒有那麼複雜。」
夏姨點了點頭，「我也很少聽你提起你家裡人的事情，說來，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在外這樣租房子住，我覺得父母親總該是會擔心你的，可惜，他們現在在國外，你想必也是很想念他們的吧？」
一晴很自然，但是也沒有多高興，她現在名義上的父母親是姑姑和姑父，雖然是在國外長大，但是她還保留著中國國籍，這也是懂事了之後才知道姑姑他們的用意，畢竟葉落總是要歸根的。
「我的父母親，在很遠的地方。」
「我知道，小一。」
一晴搖頭，也沒有說什麼，因為夏姨不能理解她，也理解不來她現在的心情，他們不知道所謂的「父母親」是親戚而已。
忽然看著夏已深，略有所感。
「小一？要不要煮點吃的給你？」夏姨溫柔地問道。
一晴搖頭笑道，「不用了夏姨，我等下要去上班，可能去了蛋糕店那板哥還會給我吃的，就不麻煩你了。」
「那好吧。」
「你給已淺弄點吃的吧，還有已深，我準備準備就要去上班了。」說完一晴起身，轉身就上樓去洗漱去了。
而已深在一晴上樓的時候就抬眸，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有點深邃。
夏姨發現了已深的微小表情，就走過去問道，「小一怎麼知道你父親的事情的？看起來還很在意你的感受。」
已深看了眼夏姨，輕聲道，「多半是領學生檔案的時候看到了。」
「你也不能黑著個臉啊，她一個女孩子總是會想多點的，心思又細膩，你都不在意這些陳年舊事了，就別總是一個人悶著了。」
「我知道。」
「哎，也不知道小一的父母是怎麼樣的，到底是怎麼教出小一這麼出色的女兒的，好想見見看啊~」
已深猛地一下合上自己手裡的書，起身，「媽，我去洗澡去了。」
「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