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狼來了
她仔細給他探脈,又檢查了一遍傷口。隨後翻了自己的衣裳,把僅剩的那瓶解毒藥丸拿出,也算她的造化吧,身上就帶了兩瓶葯,一瓶用到了殺手身上,這瓶能不能救墨懷瑾還不好說。
她用木殼裝了點雪,放在火上烹化,水開后她又來回吹涼。她將藥丸塞進墨懷瑾的嘴裡,隨後灌他水,可是他並沒有吞咽的動作,喂進去的水順著下巴淌了下來。
「墨懷瑾你把葯給我吃下去。」
她繼續給他灌水,可是水還是淌了出來。無奈,她只好把他放下,把水含在嘴裡,嘴對嘴的把水給他喂進去。
他閉著眼,那黑密細長的眼睫毛就像黑蝴蝶的羽翅,她完全能想象在陽光底下他睜眼時睫毛顫動如扑打的蝶。他的唇很冰,卻分外柔軟。明明葯已經喂進去了,可是她卻鬼使神差久久沒有放開他。每親一下,她都感覺自己的身體越發滾燙起來。
見鬼!
她連忙推開他,怎麼能趁人病便輕薄人家?不知道是不是睡在地上被外力一推腦袋撞到地上石頭的原因,昏迷中的人「唔」了一聲。聲音很輕,但是拂得花卿心裡痒痒的。
她知道他很好看,在南疆第一眼見到他時,就覺得這個男人美得像妖孽。她不敢再盯著他看,唯恐一會自己把持不住,會再次想含水給他喂葯。
她將衣物罩在他身上,便挪開了身子,不敢回頭再看他。她的心還撲通撲通跳得厲害,而臉頰也一陣一陣地發熱。她想,會不會是因為在外面尋墨懷瑾的時候受了寒氣,發燒了?不然怎麼解釋她此時的渾身滾燙不自在?
花卿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洞外的雪依舊在下,隱約能聽到樹枝被雪壓斷的聲音,空氣里的冷意又多了幾分。
墨懷瑾這一晚睡得並不踏實。雖然卧位旁邊有柴火,可是畢竟熱量有限,隨著雪越下越大,這堆火苗並不能給室溫帶來多大的變化。何況她給墨懷瑾鋪的衣服也並不能完全隔絕地面,睡得越久,便越發覺得冷。
花卿看他凍得發紫,眉頭始終皺著。
她坐起,將自己身上披著的衣物也解開,都披到了他的身上,可他仍凍得蜷縮。他全身仍是冰一樣的涼,甚至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牙齒在打戰。
她躺下,小心翼翼地挪開了披在他身上的衣服,想抱著他睡,可自己本就嬌小。無奈,只好順勢鑽進他的懷裡。他將他凍僵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不停地給他哈著熱氣,再抬頭時,只見墨懷瑾那緊閉的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來。
她剛想挪動,墨懷瑾卻突然抱住她,她突然就不敢大聲喘氣,怕不小心驚醒了他。於是,只能窩在他懷裡,乖乖地閉上了眼。
柴火在下半夜的時候熄滅了,卷席著寒意的風,沒幾下便把火炭的溫度取替殆盡,徒留一地的寒。
迷迷糊糊中,墨懷瑾睜開了眼,覺得自己的臂膀好酸,在似真非真的模糊天地里,他彷彿看見了花卿。他搖著頭,以為自己還沒清醒,只是當他定睛一看,那蜷縮在他的懷裡,巴掌大的臉,不是花卿還有誰?
此際的她就像是一隻惹人憐愛的貓,他的手摟過她的腰,她腰肢纖細柔軟,她的發有一種天然的清香,身上也好香。
他近乎貪婪地吮吸著她體內的清香,清冷的鼻和她的鼻尖輕輕碰到一起,她的唇,那樣的鮮嫩,彷彿開在昏黃光線中的玫瑰,他好想就前咬一口。
「哈秋!」
她翻了個身,因為觸覺冰涼又重新翻回了他的懷裡。
他怕再次驚醒他,於是僵卧著不動。隱約中,他聽到一聲怪嚎,脊背瞬間發冷。當他看清那發出怪嚎的怪物時,不禁推了把花卿。
「花卿,快起來!狼來了!」
花卿從睡夢中驚醒,還沒明白當下發生了什麼,便看到那奔著她而來的怪物兩眼發出凶光,她嚇得直哆嗦。
她本能地撿起身邊的石子砸過去,扔完瞬間往後退。
餓狼發瘋似朝她本來,此際她身旁的墨懷瑾早已離開了地面,在看到那盯著花卿撲噬而去的餓狼時,他猛地轉身,扯著餓狼的腿發瘋似地往後甩去,餓狼砸到石壁,疼得痙攣,但它稍微恢復了力氣后,又不要命地沖墨懷瑾奔去。
「小心。」
墨懷瑾沒有避開,反而以比餓狼更快的速度扼住了它的咽喉,擰斷。
當他將餓狼的屍體扔到一邊時,洞口又有幾雙露著凶光的野狼狠狠地盯著他倆。花卿害怕地往後退,她指著洞口話還沒開口,悲憤的母狼便率領著一眾野狼,張著血盆大口沖墨懷瑾咬去。
花卿低頭看了眼四周,木柴都燒成炭了,一堆衣物里什麼武器也沒有,這時群攻的野狼發現發了瘋似的朝她奔來,直將她撲倒,她一手格擋著野狼,一手去拾取地上能用得上力的武器。
她好不容易撿到一塊大的石頭,往野狼頭上砸,結果那石頭碎成了粉末也沒能將野狼砸傷,反而手上熱辣辣的疼,野狼被這麼一擊,更發了瘋似地要咬她。
「啊!」
手上的疼痛感傳來,野狼死死地咬住她的胳膊,彷彿要將她的胳膊咬斷,她拚命地踢腿,好不容易翻了個身,隨後另一隻手上來就是給野狼一頓狠打,可野狼卻紋絲不動,她發了瘋似地咬向野狼的脖子。野狼發出慘叫,她的手臂得以掙脫,她快速地滾了個身,想掙脫。
可她剛滾過去,野狼便張著血盆大口追了過去。
她眼睜睜地看著野狼的血口和自己越離越近,心裡一陣發怵。眼前的形勢,不是野狼被她格殺,就是她會被野狼吞掉,她發了狠,正準備和野狼同歸於盡,此時一股外力將她裹挾,將她帶離了狼口。
待她站定回過神來,野狼已經被墨懷瑾拖到了一邊,並早已一命嗚呼。
墨懷瑾幾個箭步走過來,看了一眼她的胳膊,便直接上手將她的袖子撕了。他眉頭微皺,聲音卻輕柔。
「忍著點。」
他用手把傷口出血點的偏上地方使勁兒地由上而下擠到出血點,把可能被感染的血使勁擠出,隨後便用乾淨的雪水給她沖洗。
「你身上還有葯嗎?」
花卿點了點頭。她看到他心疼的樣子,不想告訴她她身上的那瓶葯並不對症,不過解百毒的葯隨便吃也沒什麼事。
「在我袖子里。」
墨懷瑾掏了出來。問:
「是吃的還是用的?」
「藥丸,吃的。」
他倒出來一粒,給花卿餵了下去。
花卿抬起頭,發現墨懷瑾又在解衣服,那件大衣很自然地又落回了她的身上。
「把衣服穿好,沒有柴火了,凍病了就麻煩了。」
外面的風裹著雪花紛紛落下,待她將衣服解開,想擱回他手中時,才發現墨懷瑾已經走到了洞口。
「墨懷瑾,你回來!不許出去!」
她連忙站起,快步走向等在門洞旁的墨懷瑾,將衣物遞到他跟前道:
「你傷還沒完全好,剛剛又殺了那麼多隻狼,如今外面冰天雪地,一熱一冷,到時候病得更嚴重了,我可沒有葯救你。」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內襯,但額角有汗,此時看著她的眼神異常清明。
她無聲地靠近他,將他的披氅給他披上,他低著頭看她,只看到她的髮髻有絲絲的凌亂,便伸手替她撫平了。
「你擔心我?」
花卿也不否認。
「自然。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我該怎麼……回去?」
墨懷瑾臉色蒼白,卻還是努力擠出了笑,道:
「你放心吧,有我在,我肯定不會讓你流落在這荒山野嶺的。只是如今大雪封住了路,我們今天,怕是走不掉了。」
花卿這才發現,洞口外白茫茫的一片,昨天還能看見頂著雪的樹木,今天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走不掉就走不掉,今天走不掉,明天……墨懷瑾!」
眼前的人說倒就倒!她一時顧不得許多,抱不動他,只能連把帶拖地把他拖回洞里。
洞內七零八落地躺著狼的屍體,血跡斑斑。柴火已經湮滅,雖然在洞內,可是她還是覺得冷到爆炸,畢竟這個洞是個漏風的洞,外面還不斷地往內灌風雪。
她擰開藥瓶,給他餵了藥丸,沒有火,只能硬生生將雪含入口中,凍得她五官都有點扭曲。等喂墨懷瑾時他唇的柔柔暖意讓她捨不得放,便又食髓知味地偷偷地灌了他好幾口雪水。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很想再灌他點雪水。
她把他放躺在地上,細細檢查了一遍發現他自己身上沒有新添的傷口才放心。地上躺著墨懷瑾的劍,她拾起,對著一旁的狼屍體,閉著眼插下去了第一刀。
「咳咳……」
身旁的墨懷瑾又因為怕冷而蜷縮起了身子。
她沒再猶豫,繼續對著狼下手,她把割來的狼皮用衣帛的細線串聯,製成了大衣。
針腳什麼的是沒有,因為她天生女工不好,不過好在狼皮大衣能用,她把大衣鋪在地上,隨後把躺在墨懷瑾推到狼皮大衣鋪就的地床上,隨後又給他身上蓋了一層。忙活到了中午,她的肚子已經咕嚕嚕地喊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