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等一個人
沒多久，救護車開了過來，詩雅不想困在一段沒有結局的記憶中，她似乎意識到自己接下來會去哪裡。
他們一定不會放棄救治她，因為她離真正的死亡那麼近又那麼遠，沒有人會這樣輕易地看著她離開，他會嗎？
「你聽我說，詩雅。」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著，「保持清醒，陳默……他正在過來的路上。」
與此同時，鮮血溢滿她的口腔，染紅了白色床單，一片一片，像一朵一朵綻開的梅花。
陳默，我似乎聽到陳默了，詩雅意識模糊，但可悲的是她傷得太重了，卻不知道自己聽到的是不是幻聽。
接著，是一陣強烈的抽搐，她的呼吸越來越弱，口中吐出鮮血，他要來了！
陳默坐在辦公桌前，看著郵件發送出來，這才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果然，這世上除了她煮的咖啡，其他的咖啡都實在太難喝，想起她，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幾度。
有時候，他會覺得慶幸，十五年能改變的事太多，會錯過太多的人和事，還好，他們還能遇見。有時候，比如此刻，他會不由自主地難過，她是否和他一樣呢？
他看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尤其是眼中含著一抹柔光。
她依舊很美麗，哪怕過了十五年，她的身材依然纖細，在他看來，甚至有些嬌小，如果待在他的身邊，那就是傳說中的小鳥依人，想到這四個字，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再一次見到她時，她渾身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有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魅力，後來他更是知道她知識淵博，鎮定自若，目光洋溢著自信，這樣的人，就是這些是他一直所期待的啊。
他關上電腦，準備下班，這時電話就響了。
他低頭看了眼來電提醒。
是曉敏打過來的。這個點，能有什麼事，他蹙了下眉。
陳默拿起電話，「怎麼？」
「陳……陳默，是詩雅，是她……」
見她語無倫次，陳默眉頭皺得更深了。
「到底怎麼了？這個點你還沒回家？」陳默聽到詩雅這個名字時，心跳漏了兩拍，同時期待能聽到更多她的消息，「她怎麼了？」
「詩雅……詩雅從梯子上掉下來了……」電話那頭，曉敏哭得極其傷心，「她……流了好多血……」
陳默不由眉頭一皺，「你們現在在哪裡？」
「在……花店，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他們現在正準備送她去醫院。」
陳默鬆了松領帶，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讓他驚慌失措，能讓他不能自已。
「哪家醫院？我現在馬上趕過去。」
「中心醫院，怎麼辦，陳默？」
「等我到了在說。」
陳默掛斷電話，隨即拿起外套和車鑰匙，匆忙走出辦公室。
曉敏跟隨救護車到了醫院，就眼睜睜的看著詩雅被推進搶救室，她站在門外焦急走動著，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她，詩雅現在也不會這樣。
沒多久，就有護士匆忙從搶救室里走了出來。
「這位女士，」護士說道，「你是裡面那位小姐的家人？」
曉敏微微一怔，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太好。
如果是這樣，她該怎麼辦？
「我是她朋友，」曉敏說，「她……怎麼樣了？」
「具體情況我並不清楚，女士，只是現在她需要輸血，而且需要進行手術，麻煩你跟我去簽字。」
曉敏聽到這些，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要輸血？還要手術？她……傷得很嚴重……
「護士，她會活著，是不是？」曉敏抓著護士的手。
護士搖搖頭，「這……我不清楚，不過醫生會儘力搶救。」
直到手術室的門再一次關上，曉敏才意識到她還在搶救，她一臉自責的靠在牆壁上。
陳默發動車子后，又拿起手機撥出一個號碼，三十秒后才有人接聽，但他顧不得太多。
「喂？」手機那頭傳來一道慵懶的男音。
「西寧，現在立刻馬上給中心醫院的負責人打電話，我需要最權威的主任醫生，給你十分鐘。」
「出什麼事了？」
「詩雅出了意外，正在中心醫院搶救，所以你現在立刻找醫生。」
「你先別著急，西寧說，我馬上給趙院長打電話。」
「無論用什麼方式，一定要救下她。」陳默決絕道，說完他掛斷電話，不斷加速。
西寧拿著電話，瞌睡蟲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翻開聯繫人，迅速找到一個電話，猶豫了片刻，也不知道這個時間點人家有沒有睡著，算了，不管了。
二十分鐘后，陳默將車子停在醫院停車場上一盞昏黃的路燈下，現在已經快到凌晨，整座城市已經昏昏欲睡，要在黑暗中沉睡。
動作十分迅速的走進醫院大樓，他徑直走向服務台。
「我找一個叫沈詩雅的病人，」陳默急促地開口，「不久前送到這裡搶救。」
「先生，稍等一下。」
「我想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搶救，立刻馬上。」陳默聲色俱厲，如同在發號施令，那名護士彷彿觸電般地打了個寒戰。
「先生，在五樓一號搶救室。」護士快速在鍵盤上敲打著，快速說出這句話。
陳默轉身從服務台走開，走向電梯，他一臉不耐煩，他一直不喜歡來醫院，因為在這裡，就預示著會有生離死別，他有多久沒來這裡了？
看著電梯屏幕上樓層不斷變化，他的情緒也一點一點接近崩潰的邊緣。
一年了，一年前，他走進這裡，是因為最疼愛自己的外婆去世。
一年後，他再一次走進這裡，竟然是因為她。
有的人，錯過了許久，沒見面，卻希望她一切安好，再重逢，希望她活得更好。
他記得那天透過車窗看到她時她臉上的表情，她的笑容那麼絢麗，讓人看了都想跟著一起笑，她那黑黑的雙眼中熱情洋溢，長發披肩，濃密黑亮，無論出現在哪裡，都格外引人注目。
可是現在，她……
看到詩雅，陳默心中總有一團化不開的柔軟，她是他心底的硃砂痣，他一直默默看著他，以為只要這樣看著就好，現實太殘酷了，現在她經歷著什麼，這背後的等待讓他不寒而慄。
「她其實一直都是單身。」一年前，曉敏在他面前，平靜地說，然後又不禁啞然失笑，「唔，她現在就在江城，開了家咖啡店，我去過幾次，真的很好……還有，她在等一個人。」
「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他說，而心裡卻暗想她在等誰。
「你不要告訴我你至今單身，不是為了她？」曉敏用食指指著他，這話讓陳默心中一滯，他的事他們沒有什麼是不知道，只怪當時年少，有些話沒有說出口。
「怎麼可能，才不是為了她？只不過是還沒遇到滿意的。」陳默嘴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