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治療眼疾(3)
這番話后,林小婉想:果然是大人物啊。
不出所料。
但還是挺驚訝的。
林小婉本以為也就是王文萱的父親,臨川府的知府大人那個層次的人物,但哪能想都,牽扯進來的,卻也有永安侯這等幾乎觸頂的人。
造成的後果就是,林小婉知悉發生在鳳初瑤身邊的事,非同尋常。
永安侯和鳳初瑤細談了什麼,林小婉並沒有過問。而且,這是她根本觸及不到的東西,即便了解了又能怎麼樣?
歷史看過很多,那些權謀相爭的大戲,林小婉不認為自己身臨其中時還能遊刃有餘的分析應對。太燒腦,況且人精太多了,精通算計的人太多了,她怎麼可能招架的住?
這一想,好在是穿到了一個小農女身上啊,如果是穿到皇宮裡,讓她來一場宮斗,怕是現在墳頭草都長出來了。
現在再看鳳初瑤,不免多了幾分同情和敬佩。
畢竟還年幼,就要遭逢如此大的變故,還不得不鎖閉自己的內心,忍受著黑暗的煎熬。
林小婉難以想象,這需要多大的承受能力才能做到如此淡然。如果僅是如此,倒也還好,甚至她還要面對許多未知的危難。
然而,林小婉沒有問,鳳初瑤卻顧自說了起來。
「封家,韓家,鳳家,在二十年前的大戰後,可以說是風頭無兩,在大周的威望甚至一度要超過了皇室。封侯拜相,權傾朝野。只要他們在,朝堂上就不敢有第二個聲音。」
「皇權,怎麼可能容忍這樣的情況存在。哪怕三人忠貞不二,哪怕是戰功累累,哪怕是功勛卓卓,也不能讓當朝著忍受他們的光芒。我還是孩童時,便聽人說,鳳家不久矣。我問過爹爹,爹爹也只是嘆息不語。直到他慘死在我面前。」
「臨死的那一刻,爹爹都還在護著我,娘親也是。他那時,已是鳳侯。本是攜我和娘親到臨川省親,然而卻被污衊有通敵賣國之嫌,打著省親的幌子是要與西疆的蠻民交涉。」
「那時候,大周的勝利,已經有多少年了啊……」
鳳初瑤像是沉浸在回憶里,聲音小了許多,喃喃道:「那麼多年都過去了,封將軍成了定遠侯,遠離朝堂,真的定在了遠方。永安侯失了子,后又渾噩度起了日。我鳳家,做了最悲慘的那一個。」
林小婉聽阿福講過封黎的事,此時卻是不能理解,按說封黎應該才是那個蓋主的將軍,最後怎麼是鳳家落了這麼個下場?
疑惑,便不由自主的問了。
鳳初瑤停頓著,好似看向林小婉,說道:「他們是不敢。」
「不敢?」
「是的。封黎是誰啊,那可是讓人聞風喪當的存在。也就是他不明功利,也確實厭煩朝堂那一套,否則怎麼可能接受那一隅的封地?不過是不願意爭搶罷了,否則當時大周萬千將士都在,只要封將軍一聲令下,定是要揭竿而起,哪還有什麼大周。」
鳳初瑤的聲音很冷,也很輕。這些比她還要年長的過往,在她口中說出,彷彿她就身臨其中一般。
林小婉不知道這是誰同她講得,但現在聽在耳中,生不出一絲懷疑的心來。
真相,就是如此。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林小婉雙眼中滿是同情,鳳初瑤這孩子,是磨鍊了多久才能如此心平氣和的把她所知道的這一切如此平淡的說出。
談及父母,家人的死,還能如此。
許是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吧。事實無法挽回,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的活下去。
鳳初瑤淡淡笑了笑,隨後她說:「我是被救下的。在爹爹護下我之後,那些人要斬草除根的時候,定遠侯帶著人出現了。」
「他不應該是在封地么?」林小婉好奇道。
封黎是如何性子,阿福也說了一二。而封黎城離著臨川還是頗有一段距離,他是怎麼趕到的?
而且,又是怎麼知道鳳家會出事的。
林小婉並沒有隱藏心中的疑問,而是一一問出,等鳳初瑤給她做解答。
鳳初瑤道:「是啊,定遠侯是應該在封地,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是為什麼會出現的。後來我不那麼害怕了的時候,我問過他,但是他沒有回答。他只說讓我活下去就好。」
「但是活下去,哪有那麼容易啊。」鳳初瑤終是嘆了口氣,似是把這些年的苦楚都包含其中。
林小婉不語,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當時被攔下,那些人就質問定遠侯。他們說,鳳侯是大逆不道之徒,勾結外邦企圖對大周不軌。若是讓他們得逞,那大周百姓必定會遭受無妄之災,流離失所,甚至大周很可能都會被顛覆。為了避免造成大錯,必須要除之後快!而且,像這等賣國之人,其血脈就不凈,必要斬草除根,否則日後恐成大患。」
林小婉腦中只有一個想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是不是他們還抓出來一個異國探子,讓他指認了你爹爹?」林小婉問。
「是的。」鳳初瑤的語氣依然平淡,但是神情卻帶了幾分恨意。她說,「定遠侯問,如果鳳家真有這等能耐和這叛逆的心,大周何以來的安寧和盛世?」
「啞口無言!」
「他們啞口無言!」鳳初瑤憤憤道,「但是事情他們已經做了,爹爹也已經被殺了。那時候,我的眼睛就看不到了,定遠侯又質問他們,一個眼盲了的小女孩,連活下去都難了,為什麼還不放過!但他們卻說,不能放。」
軍令如山。
然而定遠侯卻說是狗屁的軍令!那些手上沾滿鮮血的兵士們,被定遠侯帶人全部殺掉了,只剩下為首的一人。
「滾回去,告訴他們,鳳家丫頭的命,我封黎保著。若非我來早這一步,這世上便再沒了大周。」
鳳初瑤將此話複述,卻沒有封黎的氣勢。她說:「定遠侯臨行前跟我說了一句,你看不到了,也還好。是吧……若非如此,我該當如何?我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