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雀軍中的小斥候 第五章 難知如陰的毒士
營帳內劍拔弩張!
陳凡凡雙手扼住魏先同的喉嚨,而魏先同的親衛們則將箭矢對準了陳凡凡!
「都給我住手,當我玄雀黑鴉是什麼地方!」
突然一聲暴喝響起,營帳內衝進來一團黑影!只見他像一條隱藏在黑暗中的鬼魅一般,一瞬間就飄到了陳凡凡和魏先同身邊!
魏先同見狀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啞著嗓子對黑影說道:「師父!」
「哼,真是廢物!」
黑影沒有理會魏先同,只是衣袖一揮,「嘭」的一聲,氣浪翻滾,陳凡凡和魏先同雙雙被擊飛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營帳內的眾人除李安民外,一個個全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矢,雙手抱拳,跪倒在地,齊齊的恭聲喝道:「拜見將軍!」
「師父!」「將軍!」
魏先同的師父,玄雀軍的將軍!
李安民眼神飛轉,這就想到了來者是誰!
黑鴉大將軍,毒士胡邊草!
黑鴉軍雖在玄雀旗下五軍中表現的甚是低調,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小覷!仰仗的便是他毒士胡邊草!
正所謂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黑鴉軍有風林火山雷五部。但誰都知道,最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卻並不是這五部,而是被稱為一個人的陰字部!而這個人,就是難知如陰的胡邊草!
邊草,邊草,邊草盡來兵老!
傳聞,當年瓊州內亂,賊兵兩萬圍困漢安城!身為漢安守將的胡邊草率三千老弱殘兵死守漢安城!面對賊兵的圍困,漢安城內彈盡糧絕!胡邊草下令:糧盡則殺戰馬,水盡則飲尿液!
後來大漢援軍馳援漢安城,破敵後竟發現城內人人皆有肉乾可食!
只是城內只剩一千新卒,沒了兩千老兵。
胡邊草背對眾人,也不應答。
李安民趕緊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就要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陳凡凡。兩人正要起身,就感覺到彷彿有一雙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二人一個踉蹌,險些跪倒在地!
「本將軍可有讓你們起身!」
森森然的聲音響起,李安民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個瘦小的背影!
胡邊草一身黑甲,暗紅色的披風上綉著一隻大大的黑鴉!他站的筆直,即便是身材短小,卻也令人感到挺拔偉岸!
「身正自然挺直,脊樑上是錚錚鐵骨,「」起身又何須經人允許!」
李安民絲毫不懼,目光堅定的看著眼前的背影。
「放肆!敢對黑鴉大將軍無禮!」
魏先同聽到的李安民的話,立馬扯著嗓子吼道!
「呵呵,這番回答倒是有趣。」胡邊草輕輕的笑了笑,也不理會魏先同。忽然,他轉過身來,臉上面無表情,只是盯住了李安民,冷冷道:「好一個鐵骨錚錚,哼!小小斥候見到本將為何不跪拜!」
李安民這才看清了胡邊草的樣貌。只見他頭髮披散著,乾癟的臉龐有些暗淡,只是一雙圓滾滾的小眼睛里透著精光!兩側嘴角各長出一縷鬍子,看上去像是一個「八」字!下巴尖細,遠遠看去好不醜陋!
隨著胡邊草的冷喝聲響起,李安民頓時感到身上的壓力又增加了幾分!一瞬間汗透全身,雙腿酸軟,膝蓋微微有些彎曲!他渾身上下青筋暴露,即便是臉也漲成了青紫色!
李安民咬緊牙關,抬起頭直勾勾的盯住了胡邊草,雙目含電,毫不畏懼的厲聲答道:「大丈夫上跪天地,下跪黎民!敢問閣下何人,敢讓我跪!」
「無知小兒,著實該死!師父,讓我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魏先同怒髮衝冠,抽起侍衛的佩刀就要向著李安民砍殺過來!
胡邊草頭也不回的對著魏先同擺了擺手,魏先同不敢造次,只好尷尬的站在一旁!他眼神閃躲,彷彿是意識到了什麼,腦門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胡邊草捏了捏嘴角的鬍鬚,輕笑道:「世間傳言,我胡邊草生吃人肉。惹惱了我,你怕是不怕?」
語不驚人死不休,帳內所有人具是面露難色!玄雀軍上下對於胡邊草的議論從來沒有停止過,甚至曾有人傳出過「胡家將軍食人骨,黑鴉軍中無老卒。」這類誅心之語!
可只要胡邊草還是黑鴉的大將軍,這等傳聞便只能是謠傳!
但是胡邊草在這營帳之內居然毫不避諱的將有關於自己的傳聞說了出來,營帳內的眾人好不難堪,只好深深的低下了頭,裝出沒有聽到的樣子。
李安民聞言絲毫不懼,義正言辭的說道:「坦蕩為人,死有何懼?只恨不能效仿先賢名士,不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罷了!」
「哈哈哈,好一個為萬世開太平!」胡邊草開懷大笑,伸出右手對著李安民,陳凡凡二人一抬,一臉欣喜的說道:「快起來吧!」
一瞬間,身上的重壓便被盡數卸去。李安民和陳凡凡頓時感覺身體一輕,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通暢。
兩人一臉錯愕的彼此對視一眼,被胡邊草態度上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跳。李安民率先回過神來,雖然仍舊有些不明就裡,可他知道應當靜觀其變。
李安民拉著一臉疑惑的陳凡凡站到一旁,低頭思考,不再言語。
對於胡邊草態度的轉變,如果說李安民和陳凡凡是錯愕的話,那麼魏先同便是打心底兒的恐懼了。
跟隨胡邊草學習數年,魏先同對於師父的脾氣秉性十分了解。
大多數人認為微笑不能表達憤怒,憤怒不能表達開心,但魏先同卻不認同。因為有些人內心的真實情緒與其表現出來的毫不相干,比如他的師父,難知如陰的毒士胡邊草!
此時的魏先同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雙手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你們都先下去吧!」胡邊草對著營帳左右三營親們們吩咐道。
經過胡邊草這麼一鬧,諸親衛一個個的早就是如坐針氈。雖在行伍,不太懂得察言觀色,但是他們卻不是愚笨的蠢人!從胡邊草口稱自己吃人,再到對待兩個少年態度上的轉變,他們大概猜出了事情接下來的走向。
聽到胡邊草的吩咐,他們如蒙大赦!一個個拱手稱是,趕忙逃離這是非之所!
走出營帳前,他們個個都忍不住多瞧李安民和陳凡凡一眼!他們知道,兩個少年怕是已經受到了胡邊草的賞識,前途不可限量!
尤其那個叫李安民,為萬世開太平,說的多好!親衛們想著。
不多時,營帳內只剩下了胡邊草,李安民,陳凡凡,魏先同四人。
營帳內寂靜無聲,營帳外是夏夜裡的陣陣蟬鳴。
胡邊草隨意的把玩著魏先同桌上的統領軍符,也不言語。
魏先同的額頭始終死死的抵在地上,片刻不曾抬起。只見額頭上的汗水彙集在地上,濕了一片。
過了許久,李安民看到魏先同幾次想要開口,猶豫半天卻還是閉口不言。陳凡凡也感到營帳內的氛圍有些詭異,此刻也老老實實的站在李安民的身旁。
終於,胡邊草像是玩膩了手中的統領兵符,隨口說道:「說說吧!」
魏先同聞言有些激動,大概是跪地太久雙腿失去了知覺,竟然險些摔倒。
他語氣里有些急切,迫不及待的說道:「這少年身上有寶,是我起了貪念!」
言簡意賅,卻令李安民有些驚訝。
「哦?是何寶貝?」
胡邊草端起魏先同桌上的書卷,饒有興緻的翻閱起來。聽到魏先同的回答,也不放下手中的書卷,仍舊輕飄飄的問道。
魏先同停頓了一會,接著吐出了四個字:「武道功法!」
李安民聞言心中湧起了驚濤駭浪,心想魏先同如何得知他身上有所謂的「武道功法」,難不成他在跟蹤不成?
此刻,他的內心波濤洶湧,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哥,什麼是武道功法?你真的有武道功法嗎?」陳凡凡聽的一頭霧水,忍不住拉了拉李安民的衣角,悄悄地問道。
「你我兄弟二人常年朝夕相處,可曾見到我有什麼鳥武道功法?什麼武道功法,我也不曾知曉!」李安民對於自己的弟弟陳凡凡心中竟產生了些許無奈,這等場合他又怎好解釋自己那緩解痛苦的呼吸之法便是宋老三和魏先同口中的武道功法。
胡邊草將手中的書卷又翻了翻,接著問道:「你怎知是武道功法?」
魏先同像是早有準備,語氣平緩了一些,緩緩的說道:
「我曾意外得知宋老三對於修鍊有很深的執念,修文主要靠天賦,他只能修武道!」
「經過針對狄族白狼七名探子傷口的勘查,以及綜合陳凡凡對於當時情況的描述。或箭矢,或玄雀匕首,或弓弦,七人都死於李安民的武器之下!更何況七人為首的是石堅,若不是李安民修了武道,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而且,宋老三死於李安民的匕首之下,我猜測是他發現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想要搶奪卻不曾想被李安民反殺!而能夠讓一個十多年的老斥候對自己隊友下手的,一定是自己迫切想要得到的東西!」
「所以,我斷定,李安民身上有武道功法!能夠以一己之力在一場戰鬥中擊殺包括宋老三在內的八人,想來這功法必定不凡啊!」
說完,魏先同抬起了頭,先是看了看李安民,緊接著將目光轉向了胡邊草,陰陰的說道:「師父啊,說不定還是能夠驅陰庇體的絕世功法啊!」
魏先同單憑蛛絲馬跡和一些基本的判斷就大致分析出了事情發生的全部過程。
李安民在魏先同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其他的意味。
「莫非,胡邊草需要驅陰庇體的絕世功法!」想到這,李安民臉色隱隱有些變了,他心中有些不安,緊緊地握住了雙拳,指甲深深的陷到血肉之中。
聞言,胡邊草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將目光轉向了營帳一側的李安民!
好一個魏先同,好毒辣的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