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們自相殘殺吧
地牢里,光線暗淡。
門口處,裝著一扇大鐵門。
鐵門輕微關著,露出一條狹窄的細縫兒。
細縫裡出現兩道輕淺的腳印,順著長廊,一路而去。
旁邊的牆壁上,掛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油燈里,散發出一股濕膩的油味兒。
類似從血族身上,提煉出來的肉油。
聞起來,是一股古怪的味道。
地面上,躺著四五名人類的屍體。
他們的脖子,全部被人扭斷。
這是暮離的殺人手法。
簡單粗暴,優雅凌厲。
頑主快步朝地牢走去。
他猜,暮離一定在裡面。
黑暗中,頑主身後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沒良心的小丸子。」
頑主嚇了一跳,說道:「雲光,是你嗎?」
「不是。」
黑暗的光線中。
雲光坐在角落裡,似乎在和頑主置氣。
她臉色憔悴,蒼白如紙。
她的額前,幾縷零碎的髮絲,濕漉漉的,沾在兩片臉頰上。
她的脊背,微微向前躬著,彎下少許弧度。
她站起身,朝頑主走來。
她每走一步,全身都會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
「雲光,你受傷了?」頑主驚呼道。
他想起來了。
剛剛,是雲光替他擋住了屋頂上液態銀,將他撲進水底。
如果不是雲光,他現在可能已經消失了。
雲光總算滿意了一點。
她得意挑眉,齜齜牙齒,說道:「小意思。」
這個小丸子,總算還有點腦子。
沒有忘記她的好。
頑主猶豫地說道:「那我陪你在這裡休息。」
雖然,他很想馬上就見到暮離。
但是,雲光為他受了傷,他總不能丟下雲光不管。
畢竟,他與雲光已經認識上千年了。
他們是很古老的朋友。
「不用。」雲光一口否定頑主的提議。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說道:「暮離去找嫦曦了。我們負責救人。」
「救人?救誰?」頑主疑惑了。
雲光取下油燈,走進地牢。
她無奈地說道:「救敵人唄,還能救誰。」
「敵人?」頑主一張美艷的面孔上,充滿愕然。
…………
地牢里,關押著很多血族。
他們六人一組,關在同一間石屋裡。
總數大概在五百隻左右。
這些血族,大多數都是奉冥古之命,前來追殺暮離的叛黨。
他們在返回途中,受到人類獵者的伏擊,被抓來實驗室,供以研究。
雲光曾經詢問過暮離:「為什麼要救這些無恥之徒?」
暮離神色冷漠,眸光深沉。
她停頓了一下兒,淡淡開口,說道:「殺人誅心,抓賊擒王。小嘍啰惟一的存在價值,就是放生。」
雲光十分不解。
在她看來,所謂叛黨,就應該全部殺光。
而且,她已經很久沒有品嘗過吸血鬼的味道了。
這是一個恢復體力,重振戰神威風的大好時機。
…………
雲光和頑主走進地牢。
整個地牢瞬間沸騰起來。
曾經,很多血族都是雲光的手下。
但是現在,他們並不臣服於雲光。
他們對待雲光的態度,更多的是嘲諷、譏笑:
「哎呦,那不是大名鼎鼎的雲光戰神嘛?」
「你在開玩笑?她被流放了那麼久,早就沒資格當戰神了。」
「哈哈!小心說話。你不怕她一生氣,把你吞了?」
「哼,就憑她?省省吧。」
地牢里,不屑的聲音此起彼伏。
頑主靠近雲光,小聲問道:「你不生氣嗎?要不要我去教訓他們?」
雖然,他的血族異能是膽怯。
但是,他身為血族大長老,多少還是有幾分說話的力度。
雲光斜眸睨了頑主一眼。
她面無表情,不為所動:「他們說的都是事實,有什麼好氣的?」
血族人向來弱肉強食。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她在外流放多年,早已失去戰神尊威。
當然不會有人臣服於她。
這一點,她心底明白。
「可是……」頑主握了握拳頭。
他真的很想,去揍那些亂說話的人。
雲光冷笑一聲,唇畔飄起一絲痞意,說道:「放心,有他們哭的時候。」
「……」頑主啞口無言。
他早就應該料到,雲光絕對不會任人欺負。
地牢里,聲音嘈雜。
血族們肆意嘲笑、起鬨。
一時半會兒,安靜不下來了。
雲光站在走廊中央,視線掃過眾人。
她的左手食指上,搖晃著一隻鑰匙圈。
她的聲音,冷漠而殘忍:「你們聽好了。每一間屋子裡,我只會救一個人出去。所以,你們自相殘殺吧。」
這些人都是血族叛黨,是冥古一族的支持者。
如果全部放出去,威脅太大了。
暮離的確是吩咐過她救人。
可是,暮離並沒有說是全部救走,還是留下一部分。
所以,她有權自作主張,不是么?
地牢里,瞬間鴉鵲無聲。
血族們彼此凝視著,臉上露出氣憤的表情。
他們只顧著嘲諷雲光,卻忘記了一個最重要的事實。
此刻,他們的生命,正握在雲光的手中。
雲光搬來一張椅子,動作緩慢地坐下。
她擺出一副認真看戲的樣子,唇角上掛著捧場的微笑,說道:「現在,計時開始。三分鐘。」
既然,這些人喜歡嘲笑她。
那麼,她就要讓這些人知道,嘲笑她雲光戰神的後果,到底將會是什麼。
『嗷—』
雲光話音剛落。
整個地牢里,霎時響起無數血族人的嚎叫。
一間間石屋中,血族們跳躍而起,互相殘殺。
他們猶如野獸,瘋狂地撕咬著敵人的皮肉,踩踏著敵人的身骨。
直到敵人鮮血迸濺,殘肢橫飛,再也無法站起,僵硬倒下。
…………
整間地牢的盡頭,是一間面積格外龐大的囚室。
囚室的屋門,沒有上鎖。
暮離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她正要走進去。
忽然,贏荼拉住了她的手。
贏荼走到暮離前方,擋住暮離的腳步。
他淺紫色的眸底,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真摯:「這一次,我先進去。」
在未知危險的時候,即使他身體虛弱,他也不會輕易讓暮離去涉險。
這是他身為男人的責任和擔當。
更是他身為未婚夫,理應為暮離考慮到的細心,以及體貼。
暮離聞言,不覺莞爾。
她輕輕挑眉,絕美的唇邊泛起一抹笑意。
她沒有阻止贏荼的決定。
她一直站在門前,等待贏荼確認安全以後,才抬起步子,十分配合地走進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