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別
異獸和人類的修行法門有所差別,因為人是萬物靈長,任何妖獸,植物如果修行,那麼第一步就是化形。人的身體結構是世間萬物中最適合吸收天地靈氣的,修行效果也最好。
雖然有些特殊的生靈不需要或是不屑化形,但對於絕大多數異類來說,修行的前提就是渡化形劫。
化形是異類最艱難的關卡,人類修行雖是逆天,但畢竟是這大千世界的主宰,可異類的修行豈止是逆天,簡直就是一條絕路。首先要開啟靈智,自己摸索呼吸吐納的法門。
如果是瑞獸還好,比如麒麟,真龍,鳳凰等,因為這類生靈天生體內就有骨肉傳承,祖先的天賦神通,修行法門是烙印在它們身體內部的,隨著它們的成長一代一代地傳下去。若開啟靈智,它們體內的傳承便會自動覺醒,給它們鋪設好一條道路。這類瑞獸還有選擇的餘地,哪怕是不化形,等到至尊境時也不弱於人類。若第二次覺醒完成,甚至比人類還要強大。
而若只是普通的異獸,比如狼、蟲、虎、豹,甚至是一株草,一棵樹,它們的修行之路可謂艱難無比,步步驚心。因為在化形前它們太弱小了,不僅是天道相阻,人類也競相捕殺,取之內丹,增己修為。而且於它們而言,渡化形劫更是九死一生。人若成仙需要歷經十道天劫,九次天劫化至尊,十次天劫登仙境。而異類則比人類多一道天劫,那就是在化形之時。任何一次天劫都仿如滅世,多一道天劫便使成仙路的難度呈幾何倍數增長,因為天劫會一次比一次強橫。
不過上蒼還是公平的,雖說異類修仙相比於人類要兇險萬分,但若是異獸化形成功,便相當於人類魁斗境的修為。而且可以口吐人言,境界低的人根本無法分辨,所以帝洵與凌風二人才對化形成功的異獸格外擔心。
第二天一早,凌風便穿戴整齊,開始收拾所需物品。他的想法可不是如獵人們打獵般早出晚歸,而是打算在松林中住上一段時日。因為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帶著凌瑀磨練,所以東西準備的格外齊全。捕獸夾,乾糧,草藥,甚至是落陣石都帶上了,以備不時之需。
落陣石是布陣時用做陣眼的特殊材質的石頭,世間極其稀少,品階低一點的落陣石僅可使用三次,而且威力逐次下降,而傳說中的極品落陣石可以自主恢復靈力,因為落陣石經過歲月溫養,已產生靈魄,並且可以不斷進化。一般的落陣石使用時需要將其置於陣眼之上,以己身修為催動陣圖,陣法便可自行運轉。落陣石也分鎮魂石,奪魄石,煉化石等等,類別不同,作用也不同。而陣法的強大與否取決於使用者的修為,陣圖的複雜程度,陣圖的級別,落陣石的級別等等。陣圖開啟后可將敵手困於陣中,殺人於無形,更有傳說上古陣法可借天地之力,斬真仙,化星辰。
將一些雜物包裹完畢,凌風又從床下抽出一個木箱,木箱看上去應該很長時間都沒有動過了,箱子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凌風將箱子打開,裡面擺放著一把外形古樸的寶劍,劍長約三尺三分,在劍鞘上刻有一條八爪金龍,劍刃好似被金龍含在口中,劍鞘入手溫潤,十分舒適。凌風握著寶劍,眼中流露出懷念之色。
他緩緩地抽出寶劍,屋內剎那間閃過一道藍色冷光,連周圍溫度都下降了幾分。這把劍的劍身十分奇怪,因為它的劍身呈深藍色,劍刃呈淺藍色。而且還散發著淡淡寒氣,這種寒冷不似普通寶劍的鐵寒,而是透入骨髓的冰寒。凌風輕輕撫著劍身,那眼神倒不像看著一柄劍,反而像看著一位熟悉的故人。
「老朋友,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多年以後,我們又要一起征戰了......」,凌風對著寶劍像是在自語,又像在跟寶劍交流。而寶劍似乎也有靈性般,輕輕抖動,併發出一陣龍吟之聲。好像在歡呼,又好像在傾訴。
凌風將寶劍入鞘收好,將各種所需物品打入包裹,轉身來到客廳之中。而凌天浩夫妻和董秀珍帶著凌瑀也在廳中等候多時。
「爹!」凌天浩見凌風出來,連忙迎上前去。
「你帝大伯來了嗎?」凌風點了點頭,對凌天浩詢問道。
「來了來了,你們起得可真早啊,哈哈哈......」正說著,就聽見一聲朗笑由遠及近的傳來,轉眼間,帝洵便出現在了院落中。
帝洵身著素色長袍,左手拎著一個包裹,身上斜挎著一張漆黑的長弓,背上背著一捆箭,箭羽五顏六色,看不出是什麼飛禽的羽毛。右手的袖子空空蕩蕩,迎風擺動。
「老哥,難道,這是裂天弓?」凌風看見那張漆黑的長弓,面露驚訝,大聲詢問道。
「是啊,還是賢弟有眼光,這張裂天弓當年隨我出生入死,後來......唉!」帝洵緊握著裂天弓,一陣失神,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賢弟,你也不錯嘛,如果愚兄沒看錯的話,你手中的寶刃應該就是凌家的『絕寒』吧?」帝洵看著凌風手裡的寶劍,笑著問道。
「大哥好眼力,正是『絕寒』劍,它陪伴我多年,斬過仙,屠過魔。我以為回到人間界便再也用不到了,沒想到今日為了瑀兒,它要再起殺伐了......」凌風摸著凌瑀的頭,對帝洵說道。
身為修行中人,對於裂天弓和絕寒劍絕對不會陌生,因為它們都曾是九天頂尖的仙器。
裂天弓取萬年雷柘木為角,以龍筋為弦,自上古至今,能拉至滿月者不足百人。傳說若將裂天弓拉至滿月,可伴有天雷之力,頃刻間就能毀滅無盡星辰。威力無比。
絕寒劍乃是取當年補天之石的余料與冰雷玄鐵熔煉打造而成,傳聞劍成之時曾飲過龍血,使用者若以真氣灌入其中,可有龍之怨念協助殺伐,若不飲血,絕不歸鞘,是十分可怕的仙兵法器。
兩個老頭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拿了出來,可見對凌瑀的重視。二人唯恐遇到無法抗衡的力量,所以此番準備毫無保留。
「賢弟,時候不早了,事不宜遲,咱們動身吧。」帝洵催促道。
聽說要走了,墨婉君再也忍不住,她緊走兩步,抱住凌瑀,淚水滑過臉頰,洶湧而出。
「瑀兒,你這次去歷練,要時刻跟在兩位爺爺身邊,不許亂跑,一定要聽爺爺的話,不要讓爺爺和我們擔心......」墨婉君哽咽著對凌瑀哭訴。
兒行千里母擔憂,此情此景,連硬漢凌天浩也心頭一酸,背過臉去,虎目含淚。也難怪,凌瑀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家,更何況這次是去那兇險的雪域叢林,而且還是去磨練。
「娘,路是瑀兒自己選的,即使再累、再難,我也會走下去!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也會聽兩位爺爺的話,娘不哭......」凌瑀如同一個小男子漢,雖然雙目噙淚,但硬是咬著牙沒讓它流下來,還幫著母親擦去臉上的淚珠。
「好了,婉兒,爹和帝大伯會照顧好瑀兒的。」凌天浩輕輕地扶起墨婉君,轉身對帝洵和凌風說道:「大伯,父親,您二老照顧好自己,瑀兒,就拜託您二老了!」凌天浩咬緊牙關,深深鞠躬。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分別的時候,難受的豈止是墨婉君,在場的所有人無不動容,但凌天浩清楚,他是這個家裡的頂樑柱,孰輕孰重在他心中自有分辨。
「放心吧,就是我們兩個老頭子拼了性命,也不會讓瑀兒受到一絲傷害的!」帝洵拉著凌瑀滿是汗珠的小手,眼角濕潤,對凌天浩鄭重的說道。
「咱們走吧」。凌風和帝洵對視一眼,輕輕說道。
兩位老人拉著凌瑀緩緩的向外走去,小凌瑀一步三回頭,墨婉君更是撲到凌天浩懷中泣不成聲。當走到大門處,凌瑀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不再向後看去,他知道,如果不逼著自己往前走,恐怕這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瑀兒,你怪爺爺嗎?」當三人走出村莊之時,凌風摸著凌瑀的頭問道。
「爺爺,帝爺爺,我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不夠強大。我知道你們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好,我喜歡修行,哪怕這條路再苦一千倍,一萬倍,瑀兒也不怕,我要堅強,要提升自己,要保護親人和咱們凌家莊,所以,瑀兒什麼都不怕!」凌瑀此時已是滿面淚痕,剛剛在屋裡為了不讓母親傷心,才咬牙沒讓眼淚流下來,等走到母親看不見的地方,他才敢任淚水滑落。
兩位老人看著凌瑀掛滿淚珠的稚嫩小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再聽著他剛說出的那番話,都是鼻子一酸,心頭髮澀,皆不是滋味。
人生就是如此,相聚與離別是永恆的主題。上蒼也不會給我們足夠的時間去相處、去判斷、去抉擇。很多事情我們無法掌控,就像未來我們無法預料一樣。只有當一切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我們才有面對的機會,雖然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了。
而這也正是我們人生的精彩之處,很多事情既然選擇了,就已經沒有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