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詭異的銅錢
這時身後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搶過銅錢看了一眼「古遺通貨……哪個地攤淘換來的贗品啊。」
我轉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孟王張,心裡不免一喜。
「你個狗東西,你不是回家結婚去了嗎?」
孟王張是我初中同學,從小和我穿著一條褲子長大。
我來部隊的前一天晚上,我倆在大排檔喝了兩箱啤酒,從清溪路一直吐到十七緯路。
當時的孟王張對我只有同情,勸我要想開,堅持幾年就放出來了。
沒想到進了部隊分寢室那天,我竟然在屋裡看見了哭爹喊娘的他。
我倆的革命友誼至此升華,從哥們變成了戰友。
出事前兩天他請了婚假,要和談了四年的女朋友小姚結婚,沒道理這個時候出現在這。
「結婚……不著急,等任務結束了再說。」他語氣搪塞。
我覺得可能是出了點什麼事,正想追問的時候,老孟拿著銅錢轉過身來問我「花錢買的?」
我搖頭「別人給的。」
「假的。」他扔回給我。
孟王張家裡祖輩都是做古玩生意的,平日里對這些東西也有研究。
「為啥是假的?」
「你看這上面寫的是啥,古遺通貨。古遺就是個虛構中的民族,壓根就不存在,你說這錢是真是假。」
「我……」
「出來集合了!」
我正要接著問,班長的聲音響起,我連忙把銅錢放進口袋跑了出去。
班長看見老孟也有點意外「行啊你小子,捨得放新娘子在家,跑來支援,像是我帶的兵。」
孟王張不好意思的笑,但我卻總覺得這笑容有點苦澀。
我們聚在一起胡亂吃了口早飯,還沒等出任務的時候吳秀才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不好了班長,醫院打來電話,說那老太太……那老太太……」
班長呵斥了一聲「快點說!」
「那老太太死了,頭,頭丟了。」
所有人都安靜了,在聽完老皇娘的傳聞之後,大家彷彿都默認了詛咒這個可能性。
如果說村子里的事是意外,那這老太太已經被送到了醫院,大夫護士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能發生這種事,說不是鬼神復仇可能已經沒人信了。
吳秀才突然邊說邊抽泣「還有……還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一次看向吳秀才,吳秀才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老郝死了。」
班長帶著我們當時同寢室的幾個人匆匆趕到,發現老郝赤身裸體的被吊在一棵老槐樹上。
平時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就這樣被人吊在了這。
我看到班長額頭的青筋暴起,牙根緊緊的咬著。
隊醫在拍照留證之後,抬下了屍體,我這才注意到老郝的手裡好像握著什麼東西。
我輕輕打開,一枚銅錢從他指縫中掉了下來,上面清清楚楚的印著古遺通貨四個字。
此刻的我,只覺得口袋裡的那枚銅錢好涼,涼得好像我褲襠里在刮過堂風。
我和老孟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對方,心裡慌得一批。
把老郝送走之後,我失魂落魄的坐在車裡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老孟靠在副駕駛看著我,打趣道「肖鼎你嚇的頭髮都立起來了。」
我隨手搓了一把零亂的頭髮「老子現在沒心情開玩笑,我感覺我可能是要死了。」
「呸呸呸,我給你算過了,你比慶喜壽命長。」
慶喜是老孟養的王八。
老孟看我笑不出來,知道我可能是真怕了,正色問我「你說實話你這銅錢到底是哪來的,要真是招惹了什麼,想法兒送走就得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給老孟講了一遍。
老孟聽了之後,沉默了半晌。
「你把你那煙給我一根。」
他抽到第四根的時候對我道「除了這些,還有沒有什麼事是你覺得很反常的?」
反常……
我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來當時杜春梅在超度之前的一個舉動。
她朝著我身後擺手,我似乎還看見了一個女人,那女的會不會知道是怎麼回事。
老孟道「要不然我倆晚上去南山坳看看吧……」
我一聽這三個字,頭皮都麻,更別提去看看了。
但是老孟給我分析了一下,說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那杜春梅說的一句話,後來的這些事也都是因那件事而起。倒不如就去看看,要真是像她說的那樣,那就幫她這個忙。要是壓根沒有這麼回事,也省的我倆疑神疑鬼繼續猜下去。
我想了一下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
緊接著又是一白天的救援任務,晚上照理歇在寺廟裡。
我和老孟吃了齋飯之後,趁大家不注意的功夫溜了出去。
夜色四起,晚上的天還是有點冷。
我裹緊了衣服向老孟許諾,沖他的這份兄弟情義,以後哪怕我流落街頭撿垃圾,我也給他找一個水泥最厚的下水道管子睡覺。
老孟說不用了謝謝,我有養老保險。
……
天災之後的南山村,好像是一個死人村。
寬敞的山路上,只有我和老孟的腳步聲。
偶爾有背著背簍路過的人,也都是低頭不語,面色沉重。
老孟拉住了一個,問南山坳怎麼走。
那人不說話,只是甩開老孟的手。
老孟剛要發作,我連忙制止,用下巴指了指那人身後的背簍,示意了一下老孟。
背簍裡面放著的是一個穿著粉色鞋子的小孩,從姿勢上看,應該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這些天我見過太多這樣的行人。
幾十里的山路,一雙草鞋,把破滅的希望背在肩頭。
好在村子不大,我和老孟一直沿著山路走,竟然真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處小山坳。
摸索著往下走的時候,走在前面的老孟大叫一聲,我連忙伸手去拉他,卻被他一起拖下山去,咣當一聲撞在了木樁上。
我摸了摸手機打算照個亮,卻發現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還好老孟隨身帶了手電筒,我借著光一看,發現他小腿那被劃開了一條口子,傷口不深,應該不礙事,但確實出了不少血。
老孟這個人不耐疼,平時手扎破了都要掛個號,這要是讓他知道了傷口這麼大,恐怕要磨死我。
「咋了,你看啥呢?」
老孟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受了傷,我連忙把手電筒換了個方向「沒事沒事,看地形呢。」
老孟嘴裡嘟囔著「奇怪,我咋感覺這褲腿這麼濕呢。」
「可能是尿了吧」
我說著連忙把他扶起來,老孟手拄地,納悶的說「我這手怎麼也濕漉漉的?」
說完他把手提起來照了一下,竟然滿手都是發黑的污血,散發著惡臭。
「卧槽這是什麼玩意!」
老孟從地上彈起來,大罵了一聲。
我順著他摸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地上放著一個布包,已經被壓扁,上面布滿了污血。
我顫顫巍巍的靠近,把布包打開,裡面赫然掉出來一縷頭髮。
我被嚇的牙關打顫,老孟和那個被壓扁的人頭對視三秒之後,看了看自己的手,轉身扶著樹開始狂吐。
而我心裡只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杜春梅的話是真的,那老皇娘的詛咒呢?這件事好像這山坳裡面層層交疊的樹影,將我死死的籠罩在黑暗之中。
我脫下外套將人頭裹住,扶著老孟回到了院里。
此時大家都已經睡下,我倆徑直繞到住持卧室門外。
我興沖沖的剛要上前敲門,老孟突然把我拉住。
「咋了?」
「好像有女的說話的聲兒。」
我倆躡手躡腳的趴在窗戶外面,清晰的聽到一聲女人的呻吟,偶爾穿插著令人熱血噴張的話。
我倆蹲在門外笑的一臉猥瑣。
現在的出家人也不像以前戒酒色,戒葷腥。現在敲木魚念經都跟上班一樣,下了班該吃肉吃肉,該娶媳婦娶媳婦。
老孟伸出手去把窗戶掀開一個縫,湊過頭去看。
我剛要制止,就只見老孟好像是失了神一樣,兩隻眼睛看著屋裡瞪的死死的,說不出話。
我察覺到可能是有點異常,便把老孟推開湊過去看了一眼。
只見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披散著水草一樣的頭髮騎在那個住持的身上前後晃動著身體。
渾身的皮膚像是被水泡了許久,皺起了一道道發白的紋路。
最可怖的是後背上不知道被什麼砸出了好幾個拳頭大小的窟窿,此刻正往外淌著黑色的膿液。
直覺告訴我,這根本不是人。
我連忙捂著老孟的嘴,拖他離開。
卻不料在轉身剛要走的時候,絆倒了門口立著的簸箕。
屋裡大喝一聲「誰?」
我和老孟還沒來得及走,住持就裹著衣服快步走了出來。
看見我們兩個神色鬼祟便問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連忙掩飾「啊,沒有。你先忙吧,明天再說。」
他掃了我一眼,看見我們兩個滿身泥濘,手裡還抱著個布包,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便轉身推開門道「進來說吧。」
我和孟王張你推我我推你,誰都不願意先進那個門。
最後還是老孟手勁大,一把把我送了進去。
但奇怪的是屋子裡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只是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怪的,難以形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