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章
沈家的人真的是將許琇寧當做眼珠子一般的來疼惜。千嬌百寵的,什麼事都為她著想。
許琇瑩很嫉妒。
許琇寧這時已經在正面的長凳上坐好了,正低著頭,用手指在撥弄右手腕上戴著的赤金累絲鑲珍珠的手鐲子玩。
長凳上面鋪了淡紫色綢面綉纏枝牡丹花紋的坐墊。裡面絮了厚厚的絲綿,看著就很軟和。兩側的條凳上也都放了這樣的坐墊。
許琇瑩在左手邊的長凳上坐下了,目光看著許琇寧。
縱然是心中很嫉恨這個人,但她也不得不承認許琇寧長了一張讓人挑不出錯的好臉。
肌膚瑩白清透,一雙杏目水潤潤的,極靈動。笑起來的時候兩頰還有梨渦,看起來就很嬌美。
而且她還能得到陸庭宣的喜愛。
那可是未來的內閣首輔。同時還是靖安侯。
心中實在是太嫉妒了,不由的就開口淡聲的說道:「妹妹可真是好福氣。」
許琇寧不喜歡她。雖然今兒迫於無奈不得不跟她坐在一輛馬車上,但是也不想跟她說話。
不過這會兒聽到許琇瑩在開口跟她說這樣的話,還是抬起頭,有些不解的望了過去。
她沒有開口,只用眼神詢問許琇瑩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許琇瑩要很努力,才能讓自己秀麗的臉上不會因為嫉妒而扭曲。聲音還是淡淡的:「你看你自打生下來,有父母對你好,有兄長對你好,現在,還有個陸庭宣對你好。妹妹,你這樣的好福氣,真不知道是修了多少世才修來的。」
父母兄長都很寵愛自己,陸庭宣對她也很好,許琇寧確實覺得自己很有福氣。但是她還是不喜歡許琇瑩說的這番話。
她就算對世事比一般人要懵懂些,但她也不是個真的傻子。
她聽得出來許琇瑩語氣裡面對她的敵意和嫉恨。
想了想,她就笑著回道:「是啊,瑩姐姐,我也覺得自己是挺有福氣的。」
然後她又扳著指頭,一一的細數著:「我有父母疼愛,但是瑩姐姐你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我有兄長愛護,但是瑩姐姐你沒有兄長,只有個弟弟。安哥兒還小呢,還要你這個做姐姐的費心多照顧;我還有陸哥哥對我好。瑩姐姐你知道的,陸哥哥是個冷清,不好親近的人,只怕他對你不會很好。」
說到這裡,她開始總結:「所以你看,瑩姐姐,你其實是個沒福氣的人啊。」
她在說這番話越說到後來,許琇瑩面上的笑容也就越掛不住了。
等到許琇寧說完,她就緊繃著一張臉,沉聲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琇寧看著她,無辜的眨了眨眼:「沒什麼意思啊。就跟瑩姐姐你剛剛列舉事實說我很有福氣一樣,我現在也在列舉事實,說你沒福氣啊。」
許琇瑩氣的渾身發抖,兩條胳膊都開始發軟。
正要發話,又聽到許琇寧在說道:「不過沒有關係。瑩姐姐現在借住在我們家,我爹娘他們對你都很好,我和我大哥其實對你也不差啊。所以這樣一算,瑩姐姐你又是個有福氣的。」
許琇瑩一句髒話差點罵出口。
這樣算什麼福氣?
不過也不敢跟許琇寧撕破臉,就皮笑肉不笑的說著:「如此說,我倒要謝謝你們了。」
沒想到許琇寧竟然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我和大哥你就不必謝了,但我爹娘你是肯定要謝的。你看你在我們家,吃我們的,住我們的,用我們的,我和大哥橫豎不賺銀子,還要花銀子。但我父親可是每天要早起去戶部應卯當差的,還要時常當心皇上找事,他的俸祿掙的很不容易。我娘呢,每日打理家裡的事,事無大小都要操心,也很累的。」
她說這話原是想要許琇瑩心裡念著她爹娘好的,但是說到後來,自己卻先愧疚起來。
「爹娘這麼不容易,我還這樣的不懂事。花錢也沒有個節制,看到什麼東西了,也不問價錢,喜歡了就買。這樣是不行的,以後我一定要改。」
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荷包。裡面裝著剛剛許正清給她的那一百兩銀票。一張小臉上都是一本正經的神情:「待會兒去停雲樓我肯定只隨便點幾個清淡的素菜。從今日起,我要學會節儉,不再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買。」
早就將剛剛她要給許琇瑩添點堵的念頭給忘了。也不理許琇瑩了,只一心琢磨往後要如何節儉的事。
許琇瑩目光涼涼的看著她。
怎麼看這都是個很傻的人。若不是有幸投了個好胎,誰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就也沒有理她,扭過頭看車窗外面。
能看到陸庭宣正策馬相隨在馬車外面。青年端坐在馬背上的身姿筆挺,穿一身墨藍色的直身,腰間掛著一枚白玉墜兒。較平常添了幾分俊挺之氣。
越發的讓人移不開目光了。
但是這樣的人,偏偏不喜歡她,卻喜歡許琇寧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這讓她如何能甘心?
許琇瑩目光漸漸的暗沉了下來,放在膝上的一雙手也緊緊的握了起來。
她始終還是不甘心的,總還是要試一試的。
陸庭宣喜歡許琇寧又怎麼樣?上輩子許琇寧見到凌恆之後,在她的一番勸說之下,最後不還是去退了親,嫁給凌恆去了?
現在只要讓許琇寧再見到凌恆,後面的事就好辦了。
等到陸庭宣傷心的時候,她再趁虛而入。不信陸庭宣依然這般鐵石心腸,對她不動心。
一番暢想中,馬車到了芙蓉園。
芙蓉園位於西池西岸,佔地極廣,四面還圍了高牆。不過四面牆上都有門,日間都是敞開著的,往來的遊人都可以隨意進出。
許琇瑩被碧桃扶著先下了馬車。就看到陸庭宣已經翻身下馬,正背著雙手站在馬車旁邊。
青年身形頎長。和風吹起他的衣裳下擺,雋雅無雙。
看到許琇瑩被丫鬟扶著,踩著馬凳走下馬車,陸庭宣連半分目光都沒有分給她,而是走過去,伸手掀開車帘子。
許琇寧還坐在正面的長凳上,一邊百無聊賴的手指勾著自己的衣帶玩,一邊等著墨蘭或者畫屏過來扶她下馬車。
車帘子掀開,車廂里的光線明亮起來。她只以為是墨蘭或畫屏來了,就抬眼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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