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女子如今單身,未來是何未何來,不知不知
小桃子對於我的遭遇嗤之以鼻。
她說:「小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小姐三歲時,便在老爺而立之年以一曲《陽春白雪》震驚天都,怎可言不會琴?小姐寫得一手好字連被稱為字聖的吳小爺都稱讚不已,何以不會書?小姐的棋與畫更不用說了,比同齡人不知強了多少倍,還有那女四書,小姐可說是倒背如流,如今真真是一場大病腦子燒壞了不成?」
說著便要上手摸我腦門兒,我心焦一片,既然如此,那個安毒婦又為何會來這麼一出?我有了一個很不好的預測,想必是她已經知道我不是我了,也可以說是覺得我腦子燒壞了,上演了這麼一出來試探於我?
我挑眉感慨,這古代生活當真是比現代費腦力啊。想當初我還玩過一個心理測試,看我若穿越到古代宮廷能活幾集,如今瞧下來雖比那預測的多活了些時日,但很明顯,若再這麼無腦下去,想必遲早會被人整死。
哎,要是我也會讀心術就好了。那樣至少壞人陷害我時,我一眼便能望穿啊。不然像今日這事兒,都事後了,我才恍然發現自己被人套進去了。
我問小桃子,我說:「桃子,你信一個人的眼睛能看穿人心所想嗎?」
小桃子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她說:「小姐,你莫不是又發瘋了?」
你才瘋了呢!這小丫頭,如今在我跟前說話越來越沒規矩了。不過難得,也是真情所漏,我斜眼看她:「那就是不信嘍?」
小桃子無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姐,你莫要再胡言亂語了,是人怎麼會看得透人心裡所想,能看透的肯定是妖怪。可是,小姐,你要是再這般不正常,奴婢就去請大夫了。」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若有朝一日你看見那會讀心術的怪人,我看你這丫頭還說不說我是瘋子!
「一姐姐,一姐姐!」
是熙兒。
「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被那薛老媽子抱走了嗎?
「我趁薛媽媽登東時溜來了,一姐姐,你為何不與我們一起學閨規呢?」
登東……呵,好久沒聽過這麼高雅的詞了……
我摸了摸小熙兒絨毛毛的小腦袋,回她:「一姐姐太笨了,以後再學,小熙兒可要努力好好學習哦。」
「一姐姐才不笨呢。」小熙兒嘴巴一撅,異常可愛,「是不是薛媽媽欺負姐姐了,我去找她說說去。」
我趕緊拉住這小丫頭:「與薛媽媽無關,小熙兒莫要再管一姐姐的事兒了。」
「那怎麼可以呢?一姐姐是熙兒的姐姐,熙兒這就去求母親,讓一姐姐與熙兒一起學閨規。」
「熙兒乖,是一姐姐太懶惰了,不想學,所以才去求了桂麽麽的。」
小熙兒眨巴著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我,想了半天才又說:「那熙兒也不去了。熙兒是因為一姐姐才去那裡的,一姐姐都不去了,熙兒也不去了。」
我腦仁兒疼。
我說:「熙兒你看,你才五歲,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你不能因為一姐姐不在就放棄了,等你學出本領了,才能與一姐姐一起分享,那樣一姐姐不懂了還可以問熙兒,這樣不好嗎?」
小熙兒歪頭冥想了許久,才點頭應下:「那說好了一姐姐,以後你要有不懂的,就要問熙兒,熙兒很想幫一姐姐呢。」
這話聽著真心舒暢,真是個暖心的小丫頭,可惜了怎麼會有那麼心機深沉的母親。但願這孩子能一心向善,莫要被那母親給帶壞了。
「好的,熙兒,你快些回去吧,不然大娘子又該派人尋你來了。」言畢我喚了桃子,「去送送熙兒。」
桃子與小熙兒走後,我搬了張椅子倚門而坐,活像那看門的老大爺,對於我現在這種養老模式的人生,我已不想要吐槽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以後還得時刻當心某些人給我埋坑兒,我現在能做的,也只是提升提升自身修為,比如什麼琴棋書畫啊,比如什麼詩酒茶花香曲的……哎,都說這做人難,卻不知這做個古代女人更難。
想我堂堂一現代人,怎麼偏偏活成了古人的樣兒,那些年的書都白讀了,全無用武之地,還得推翻重來,當真是白活了……
興許是想的太認真了,連奈粱何時到我旁邊的,我都沒注意到,還是奈粱俏皮的在我肩上拍了一掌,才嚇得我一下子跳的老高回了神!
見我這般反應,奈粱笑了個花枝亂顫。
「一姐姐,你這是在想什麼呢,這般出神?」
我飄一記白眼賞給他:「要你管?」
這懟死人不償命的現代懟啊!
但這小夥子卻無半點兒內傷,朝我依舊樂呵呵地笑:「一姐姐,我娘親去為我求父親了。」
「昂?」
「今日一早我便去尋了娘親,我想好了,要去軍營。」
「什麼?」
這雷厲風行的個性啊,簡直了!
「昨日一姐姐對我所言,我銘記於心,我想拼力討一討。若父親不同意,我便辭別母親,獨自前往,若父親願意,我便光明正大,去拜別父親。」
我看著他,眼裡熠熠生輝,偏是這剛毅過頭的娃娃臉,叫人心裡忍不住嘆吁。
「你想好了?」
他釋懷一笑,卻比昨日更加耀眼,只見他點頭回我:「嗯,邊關戰事吃緊,沒個幾年是回不來了。我若現在去了,在軍營打打下手,磨練磨練,三四年興許就可上陣殺敵了。」
「可是,你才八歲……」
「那又如何?」奈粱眉冠一緊,笑道:「我不想坐在家裡紙上談兵,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只有在軍營里,我才能學到更多的東西。」
「你娘親如何說?」
「娘親……娘親自是萬分傷心。但她知我,她與我說,大男兒志在四方,她會去求父親應允,讓我投身宮王爺麾下。」
難得,會有這麼開明的長輩。這得多大的勇氣,才能下這決心?我雖沒見過這位湘姨娘,但此時心裡,卻對她欽佩不已。
不對,他剛才說是誰?宮王爺?他竟是個將軍?我竟一直以為,他會是個文雅的儒士,都說這虎父無犬子,怎會生出來個傻子呢?
奈粱見我半天未言語,以為我在為桂麽麽之事煩心,便安慰我:「一姐姐,我剛才聽熙兒說了,你莫要傷心,這宮王爺是皇帝親封的大司馬大將軍,性情豪爽,定不會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我趕緊搖頭:「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是在想,這宮王府長王子,怎會天生是個傻子?」
奈粱一聽,繼而挑眉一笑:「其實不然,我聽我娘親與我講過,長王子自小便聰明伶俐,才智過人,更是戰場上的梟雄,在其十三歲時便率三萬將士不廢一人破那蕭旱國三座城池,被當地敵軍稱之為閻王,只因被他看上的人頭,必會得手,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然在當年他凱旋后,次年宮王妃便因一場大火薨了,長王子也因此一蹶不振,一場大病後成了如今的模樣,可憐他那大將之才也一併淹沒了。」
這算是天妒英才嗎?我不由心生憐憫。沒想到那傻子,竟也是個可憐人。
我搖了搖頭,散去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言歸正題,問他:「何時動身?」
「就這幾日。前些日子冥塵將軍本去了北面池國平亂,但聽說東面的倭寇小國竟蠢蠢欲動起來,於是冥塵將軍便改道去往東面了,宮王爺便自請前往北面池國,不日便整軍待發。」
這今天可真有意思。光將軍就認識了三個。
「這無垠天朝,除了允大將軍,宮王爺,還有這冥塵大將軍,可還有哪些大將軍?」
「昂?」奈粱一愣,但隨後也解釋道:「天朝只有一位大將軍,便是宮王爺。那允將軍是天朝的衛將軍,而冥塵將軍卻是天朝僅次於大司馬大將軍的膘騎將軍。剩下車騎將軍本是那長王子,但卻因智力受損被剝了將軍位,那位子如今已空置許久。」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話說那傻子要是沒傻的話,我興許還能考慮嫁一嫁,奈何,天不遂人意。我都自身難保了,還要嫁給一個傻子去照顧他,我又不是慈善家,為何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我問奈粱:「何時回來?」
奈粱淺笑搖頭:「不知。最早也得個五六年吧。」
「你捨得湘姨娘?」
「不舍又如何?如若就這麼因為不舍而繼續周而復始地遙望北方,何不痛痛快快斷了後路爭個頭破血流?」
我啞然,這孩子的思維也算是超前的了,或許我只能祝他一路順風……
「其實一姐姐,如若不是你昨日那番話,我也下不了決心。你說的對,庶子又如何,不選擇又怎知不可呢?」
我說過嗎?這理解能力太強大了。
「你決定了便好。」
我還能說什麼呢?有孩兒抱有遠大抱負,雖這孩兒年紀尚幼,但心智卻早熟於此,又有何懼呢?
「只是。」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我放不下一姐姐,待我歸來,怕是一姐姐已經出閣……」
我能說不會嗎?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如何,更何況是幾年以後?我笑著調侃:「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這世間,又有何事是有定數的?」
就像,沒來這兒的一周前我還在網上報名參加了三個月後一個露天相親會,還教了200塊報名費,那時又何嘗想到我會孤身一人,來到這麼個陌生的地方?如今來這兒都快兩個月了,我能如期回去嗎?真的難說!
奈粱難得也跟著調侃我:「換成別人或許就是如此。但這個人是一姐姐,可能真的會有太多變數了。真替長王子擔心,一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真的很想成為長王子那樣的神將。」
什麼?神經?
「呵……嚇我一跳,我差點兒以為你要說,你很想成為他那樣的傻子……」
「一姐姐,你怎可以這樣詆毀自己的夫君?」
「我有嗎?這不是眾所周知的事兒嗎?」
「那他也曾是戰場上的雄鷹,無人匹敵。」
我嗤之以鼻:「好漢不提當年勇。」
「一姐姐,它可是你未來夫君。」
「不好意思,小女子如今單身,未來是何未何來,不知不知。」
奈粱笑了個叮噹脆,異常好聽,後言:「一姐姐。我走後,你且照顧好自己。我定會如那十三歲時的長王子一般……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