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喬戀】051:你後悔過嗎?
他們兩個從高二那年就確認的關係一直走到大學畢業,儘管那麼艱辛的異地戀都沒能將他們分離,在沒有明確關係之前,程北淮就像是個騎士般,一直守護在她的身邊。
上學那會,他們兩人皆是學霸,一個長得帥氣,一個生的絕美,在學校佔據了校花校草的頭銜,又是青梅竹馬,雖然也有不少追求者,但兩人總是在一起,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兩個是一對,久而久之,這樣的流言就傳開了,他們也沒有刻意去解釋過,只是,總有人會因為各種而產生嫉妒的。
高二那年,有個女孩子,長得也很漂亮,但卻不及喬詩微,學習成績也沒她好,家世所有的都比不上她,同樣的,也喜歡程北淮,就看喬詩微各種不順眼。
喬詩微的性子向來都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一個喜靜恬雅的人,很多次她都不會去與她計較,但唯獨高二那個學期,那個女孩當面質問喬詩微關於她和程北淮的關係,樣子十分咄咄逼人。
如果喬詩微當時承認了,就說明是早戀,學校肯定會介入,如果否認,程北淮當時在場,肯定會有所介懷。
在眾人覺得喬詩微為難時,程北淮淡定起身,笑了笑:「你們想多了,我和詩詩不是情侶關係,只是……我在追她,她還沒答應而已。」
那時候,喬詩微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般,心跳不斷加快,也是因為那一件事,他們經過一番推心置腹后,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雖然後面也被老師發現請來了家長,但雙方的家長並不在意,反而還很同意他們兩人在一起,再加上,他們兩人也同樣用行動告訴了那些不看好他們的老師,成績一點也沒下滑,還都考了名校。
喬詩微也是那時候考上了音樂學院出國留學了,長達四年多的異地戀都沒能把他們分開,在喬詩微回國的一年後,他們兩人小有成就時,程北淮忽然提出分手,卻始終不肯說出理由。
喬詩微那時候拒絕過,說想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可程北淮一句『不愛了』就讓喬詩微放棄了所有想要繼續追問的心,便也同意分手了。
一句『不愛了』的殺傷力到底有多大,只有喬詩微自己能懂,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時隔六年後,她現在好像毅然能感受到一般。
可也只有程北淮心裡清楚,那句『不愛了』他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說出口的,從喜歡她那一刻開始,他對她的感情便是隱忍和純粹的,不摻雜其他的東西,可時光荏苒,他們好像又回到了當初,他對她,依舊是用隱忍愛的方式,只希望她幸福開心便好,只是再也不會像高二那年一樣……
他長這麼大,從記事開始就從未哭過,卻不想自己哭的那天也是讓自己這一輩都難以忘懷的那天。
喬詩微被星禾拉著手走到車前,看她笑眯眯道:「爸爸說了,我年紀小,不能坐前面,所以詩詩阿姨,你坐前面吧!」
程北淮走過去,先是把後座的門打開,讓星禾自己爬上去,後座專門裝了個兒童座椅,是星禾的專屬位置,程北淮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
等星禾坐好后,程北淮輕輕將車門關上,看著喬詩微還站在那裡,便笑了起來,伸手將副駕駛室的車門拉開:「上去吧!」
喬詩微只覺得有些尷尬,稍稍躊躇了下,還是彎身坐進了車內,程北淮看著她,喬詩微抬眸與他對視:「怎麼?」
「安全帶。」
喬詩微無言的扯過安全帶系好,目視前方,不再說話。
程北淮笑了笑,把車門關上,從車尾繞過,坐進了駕駛室,將車內的空調打開,啟動車子,駛入車流中,坐在後座安全椅上的星禾倒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兩條小腿放在椅子上擺動著,嘴裡還哼著首耳熟的兒歌。
整個車子內安靜無比,只有小丫頭哼出來的悅耳稚嫩的旋律。
「星禾,不要抖腿。」程北淮在後視鏡看著她那兩條不安分的小腿,便輕聲道。
星禾聞言,歌聲和兩條腿都停了下來,雖然程北淮的語氣十分輕盈溫和,但星禾知道,他這是在指責她,若是放在平時,她肯定會非常聽話的聽從程北淮的話。
但此時不知為何,許是因為喬詩微的在場,覺得喬詩微會護著自己,自己有了可以依靠的靠山時,少有變得任性了起來,頭一次和程北淮頂嘴,滿臉委屈道:「可是我開心想這樣抖。」
「星禾。」程北淮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反駁自己的話,平時他說什麼,這小丫頭都非常乖順的聽著,所以再加重聲音叫出名字時,眉頭也不由的覷了起來,臉上溫和的笑意也隨之消失。
星禾知道,程北淮這是生氣了,委屈巴巴的耷拉下小臉,不由自主的看向副駕駛室的喬詩微,但喬詩微並未回頭,便又垂下了小腦袋。
心裡也變得悶悶的,只覺得這樣的小任性不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程北淮向來是個規規矩矩的謙謙君子,做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章法,尤其注重禮儀,在教育星禾上面也是如此。
星禾自是知道程北淮是愛自己的,因為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也是這全天下最愛自己的人,可她從小到大都沒有母親的陪伴,在看到同齡的孩子可以撲進媽媽懷裡撒嬌任性時,她也會羨慕也會傷心。
她心裡也及其沒有安全感,害怕這個全世界最後一個愛他的人也不要她了,所以向來懂事乖巧,不會給程北淮招惹任何是非和麻煩,更不會去提一些無理要求,或是去頂嘴惹他生氣。
喬詩微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回頭瞅了眼沒了半點生氣的小丫頭,笑了笑,側著身子問:「星禾,你剛剛唱的是什麼兒歌呀?阿姨聽著覺得有些耳熟,就是想不起名字了。」
星禾一聽,抬起那雙亮晶晶水汪汪的大眼睛,原本耷拉下來的小臉,立馬綻放出甜甜的笑容:「叫可愛的藍精靈,是上次我在電視上面學的,詩詩阿姨,是不是很好聽呀?」
「嗯,很好聽。」
「那我再給詩詩阿姨唱一遍。」
「好。」
每個小朋友都有一種急於表現求取表揚的心態,更何況是星禾這種心思敏感又極度缺乏安全感和愛的孩子呢!
她希望得到認同,雖然程北淮也會每天花時間陪她念書講故事玩遊戲,也會時常表揚她,鼓勵她,但在一個小女孩的心裡,母親的存在會讓她覺得有安全感,會覺得自己和同齡的孩子並沒有任何區別,她並非只有爸爸沒有媽媽。
可事實就是如此,她確實沒有媽媽,無論程北淮多麼悉心的照顧她,還是避免不了她對母愛的渴望。
聽著星禾唱出來的悠揚旋律,喬詩微的眉眼含笑,在她唱完之後便又誇讚了她幾句,坐在副駕駛室的程北淮看著她們兩人的相處,並沒有出聲,只是原本褪去笑意的俊容又染上溫和的笑,鏡片下的黑瞳里也多了一分柔意。
等快到了落荷小區時,後座上的小丫頭就已經昏昏欲睡了,眼皮漸漸沉了下去,看著喬詩微給她的那記安心的眼神時才閉上了眼睛。
沒了星禾的附和,車內安靜極了,程北淮和喬詩微兩人都不是那種喜歡說話的人,都喜靜,在談戀愛時,兩人經常約會最多的地方就是圖書館,就那樣歲月靜好的捧著書,他們可以坐一天,卻覺得甚是甜蜜。
偶爾也會出去看電影逛街,像是普通情侶一般手牽手。
程北淮更是一個不喜表達的人,也很會藏事,即使心裡有什麼不快,他面上也是溫溫和和的笑著,不會輕易的把心思放在臉上讓人看出來。
傅靳恆其實也是看出了他這點,所以才會覺得程北淮也是個頗有心機之人,只是不愛顯露和不喜擺弄這些是非罷了。
「你把車內的空調調低些吧!星禾睡著了,呼吸聲沒有醒著的時候勻稱。」喬詩微忽然出聲讓程北淮忍不住看了過來,見狀,喬詩微停頓了會,又補充道:「星禾不是有哮喘嗎?」
程北淮並未接話,只是應了她的要求將車內的空調開小了。
車內再次陷入了寂靜,兩人都沒再開口,眼看著快到落荷小區的路段時,程北淮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放緩了車子的速度,忽然輕聲詢問:「一直沒問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車內響起他突兀的溫和聲音,喬詩微明顯一愣,轉頭看向他,淡淡的笑著回:「挺好的。」卻沒有去反問他。
程北淮笑了笑,眼底流淌過的芒確實像在自嘲般,言語卻依舊輕和:「關於上次星禾生病拖你照顧,說起來,我還沒好好謝謝你。」
「不用,我說過,舉手之勞。」喬詩微偏過頭看向車窗外,任由流光溢彩的霓虹燈一一從眼眶中掠過,不帶半點留戀。
聞言,程北淮再次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很快,車子抵達落荷小區的門口,程北淮對這裡自然是最熟悉不過了,雖然時隔六年再次來,讓他心底百感交集,但看著這小區熟悉的環境,還是有種懷戀的感覺。
「多謝了。」喬詩微解開安全帶,淡然出聲,推開車門準備下去。
「詩詩……。」
喬詩微一頓,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的等待著他的下文。
「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是他欠她的,當初的誓言,說好的一輩子,最終還是食了言,負了她。
喬詩微的身形微震,看不清她此時的神色,好半響,喬詩微才緩然出聲:「你……後悔過嗎?」
程北淮望向她那抹看似消瘦孤單的背影,心尖像是被什麼鋒銳的東西狠狠劃開,溢出絲絲痛感,到嘴邊的那個『不曾』卻始終都沒能說出口。
他不想再看到她傷心難過的樣子,更不想看她明明苦澀卻勉強的笑。
這個『不曾』,是他不曾後悔與她表白過,並非不曾後悔和她分手。
可此時的他並沒有半點立場可以去說明,這『不曾』二字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來,也會讓他們二人變得越來越遙遠。
終究還是捨不得,狠不下這個心。
他將心底的想法強忍了下來,依舊保持著他的初心,笑了笑:「近來T市早晚溫差大,晚上冷,以後出門多穿點,你又懼寒,別著涼了,早些上去休息吧!明日我會把星禾送過去的。」
聽言,喬詩微渾身都放鬆了下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六年之久,終究還是失望了,心裡的那份期待也終是落了空。
「好,那你開車小心,星禾這樣睡著容易著涼,最好給她蓋個毯子或者衣服之類的。」喬詩微沒有回頭,只是從紅唇里吐露出來的字非常輕,也十分淡,帶著明顯的疏離感。
看著她疾步走進小區內的背影,程北淮抓著方向盤的手稍稍一緊,十多秒后,又緩緩放鬆了下來,抬頭看了眼後視鏡中那張熟睡的乖巧容顏,看了好半響,才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解開安全帶往後靠去,把衣服蓋在她的身上。
***
第二日,程北淮送星禾去詩琴坊時,並沒有見到喬詩微,聽詩琴坊里的其他老師說是喬詩微感冒了,他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想撥通喬詩微的號碼,但最終還是頓住,默默的收回了手機。
下午去接星禾時,還是沒有見到喬詩微,從星禾口中得知,喬詩微今天沒有來詩琴坊。
程北淮斂了斂心思,沒去多問,也沒去多想,隱去心底的擔憂和不安,接著星禾便回家了。
後面是一到周五,因為星禾在上幼兒園,所以一到周五是不用去詩琴坊的,兩人也不會主動去找對方,更是見不到面了。
周五那天,正是天默音樂節活動的日子,程北淮和幼兒園那邊打過招呼,晚托到九點半后,但活動具體什麼時候能結束,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算準了那個時間要離開。
一身黑色的筆直西裝,蹭亮無比的高檔黑色皮鞋,腕上扣著一支名貴的高級器械手錶,將黑色的長款呢子大衣套在西裝外套上,便出了門。
冬日裡的餘暉紅得像血,渲染著半片天空,氣溫也逐漸下降,一陣陣冷冽的風襲來,透過衣物夾雜著刺骨的涼意.
在開車前往活動現場的路上,程北淮接到了寧崢打來的電話,寧崢雖才二十齣頭,年紀尚輕,但熱愛音樂,跟著程北淮的時間也不算長,但事事都聽他的,還常說要拜程北淮為師,程北淮雖口頭沒有應允,但每次譜曲作詞或者在指點音樂的時候都會帶著寧崢。
像天默音樂節這種大型活動,如果程北淮不帶他,他基本沒機會可以去接觸這種活動,而且參加這種音樂節的人大多都是音樂界的各大名人,也能讓他長不少見識。
寧崢也不傻,知道程北淮是有意要帶他,所以很想叫他師傅,但程北淮說這個稱呼不適合他,不讓他叫,這點寧崢覺得挺可惜的。
頭一次參加這種大型活動,寧崢其實心裡有些緊張的,而且還是讓他獨自先去,他現在到了活動現場的門口,不敢進去了,就只能打電話給程北淮,讓他和自己一起進去了。
程北淮聽出了他言語中的擔憂,笑了笑,言簡意賅道:「十分鐘。」
「好。」寧崢也明白他話里這『十分鐘』是什麼意思,便高興的應下了,掛斷了電話。
確實過了十分鐘左右,程北淮的車停在了活動現場的大門口,寧崢看見他那輛黑色的賓利,立馬就走了過去,待程北淮從車裡下來了,他便洋溢出大大的笑容:「程哥。」
活動現場的工作人員一看到程北淮就認出來了,連忙走了過來,頷首笑道:「程總,您來了。」
程北淮對工作人員溫和的笑著點頭,將手中的鑰匙遞給他:「有勞了。」
「程總,裡面請。」工作人員接過車鑰匙,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程北淮有自己的音樂公司,那間工作室便是,他向來喜靜,不喜人多,公司的面積只有三樓層,並不是很大,人員也就十多個人,公司雖小,但名聲在外,也是響噹噹的,外人看到他都會尊稱一聲『程總』。
程北淮和寧崢走上台階,沒走幾步,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忽然停下,程北淮的餘光只是稍稍瞥了眼,腳下的步子便隨即停了下來,身子微側著,雙眼的視線全部看了過去。
從紅色的保時捷里下來一抹靚麗的倩影,隨意被半挽起來的長發,身著復古卡其色的大衣,一張精緻略顯清冷的俏容化著淡淡的妝容,柳眉鳳眸,看似溫婉,眼底卻透著淡漠之意,正是他五六天都不曾見到的喬詩微。
其他的工作人員見狀,也立馬趕了過去,笑著和喬詩微恭維了幾聲,喬詩微優雅的將車門帶上,嘴角露出抹淺淡的笑意,就算是和工作人員打招呼了,在把車鑰匙遞給工作人員后,便繞過車頭往前走,一抬眼就撞上了程北淮那雙溫潤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