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足被捉
長發如墨,美眸似星。我翹著蘭花指,捧著銅鏡,藏身於破廟之中輕點絳唇。
我們做惡鬼的,一般都長得歪瓜裂棗,長得像我這般如花似玉的,方圓百里都找不出幾隻。我深知美貌的加持能給我帶來多少好處,日復一日樂此不疲地為自己畫上完美的妝容,頗像是凡間勾欄院里的精緻姑娘。
一切準備就緒,我將及地長裙從大腿處一路撕拉開來,隱隱約約露出白花花的腿,裊娜娉婷地踹開破廟的門,隨意地倒在地上,等待著自動上鉤的凡人。
暮色漸沉,一抹血紅的斜陽輕倚層雲邊,愈發灰藍的天幕透漏著些許詭異。我不禁打了個寒戰,今兒個天有異象怕是有惡鬼禍亂人間!不過我轉念一想,我不正是個無惡不作的惡鬼?還怕什麼惡鬼!
我輕嗤出聲,近來自己是愈發糊塗了!
不多時,走來一俊俏書生,看到我倒在雪地上,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這位姑娘,天寒地凍,你怎麼穿得如此單薄,倒在荒郊野外?」
我羞怯低下頭,再抬頭時,淚眼婆娑,嘟著嘴指了指自己的腿,「唔,扭到了。」
白面書生蹲下身,一手抓住我的腳踝,一手扶著我的腳底,認真地分析著,「有可能是骨折了。我雖未接過骨,但自小也看過我家中老母為鄉親們接骨無數。姑娘你且忍忍,我這就試著為你接骨!」
「嗯,謝謝你。」我點了點頭,細細地看著他。方才遠看還未覺得哪裡不對,近看我竟覺得他十分眼熟。
我努力地搜索著我不算長的記憶,並未遇見過這號人物啊!
不對,他是惡鬼榜上常年掛著的那號天神吧!我感覺掏出腰間的榜單,看著榜單上俊美無儔的天神畫像,竟和這白面書生分毫不差!
我驚慌地蹬著腿,「我腿好了!可以自己回家,多謝公子了!」
白面書生置若罔聞,兩隻手往反方向輕巧一擰,發出骨裂的咔嚓聲,心滿意足地放下我的腿,轉而抓住我另一隻腿。
「啊……痛!」我強忍著眼淚,瑟縮著身體,警惕地看著他,「天神明鑒!我雖是惡鬼,但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呀!你老行行好,放過我吧!」
「老?我很老嗎?」他威嚴起身,冷眼看著緊緊抱住雙腿的我。
我搖搖頭,口若懸河地拍著馬屁,「天神自然不老,器宇軒昂。今日得見,才知天神您六界第一美男的名頭不是白叫的。」
他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隨即慢條斯理地解開腰帶。
我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天神難道是看上我的美貌想要同我雲雨一番?我雖常年以美貌惑人,但從未真正與人發生過什麼,一點經驗也沒有。
我緊張地看著他,結結巴巴問道,「天,天神。我這輩子從未遇見您這般俊美無儔的男人。」
他停滯了手頭的動作,好整以暇地看向我,「然後呢?」
「你喜歡在上面還是下面?喜歡快節奏還是慢節奏?」我小心翼翼問道,此刻已經不在乎出賣色相這等小事,保命才是當務之急。
他將我從頭看到了腳趾,輕笑道,「我還不至於,飢不擇食。」
我心中氣惱,我好歹也是公認的惡鬼界第一美人兒,他竟不屑一顧!
「那你解下腰帶作甚?」
我看他雙手攥著腰帶朝我踱步而來,心跳飛快。
他低頭不語,用腰帶將我雙手綁牢,確定不會被我扯斷,才站起身,手頭攥著腰帶的一頭,拖行著我。
「你要帶我去哪?」
他輕輕笑道,臉頰被晚霞映照地金光四射,「你也知害怕?像你這等蠻荒惡鬼,就該關入鎖妖塔,永生永世在塔里懺悔。」
我一聽鎖妖塔,慌了神。順著腰帶,一口咬住了他的手,將自己鋒利的牙齒深深嵌入他的手腕。
「鬆手。」他眉頭深鎖,左手正要向我天靈蓋劈來。
我搖了搖頭,誓死不敢鬆口。關進鎖妖塔,那就意味著我再也做不成逍遙惡鬼,這於我來說,簡直是比死還可怕的折磨。
「容忌,放開小且!」
「且兒,我來救你!」
花顏醉和顧桓分別從東西兩面包抄而來。
這個名叫容忌的天神有片刻的獃滯,隨後鬆開了腰帶,不屑地一手扣著顧桓的脖頸,一手抓住花顏醉的手腕,「二位真是好興緻!不去做稱霸一方的王,反倒來凡間做惡鬼,活膩了?」
我趁容忌無暇顧及我,拖著一條折掉了的腿,一瘸一拐地朝容忌身後挪去。
花顏醉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俊美,趁我化身惡鬼法力銳減之時,將我除去?」
顧桓冷笑,「你別忘了,我本來就是鬼。至於我去哪裡,只要不是去仙界,你都無權干涉。」
「本殿在凡間捉拿禍亂人間的惡鬼,你們二人也無權干涉吧?」令狐容忌鬆了手,用錦帕擦拭著雙手,「你們若執意插手,我不介意手下多兩個亡魂。畢竟鬼界和妖界,本殿不爽很久了!」
花顏醉並未動怒,只是仔細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裳,柔媚笑著,「容忌啊容忌,我千方百計將小且帶到你面前,你都不知珍惜。他日奪愛,你可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容忌神情淡漠,「廢話少說。倘若下次你們再阻攔我,殺無赦。」
容忌拂袖朝著我藏匿的林子奔來。
花顏醉和顧桓並未跟上前,想必是忌憚容忌高深的法力。
「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忘了小且?」
顧桓鬆了口氣,「忘了才好。但願,但願他永遠不要記起。」
……
我藏身於槐樹之中,閉了氣,就怕被容忌發覺。眼看著他從我眼前走過,我以為自己要逃過一劫了。不料寒光一現,他鋒利的劍一刀將槐樹攔腰截斷。
我被劍氣驚擾,現了原形,一寸長的指甲瞬間碎裂。
「天神饒命!我今後再也不害人了!」我雙手抱著頭,就怕他的劍下一瞬就要劈了我的腦袋。
「你認為我會相信一隻惡鬼所言?」容忌收了劍,饒有興緻地看著我。
「人與人之間,本就該多點真誠。天神今日若肯饒我一命,他日做牛做馬且歌任憑差遣。」我十分狗腿地抱緊他的腿,嘴中說著討好的話,心裡早已將他剝皮拆骨,里裡外外罵了個遍。有朝一日,他落在我手上,我定要折磨地他哭著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