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心如死灰

對了，是她現在被別人細心照顧著，所以忘卻了自己已經被出軌的事實么？

宋凌睿的腳步聲停止在餐桌前，林佳依眼含淚光的心酸模樣直接闖入了他的視線。他伸手，一把奪過將林佳依的手機放到一旁，輕語道：「別哭了。」

「再不吃就涼了……」

林佳依抬起頭詫異地望了他一眼，二話不說抄起筷子夾起煎蛋，狠狠咬了一口，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渾身發著抖，強忍著自己即將哭出聲來。

宋凌睿見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同時也深知有些事他不該問，至少目前來說，最好不要再跟她提起那些事。

林佳依依舊是一邊抽泣一邊吃著早飯，委屈巴巴的模樣看得男人心裡也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你做什麼工作的？」

不語。

他再問了一遍，林佳依依舊沉默，她哭紅的眼睛獃滯地望著餐盤，明顯是走神了，直到宋凌睿戳了戳她的手臂，她的眸子終於又有了一絲光澤，抬起頭好奇地打量著他：「怎……怎麼了？」

「我叫了你好多聲。」宋凌睿一陣鬱悶，感情自己剛剛一直是在對牛彈琴，還是頭為情所困的母牛。要知道，平時可都是其他女人圍著他轉，而他不屑搭理，現在到變成了他要耐心哄著一個陌生女人，而這女人卻絲毫不想搭理他。

「你做什麼工作的？」他又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

「老師。」林佳依擦了擦眼淚，抿了一口熱牛奶，小聲回應道，「我是……第一中學的高中老師。」

「老師？你不忙著備課上班，大晚上喝這麼多酒，第二天哪來的精力上課？」宋凌睿一句句責備的話語如利劍一般直插林佳依的內心。

可是……要不是受了刺激，她又怎麼會悲痛欲絕地跑去那種地方呢？

等等……自己今天還有工作！

「糟了！糟了！」林佳依激動地丟下碗筷，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痕，連忙跑向陽台去收自己的衣服，好在，經過一夜的晾曬，衣服已經幹得差不多了。緊接著，她又一溜煙跑進卧室，關上門，動作迅速地換衣服。

「怎麼了？！」宋凌睿被她這樣一嚇，也莫名地變得緊張起來，在卧室門前敲著門喚著。

「我上課要遲到了！」半分鐘后，她踏著高跟鞋匆匆忙忙地跑了出來，從桌上抓起手機和手提包，此刻她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直往門口沖。

宋凌睿的聲音隨即在身後響起。

「坐我車，我送你去。」

飛馳的汽車內，林佳依坐在副駕駛，眼看著離上還有十分鐘時間，她緊張地抿了抿唇，為難地看向正在開車的宋凌睿：「可以再快一點嗎？」

眼看著第一中學的大門就在眼前，林佳依看了看時間，離上課還有五分鐘，從大門一路跑進教室，來得及！

車子緩緩降了速，穩穩地停在了大門邊。林佳依在車子停穩的那一刻，以最快速度打開車門，飛奔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回頭跟宋凌睿打了聲招呼：「謝謝你好心人，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好好感謝你！」說罷，留給他的只有一個長發飛揚的背影。

「再會……」宋凌睿望著她的身影，漸漸入了神，結果到最後，她還是沒有親口告訴自己她的名字，能確定她身份的，就只有那條，林佳依戴了十多年的玫瑰珍珠手鏈。

罷了，就當是自己做了回「活雷鋒」，她欠自己的人情，日後有緣遇見再還也不遲。

教學樓——

林佳依提著手提包，一路衝上了三樓，在高（2）班的門前止步。

冷靜，一定要冷靜。她在心裡給自己安慰著，昨晚喝了太多的酒，她現在頭腦里還是暈暈的，早自習勉強還能撐一會兒，林佳依舒了一口長氣，緩步走進班級的門。

上課鈴隨之打響，見林佳依一席白色長裙走進來，全班立馬變得尤為安靜。林佳依簡單做了課堂要求后，便在講台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琅琅的讀書聲隨即響起。

沒有遲到，沒有失態，這是現在唯一能讓她感到心安理得的了，坐在講台邊，林佳依一手撐著下巴，翻看著今天上課要講的新課內容。

然而，書本上的字她一個也沒有看進去，她的腦海里，此時此刻浮現著兩個男人的身影，一個，是她剛分手的男朋友柏程，另一個，是昨晚跟她同床共枕的，那個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

呵，真是諷刺，柏程平日里寵著她，背後卻做著背叛自己的事，而那個從未謀面的男人，自己跟他非親非故，卻享受著他一夜無微不至的照顧。

所謂世事難料，人心難測。

「林老師，林老師？」身旁，一個身穿制服的女學生輕輕搖晃著她，奈何任她怎麼呼喚，林佳依一直處於一個思想遊離的狀態，無奈之下，她湊到林佳依耳邊——「姐！」

林佳依頓時如夢初醒，驚詫莫名地側頭看向女孩，女孩立馬陪著笑臉，改口道：「林老師，待會下課的時候咱們聊聊唄？」

「琳琳？」林佳依目光下移，環視著全班，不時有同學抬頭打量著她們，她輕咳一聲，緩緩道，「那，下課來我辦公室。」

下課鈴打響的那一刻，林佳依整個人彷彿身心都被解放了一般，緩步走出教室。林佳琳見狀，也自覺地跟了上去。

林佳琳緊跟著姐姐身後，走廊上路過的學生和老師都熱情地跟林佳依打招呼。

「林老師早。」打鬧的學生們看見了她，立馬跟上前去問好。

「你們早。」林佳依淡淡一笑，轉角走進辦公室。

林佳依，高二年級語文組副組長兼班主任一職，豐富的知識、高學歷以及嬌美的容顏，所有的眷顧都被這個27歲的女人所擁有，這也是她在學校如此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一進辦公室，林佳琳原本臉上還保持著的微笑一瞬間煙消雲散，待林佳依坐下后，林佳琳也找了張椅子坐下。「姐，你老實告訴我，昨晚你一夜沒回來上哪兒去了？」

林佳依愣了下神，苦笑著搪塞道：「在朋友家呆了一夜而已。」

「朋友？」林佳琳聽了，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你不會是在姐夫那裡待了一夜吧？」

聽到她提起柏程，痛苦的記憶一瞬間再次灌入林佳依腦中，那些畫面、聲音、彷彿連當時的呼吸都重現了一遍。林佳依的臉色驟然變得格外陰沉，捂著額頭慢慢地靠在椅背上，柏程出軌的事，暫且只有她一個人知道，林佳琳不知情，換做之前，自己可能還會順著她的猜測開玩笑，而現在……

「琳琳，我想自己靜靜，你要沒別的事就先回去了吧……」

「姐……那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林佳琳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惹得姐姐生氣，二話不說便退了出去。

想必，是自己的姐姐姐夫鬧了點小矛盾吧，都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合，柏程再過幾天就要和林佳依領證了，這時候吵架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以林佳琳對自己的准姐夫的了解，就算吵架了，柏程也一定會想盡辦法將姐姐哄好的。

林佳琳這樣想著，剛一轉角，便看見柏程和幾個男老師一邊說笑一邊走了過來。

「柏老師早！」她笑臉盈盈地迎了上去，柏程看向她，同樣露出溫柔的微笑示意。就是柏程這樣溫柔體貼的性格，讓林佳琳對未來姐夫的印象尤為深刻，她深信，柏程跟姐姐結婚之後，一定能夠組建成幸福的家庭。

殊不知，就是她百般信賴的男人，給了林佳依精神上的重創。

辦公室——

林佳依靠在椅背上休息，美眸微閉，盡全力排除腦海里的所有雜念。

實際上，之前她就懷疑過柏程跟其他女人有染，只是每次都被那個男人搪塞過去，她居然還傻傻地相信了他一次又一次。若不是這次親眼所見，恐怕等到結婚之後，她也不會抓到他出軌的證據。

胸前突然被一雙大手環住，林佳依猛地睜開雙眼，一把推開了身旁的人。

「寶貝，怎麼了？」柏程被她這樣猛地一推，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雙手再度朝林佳依纖細的腰肢伸去。

「走開！」林佳依迅速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哀怨的眼神逐漸投向柏程，「別碰我……」

明明前一天，林佳依才接受了他的求婚，戒指戴在她手上時，她還笑靨如花，而如今，在她的眼裡看不到任何愛意與柔情，剩下的只有——怨恨與厭惡。

前後反差之大，令柏程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話出口，林佳依望著他不知所措的樣子，自嘲地一笑：「柏老師真是好記性，自己做過的事竟不記得……」

柏程一愣，湊近了些：「寶貝，你在說什麼呢？」

「呵，到現在你還要裝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林佳依的手狠狠一揮，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那個彎腰在給自己撿東西的身影，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幾個字，「我們分手吧。」

柏程聽到這個字眼時，猛地抬起了頭，實際上，他從林佳依這無緣無故的諷刺中，早已猜出她的心思。

「你……知道什麼了？」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一次又一次地選擇相信你。柏程，女人的青春是錢都換不回來的，我拿四年的大好年華陪著你，你當我是空氣嗎？！居然跟別的女人睡！」

她親眼看到柏程跟別的女人做那種事，男人的低喘，女人的嬌吟，編織成最恥辱的音樂，刺傷了她的心。她好恨，為什麼當初有了第一次猜測時，沒有堅持自己的直覺，還天真地選擇了相信這個男人。

現在，殘酷的事實擺在自己眼前，她卻還是沒有勇氣在第一時間衝進去，指著那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男人破口大罵。

柏程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面對林佳依的厲聲質問，他既沒有要認錯反省的意思，也沒有想要繼續遮掩事實的表現。「你……聽我說……」

林佳依渾身不住地發抖，雙手早已死死地握緊成了拳頭，從柏程口中得知，那女人之前跟他就已經有過一次，後來便一直糾纏著，直到現在。

然而，她並不想聽他任何解釋。在林佳依的愛情觀中，一方出軌，另一方就沒有任何挽留的必要，愛情的本質就是戀人雙方對彼此的矢志不渝，柏程背叛了她，她就理應果斷地拋棄他。

林佳依沒有再說話，背過身悄悄抹掉眼角的淚痕，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我們分手，不是你拋棄我，是我甩的你！」

柏程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雙手摟緊了林佳依的腰肢，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白皙的皮膚上，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顫抖和哽咽：「佳依！我發誓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

「你都已經接受了我的求婚了，再過幾天咱們就要領證了。」

「你明知我是愛你的，我知道你也還深深地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