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陰長生」的出現
要知這中原八大高手齊聚,已非尋常。-====-
八卦教雖然人多,卻也難以抵擋這伙頂尖高手的凌厲攻勢。
黑衣人這邊已有死傷。
蒙面者是地等待,看清局勢。
他認為已是時候,騰空而起,雙掌齊出,一聲低嘯裹攜著寒風黑氣,剎時撲面而來。
不料這擊出的掌風竟有如此之力,那幾位揮了兵器正在砍殺的高手,一下子被壓住,踉蹌後退,卻是站立不住,被掀出一丈開外。
蒙面人也不相逼,嘲笑道:「你等如此手段,我原來只有耳聞,如今見過,也不過如此,暫且住手,我有話說。」
那「雷神爺」狄雷跳將起來,「你是何人,定要與我中原武林為敵?我等聯手,定可滅了你這賊頭。」
蒙面者喝道:「你這胖子,也配問我姓名,見了『黑風掌』,還要再試敏么?」
此言惹得眾人怒氣,紛紛嚷嚷—
「殺了這賊頭。」
「我們不聽你說什麼屁話。」
「這裡死了這麼多人,他是不是把廣明真人也殺了。」
……
「住嘴——」蒙面者此時已把蒙面布解了下來。
「是『北聖道』陰長生?」有人認得,眾人卻不禁抽了囗冷氣,剎時沉寂下來。
「哼,既然你們有人認識我陰某人,我也不必再多言。現在我來問你們,你們這些名門正派,武林精英,今夜至此,有何貴幹?」「陰長生」那張在江湖上很少有人見過的臉,此時不僅陌生,還有幾分可怖。
眾人面面相覷。
「說是有什麼英雄大會。」
「我也接到請貼。」
……
「現在我卻要殺了你們。」「陰長生」這句話,說得很平淡,在眾人還沒有注意的時候,此言好象有好些人沒有聽清。「沒想到你們這麼聽話,都來了,到省得我費事要到處去找。」
這話說到後面,眾人驚詫而一時竟無人再言。
「其實,這原來是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就因為這個原因,我要殺了你們,不然的話,你們也會殺了我。」他竟狂笑不止。
只聽一聲厲叱:「賊頭,原來是你殺了這寺中道士,讓這園妙寺生靈塗炭,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還敢在此狂言亂語,欺天下豈無公道?」正是「清風劍」白無念。
只見他飛身而來,那劍在手中劃過一道白光,平地而起一陣清風,其身如流星,在眾人面前劃過,一路舉火把的黑衣人紛紛揮刀來擋,但那白無念卻全然不顧,怒火衝天,悲憤難當,所以平添了十分功力,一把劍舞得寒光閃閃,疾如流星,快似閃電,招招皆是致命的殺著,那些黑衣人抵擋不住,紛紛後退。
原來這「清風劍」法,於無形中而化出有形,雖似無道,卻是有道,全憑心領神會,身心合一。學時並無一定章法,便只是推拿吐氣,心馳八極,神遊天地,感四海之滄茫,應四季之變化,心曠神達,自然這手中之劍,便會意到劍到,通變於心神感應而有奇形異路,心境高去一層,這劍法便深似一層。
這白無念劍法,本只入了「玉清」境界,他日因塵緣未了,被師父逐出山門,而浪跡天涯,一時成就其俠名,劍法也算得精妙,在中原武林八大高手中,排列為「風」字,但其劍道,一直未能更上一層,原想重回太一山,求教於師父廣明真人,但今日此時,得見這師門遭此劫難,一時悲憤,便置自身性命於不顧,無所拌掛,無所他顧,便感覺被一股勁疾的真氣,沖開閉塞的心穴氣道,只覺天地頓時開闊,心起於神駿之游,山花海樹,赤日蒼穹,連天煙草憾無窮,其時已升入另一境界,這手中之劍,自然不同——
只見那手劍如飛龍走蛇,電光雨虹,一出則瀑泉三千丈,生出數道電光,壓頂而來,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刀,紛紛被擊落在地,死傷多人。
「陰長生」見之大驚。剛才他還胸有成竹,一副淡然立定的模樣,此時不得不後退一步,拉開架勢,擺了個「雲斂風聚」之勢,雙掌合十,閉氣於胸,二目平視,但見有如電之光從目中生出,忽地腳下跳動,踩出一種奇特的步伐,卻是越走越快,隨之身形旋轉,一陣黑氣升起,伴隨著隱隱的低嘯。
而那白無念,飛身而來,卻全然不顧這許多,人到劍到,在這團黑乞之上,如一道閃電,那劍卻並非直下而入,卻是一攸一伸,走出一個「之」字形,並不剌入,只是劃了個圈,黑氣便消。
此番情景,聞所未聞,煞是駭人。
而「陰長生」雖未曾料到,此時卻已關生死,便是定住神,隨對手落地而躍起,一個「黑雲壓頂」之勢,又再撲過來。只見他雙掌齊出,按向白無念雙肩之端氣,一時如泰山臨崩,風卷落葉,地陷天坍般,殺氣凜凜,眾人聞之,無不寒慄。
這白無念卻在這一瞬間,翻騰而起,連跳出十步開外,返身而來,那劍一指,便如海潮山濤般,湧來陣陣清風,便似有旭日高峰驚落帽,千樹落花紅。
好一場驚心動魄之戰。
此時卻有另一人,正在猶豫之間。
「清風劍」法有世人傳言,而眾人今日所見,卻有這白無念已舞得出神入化,迎得眾人驚嘆,更是讓「雙頭蛇」保元鳳不敢相信。
這一切變化,來得太快。
也就在剛才,二人相鬥,不相上下,卻有蒙面者闖來,但其使出的「黑風掌」,高深莫測,分明其功力已在二人之上,怎麼會在轉眼之間,這白無念的功力,會有如此神速的進步,完全換了個人似的,他簡直不敢相信。
但是,這世上什麼樣的事都會有,也是什麼樣的事都會發生。只是眼前,這八卦教的「黑鴉軍」,人多勢眾,方才那「北聖道」的一番話,卻讓大喜過後,又十分擔心。因為這夥人,雖並非叛黨,但是黑幫,從古至今,這樣的人,斷不會為朝廷所用,而眼前之事,與一筆巨大的財富有關,他們決不會罷手,不如先解決掉一方,再謀打算。還有就是,中原武林這幫人,是名門正派,殺之會留下罵名,有害無益,所以對於原先遭遇的白無念,他也沒有緊逼,況且就目前的情況看,他們也並非與他眼下要辦的這事有關。
乘二人相鬥正酣,所生陰陽之氣相混之時,保元鳳一聲吶喊,呼嘯上前,與黑衣人爭鬥起來。
見這清將也攻擊黑衣人,那天、地、雷、火、山、澤,六大高手,開始有些疑惑,但在此亂陣中,也顧不得想了許多,只是因此受到了激發,各自舉著手中兵器,衝殺過來。
一時又是殺聲四起,兵器相碰,叮噹亂響。
「天童」葉少春的鋼爪鐵指,自是臨空而下,直指對方咽喉要穴。
「無為尊者」夏暮飛,袖中飛出石子飛彈,連連擊中黑衣人,遇上的皆頭破血流,即刻斃命。
「雷神爺」狄雷的鐵鎚砸將下來,與黑衣人手中的刀磕碰,濺出火星,那拿刀的先自手軟,一鐵鎚擊中時,囗吐鮮血而倒地。
「火鳳凰」賀奴兒向那對方人群堆中丟放起火來,手中雙鉤,亦是不饒人,鉤住項上,頭就如同地瓜一樣,滾落一邊。
「摸魚兒」江一泓,和」樵夫」南野樵,也各自手持三股鋼釵、短身砍刀,砍殺過來。
還有那猴棍林三和」水蛇」樂廣,舞棍揮刀,再次殺入陣中。
這種一邊倒的情況,讓八卦教的人,成了眾矢之的,眼看不支。
白無念和「陰長生」被圍在陣中,因這二人武功高出邊上的人一籌,那一圈陰氣陽風,如一無形的金鐘之罩,遠拒他人於外。
在一陣翻轉騰挪中,白無念進擊閃躲,形隨意變,已經大徹大悟,求得這「清風劍」真諦之所在—
似若無形無影無蹤,化為那清風一陣,但卻是遇樹有形,捲起落葉紛紛;遇山有影,漫生無盡煙雲;遇水有蹤,勢如江急千頃波,海闊萬重浪。彷彿登高近日,心馳八荒,那手中之劍,走出一種全新的,充滿想象力的路數,意到劍到,全不想它剌、撩、掃、崩、點、抹,只因形神合一,這劍竟變得招招意外,式式凌厲,防不勝防。
「陰長生」在白無念上山時,派人暗中與其交過手,這樣做,目的在於試探來人武功,以有所準備,這些趨附那傳聞而來的中原武林八大高手,也都有此番經歷,當然,事出意外的是,沒想到他們會聯手。而對這白無念,應該是最大的預測失敗。雖說也有在暗中讓他與所派的人交手,想他並未盡全力,但此時他的表現,則並非是拼盡他當初的全力,所能做到的。現在他的劍法,完全是更上一層境界的表現,這回卻輪到他「陰長生」拼盡全力了。
當然,這「陰長生」並非一般高手可比,「黑風掌」本來就變化多端,玄機重重,高深莫測。
現在這二人,應該是一種意念和心中境界上的較量。那一劍一掌,也只是外觀之象,而其內在之法的相鬥,則在於意念上的對抗。
那「黑風掌」,其秘訣所論在於整體的功法核心,單對一個「風」字。這風可集天地之濁氣,是為下沉之重;而攏極地之寒,陰物異體之毒,是成奇毒之幽。
而「清風劍」法,也因一個「風」字而起,卻意在舒展其「清」上。取重山之靈,日月之光,上達雲霄之飄渺,下合江流之氣韻,是為上升之輕;應雷鳴之電,奇花神草之明,是成光明之奇。
——這二氣相爭,各自上下相侵,卻碰出火光電閃。一時黑雲殺氣,陰風凄雨;另一時卻是峰高近日,清風送爽。這邊好似蒼鴻辭北塞,數朝霧暗,濁則重,可攜山移;而那邊卻有明光四射,清風陣陣,剎時便撥雲見日,其湧來的無形之力,在瞬眼之間,已讓煙消雲散。
兩人各行道法,各走路數,只是相擊,便似驚天動地。
白無念一劍碰落了「陰長生」的一絡頭髮。
這卻是一個轉折。
本來,白無念手中之劍,既已進入更高一層的境界,那劍走出的路數,便是神出鬼沒,無遮無攔。而「陰長生」的「黑風掌」,雖說為最上乘的功法,但他此時卻並沒進入這最上乘的境界。一時白無念看似並無明顯優勢,但已暗藏了玄機,這」陰長生」漸漸只是封住了自己身體的各處要穴,處處並非主動,乃為白無念劍氣所逼。
「陰長生」似乎明白,這白無念心中悲憤,已置生死於不顧,其劍法卻能在此時,神話般地陡然一變,進入另一個高深境界,其銳氣鋒芒,猶不可擋,兩力相交,已試出深淺,暫時並無化解之法,卻不料,竟有了一個閃失,而被挑落了一絡頭髮—
見已無取勝希望,而且時辰已到,這個時辰到來時,他體內的功力將減弱,因此無心戀戰。
正在此時,「陰長生」聽見了一個聲音,心中一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