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痛經
差不多快九點鐘左右,球場上的興緻才緩緩下降,該散的都散得差不多。童言沒動,等到所有人都走乾淨了,才從角落裡冒出一個暗暗的影子。
她在找傅亦愷,傅亦愷也在等她。
偌大的籃球場變得空蕩蕩,只剩下他單薄一個人還在打球,百無聊賴得很。
輕輕往上躍的時候,風吹起他的T恤,露出細膩瘦削的腰線,籃球「砰」的一聲與籃筐碰撞,又孤零零地落了下來,滾了很遠,一直滾到了童言的腳邊。
照明燈一盞接一盞地暗淡了下去,月亮的輪廓在濃濃幾層烏雲變得似有若無,球場上的瀝青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條條裂縫,仔細聞聞,好像還有一股帶著枯枝爛葉的塑膠味。
童言將球拾起。
「我是來拿.......」
她實在說不出「內衣」兩個字。
傅亦愷走近了幾步,從她的手上抄過球,順便瞥了她一眼。他什麼都沒有多說,直接將自己的書包丟給她,「自己找。」
童言:.....
拉開拉鏈,裡面沒有任何一本書,數據線,airpods,口香糖,煙,打火機,她的校服外套,她的手機,甚至還有她的發卡,她的皮筋兒,她的筆記本.......
傅亦愷的私人物品和童言的東西混在一起,感覺是說不出的怪異,那些原本屬於女生零碎的小玩意兒上染著他身上獨特的氣息,這似乎就是在提醒她,她和他有著很不純潔的關係,而且不止一次。
「沒有找到。」
童言把該拿走的都拿走了,就是沒有找到自己的內衣。
不用說全也能聽得懂,傅亦愷揚揚眉,「這麼執著啊.....你還真指望我洗乾淨了特意跑一趟學校給你?少爺我有那閒情逸緻,干點什麼不好。」
「早就扔了。」
他的語氣非常之無所謂。
「你除了念書,有空給自己買倆像樣的內衣行不行?別我一扯就壞了,質量不高手感又不怎麼樣,難怪你那兒除了軟點沒別的感覺了。」
聽了這話,童言的臉「咻」的一紅,哪怕夜深了,光線非常暗淡,也可以看出來她雙頰的顏色很不正常,唇色反而是蒼白的。
「知道了。」
他作踐自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童言惹不起,只能當做沒聽見。
「你今早是怎麼回學校的?」
傅亦愷問。
「你的鄰居,是女生,她借了我一套衣服。」
他聽罷,將球輕輕鬆鬆投入了籃筐,不屑地嗤道,「難怪。」
「什麼?」
「沒什麼。」
童言點點頭,想走了,不過手腕卻被傅亦愷一把抓住。
「陪我吃宵夜。」
昨天鬼使神差有了那麼一點兒反抗精神,代價就是把他惹惱了,所以童言衣不蔽體地被丟了出去。
傅亦愷就是個小心眼兒的,他記到現在。這次說「不」,那還會有千千萬萬個「以後」,他是不會罷休的。
童言很識相,「好。」
傅亦愷果然舒服了。
他帶她直接出了學校,去吃日料。
兩個人,點了一大堆,大概六千多塊,也不管吃不吃得完,浪不浪費,反正傅亦愷有錢,無所謂。
他在服務員遞過來的賬單上,龍飛鳳舞簽下自己的名字,連眼眸都不帶波動一下。童言很震驚,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麼能那麼大?她家裡的積蓄有沒有六千都說不準。
可這就是傅亦愷的生活日常。
童言寥寥吃了幾筷子就放下了,她心裡其實挺不舒服的。媽媽在偏僻的老家,身體不好,一心一意希望她能夠好好讀書,將來出人頭地,可她呢?現在又到底做了些什麼?
「沒胃口?」
童言的心思在別處,被傅亦愷一問,還愣了愣,然後她點頭,嗯。
那一瞬間,傅亦愷的眼神變了變,瞳色原本是純澈的墨色,中間一圈的光亮現在卻愈漸深濃,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是跟著一慌。
他問,「你這樣,多久了?」
心臟咯噔了一下。
童言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膝蓋,不記得了.....不記得了。
「我有一次,喝多了,沒戴套,沒忍住。」
傅亦愷提醒。
「我....不是很懂這些。」
童言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她自己也害怕了,可是,她沒經歷過,身邊也沒有人經歷過,她真的不知道。
「這個月的生理期是幾號?」
「我.....還沒有來,我的那個一直不太準確的。」
有時候是會推遲兩三天甚至是一個禮拜的,再加上最近忙著考試,壓力大,童言以為是正常情況罷了。
傅亦愷聽完,只罵了一個髒字。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