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的媳婦是男人【4】(容且)
容且輕撫著北傾凰小小的腦袋,眼角眉梢溢滿寵溺,「笨蛋,這麼一說,還是本世子的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北傾凰急急解釋道,容且可是她的主子,她可沒膽量同他硬碰硬。
「閉上眼,我教你怎麼換氣。」容且捧著北傾凰清麗的小臉,心裡被暖意填滿。
「阿嚏——」
北傾凰正打算乖乖照做,鼻尖突然一樣,當著容且的面兒打了個噴嚏。
北傾凰著急忙慌地以水袖拭去容且滿臉口水,「世子,我不是故意的。」
容且定定地看著面前嬌小可愛的北傾凰,眸色一黯,沉聲道,「今晚,來我屋裡睡。」
「世子,我來容府,是做你的侍讀,不是做你的通房,況且我還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你怎麼能對我提這麼過分的要求?」北傾凰以為容且對她別有居心,忿忿不平道。
事實上,她心裡十分中意容且,不然也不會不管不顧地同他在溫泉邊「咬」了大半天小嘴。
但她有她的底線,即便再喜歡,也無法衝破世俗的桎梏,同容且發生任何不該有的關係。
一段感情,如果只會給她帶來綿綿無盡的傷害,她寧可選擇不要。
再者,容且貴為容府世子,定不能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北傾凰身份雖低,但不代表她就願意同他人分享摯愛。
如此一想,她連連逃竄出他的懷中,飛馳回屋中。
「跑什麼?」
容且只是怕她著涼,故而才讓她睡他的屋。他屋裡早早生起碳火,定然比北傾凰那屋暖和得多。
「世子,請回吧。」北傾凰背靠著門扉,雙手捂著心口,心跳如鼓。
「我讓人給你多拿條衾被。」容且立於門外,柔聲說著。
他單手輕觸著自己的唇瓣,總覺鼻尖仍縈繞著北傾凰身上淡淡的清香。
容且嘴角微揚,他心下腹誹著,原來男人身上的氣息也能這麼好聞。
翌日,日上三竿。
容且已經在書房中等了她一早上,還不見她來。
他心中有些惱火,正想親自將她拎至身前,只見裹著一條薄衾的北傾凰挪至他身前。
「抱歉,我睡過頭了。」
「可是著涼了?」
容且不等北傾凰開口,溫熱的手心已經印在她前額上。
「世子,我不礙事的。」
北傾凰知道自己昨兒個犯了許多錯,因而盡量表現得乖巧一些,深怕再給容且添麻煩。
容且見北傾凰染了風寒,巋然不動的冰山臉上顯出一絲擔憂。
這回,他不再徵求她的意見,直接將她扛回了屋中,「隨我回屋。」
「世子,你不能逼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若是如此,那十兩紋銀我不要了。」
「別胡思亂想了。你染了風寒,需要靜養。」
容且不知北傾凰腦子裡怎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想法,畢竟,只有十五歲的容且,亦想象不到兩個男人之間,還能發生什麼樣驚世駭俗的事。
待他將北傾凰安置在榻上,隨手又燃起了屋中的碳火。
「世子,你為何對我這麼好?」
不知是不是染了風寒的緣故,北傾凰的臉紅如朝霞,看著尤為嫵媚。
「你不是說過,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不對你好,對誰好?」
容且不喜歡解釋,做的永遠比說得多。
「謝謝世子。小野來生定當做牛做馬,銜草相報。」
「小嘴倒是甜得很。」容且說著,順勢坐在卧榻之側,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葯。
他心裡想的是,他才不需要她做牛做馬銜草相報,他更希望來生她是個女人。
「世子,雲汐公主邀你游湖。」
屋外,家丁滿臉堆笑地通報著。
容且眉頭緊蹙,只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去。」
北傾凰見狀,心下已然將容且和雲汐之間的愛恨情仇捋順。
單看容且對雲汐尤為冷漠的態度來看,雲汐十有八九是在單相思。
家丁稍顯為難地說道,「世子,公主的馬車已經在門口候著了。您若是不去,萬一惹怒了公主,可如何是好……」
容且斂下眼中的不耐,輕手輕腳地替北傾凰掖好被角,柔聲道,「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世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北傾凰知道自己不該挽留容且,但不知為何,她只要一想起容且即將和雲汐一同泛舟湖上談笑風生,心裡就不大自在。
「好。」
原本已經站起身的容且,因著北傾凰一句話,又坐回卧榻之側。
呆立在門口的家丁一臉懵,他原以為容且在屋中藏了一位美嬌娘,定睛一看,屋裡頭的哪裡是什麼美嬌娘,分明是個瘦弱的男子。
家丁心下腹誹著,怪不得世子年滿十五,連通房都沒有,原來是好男色。
只是,這樣一來,他該如何向雲汐公主交差?
家丁有苦難言,踟躇了片刻,又輕喚著容且,「世子,可別讓公主等急了。」
北傾凰見家丁面露愁容,亦知雲汐身份尊貴,不是容府能得罪的人。
深思熟慮之後,她抬手輕拽著容且的衣袖,小聲嘀咕著,「世子,你還是去吧。雲汐公主若是等急了,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麼事呢!你回來的時候,可否給我帶一包糖記的油酥餅,多年前我曾吃過一回,甜甜酥酥,入齒難忘。」
「好。」
容且聞言,倏而起身,滿心滿意只記著北傾凰愛吃的油酥餅,全然無視了在門口等候多時的雲汐。
「容且哥哥,快上馬車。」雲汐見容且心事重重地出了府,滿懷欣喜地迎上前,雙手緊摟著容且的胳膊,俏皮地朝他眨著眼。
「不了,我還有事。」容且冷淡言之。
「什麼事?」雲汐不滿地嘟著嘴,在她看來,什麼事都比不上同她泛舟游湖重要。
容且不動聲色地掙開了雲汐緊纏著他的胳膊,「與你無關。」
「哼。你若是不說,今兒個就別想走。」雲汐鮮少拿公主的身份壓他,但她總覺近來的容且愈發不可控,心下亦愈發焦慮不安。
容且雖不喜雲汐成日纏著她,但云汐到底是雲霓國公主,而他只是容府世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將話說得太過。若是惹怒了公主,不單單是他,就連容府上下,都極有可能被他牽連。
僵持了好一會兒,容且終是拗不過雲汐,不情不願地隨著她上了馬車。
馬車尤為寬敞,但云汐偏要黏著容且,同他緊貼在一塊兒,這使得容且尤為窒息。
「公主,男女授受不親。」容且冷著臉,兀自往邊上挪著。
「容且哥哥,你我之間還用得著顧忌這些?除了你,我還能嫁給誰?」雲汐理所當然地說著。
容且總算明白何為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沉沉地閉上眼眸,任雲汐說什麼,問什麼,權當沒聽見,一言不發。
雲汐氣急,但她極擅隱忍,總能將自己的負面情緒藏得嚴嚴實實。
這不,僅片刻時間,她有恢復了往日里的明媚模樣,嬌聲細語地詢問著容且,「容且哥哥若是不想游湖,那便改日吧。對了,容且哥哥想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不必。」
容且匆匆下了馬車,徑直往糖記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雲汐一路尾隨著他,直至他拎著兩大袋油酥餅滿心歡喜地回了容府。
暗處,雲汐冷沉著一張臉,冷斥著跪伏一地的暗影,「沒用的廢物,讓你們看個人都看不住!」
「稟公主,容世子確實無異常之舉。他同往常一般清心寡欲,根本沒正眼瞧過府中的侍婢。」暗影委屈地辯解道。
「不可能。容且哥哥向來不喜甜食,他怎麼會特意去買油酥餅?」雲汐篤定地說道。
怔忪間,她忽而想起自己篡改了生死簿上北傾凰的性別,遂又追問著暗影,「容府最近可有陌生男子出入?」
「昨日,世子親自帶回了一小乞丐。」暗影如是說道。
「該死!」
雲汐暴怒,她一腳狠踹在暗影身上,將心中對北傾凰的怒氣盡數宣洩。
「走,隨我去容府會一會她。」雲汐銀牙碎咬,冷睨了一眼邊上被嚇得不敢吱聲的侍女,氣呼呼地朝容府走去。
彼時,容且正手把手地教北傾凰寫字。
他站在北傾凰身後,單手撐在案几上,另一隻手緊握著北傾凰的手,姿勢尤為曖昧。
北傾凰緊盯著容且骨節分明的手,心裡小鹿亂撞。
「世子,紙上寫的是何字?」北傾凰有些羞赧地詢問著容且,她雖認得幾個字,但並不代表她有多少學問。
「容且,我的名字。」容且淡淡答道。
書房外,雲汐死死地盯著被容且籠在身下的北傾凰,眼淚奪眶而出。
生死簿上明明不是這樣寫的,可容且為何還是情不自禁地愛上了北傾凰?
雲汐不甘心,她是真的不甘心。雖然,雲闕將她當成了親生骨肉一般疼寵,但她每時每刻都在擔心旁人得知她的身世。
於她而言,她臉上那雙淺藍色的眼眸就是這一輩子揮之不去的恥辱。
即便從未有人叫過她野種,但她刻在骨子裡的自卑,在血統純正的北傾凰面前,一覽無遺。
「北傾凰,是你逼我的。」雲汐銀牙碎咬,眸中的狠戾令人膽寒。
立於雲汐身側的侍婢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聲色微顫地勸著雲汐,「公主切莫動怒,您才是金枝玉葉,屋裡頭那個小廝,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成為你的威脅。」
「說的也是。咱們走著瞧。」雲汐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怒火,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當著容且的面撕爛了北傾凰的臉,因而她並未進屋,並憤然摔袖而去。
書房裡,北傾凰無意間瞥見了面色冷沉的雲汐,眼皮一跳,突然有些心神不寧。
容且見北傾凰煞白了小臉,極其溫柔地詢問著她,「怎麼了?」
「世子,若是公主執意嫁你,你當如何?」
容且口中「抗旨」二字呼之欲出,但終究,他做不得這麼自私自利之事。
他身後,還有容府上上下下幾十人。
沉吟許久,容且最終只得頹喪地說道,「我只能盡我所能地去說服她。若是仍舊無法改變結局,為了容府,我只能委曲求全。」
北傾凰能理解容且的苦衷,但她也知道雲汐對容且一往情深。思及此,她頓覺自己和容且根本不可能有未來。
一時間,北傾凰心中突然生出無法言說的落寞。
容且全神貫注地看著懷中的北傾凰,再一次情不自禁地噙住了她的唇。
「小野,你是泡在蜜罐里長大的么,為何這麼甜?」
容且琥珀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探究,他總覺懷裡的人兒於他而言,有著無窮無盡的吸引力。
北傾凰失笑,「世子說笑了,我若是能泡在蜜罐里,也不至於成日弄得滿身傷了。」
聞言,容且稍稍克制了自己躁動不安的心,修長的手已然移至北傾凰的領口,「讓我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
北傾凰下意識地拂去他的手,僅僅地捂著自己的領口。
一直以來,她心裡都藏著一個秘密。
除卻隔壁阿婆,再無人得知。
即便,她很想親口告訴容且那個秘密,但眼下時機不對,她不想容且因為她以身涉險。
容且見北傾凰執意不肯給他看,只好作罷。
他將手輕放在她的肩膀上,感受到她肩上的薄繭,尤為篤定地說道,「小野,相信我。從今往後,我在一日,就會護你一日。」
「世子,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怕我會習慣。」北傾凰低聲呢喃著。
她一邊不由自主不可控地深陷入容且的情網中,一邊又害怕容且的這份溫存僅僅只是水中月鏡中花,可望而不可即。
「笨蛋,你是我的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容且很喜歡將這句話掛在嘴邊。
事實上,容且從第一眼見到北傾凰的那一刻起,心裡便盼著有朝一日,北傾凰能完完全全成為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