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有離婚,只有喪偶
隨手抓過衣裳套上,踉踉蹌蹌的女人才衝下樓,根本沒有注意到樓梯的拐角處一閃而逝的身影。
宋瑾寧忍著痛衝進車庫,啟動引擎,踩下油門,才一出院子浣花庭院便遠遠的看到了那輛黑色的邁巴赫,暮色遲遲,他的車子卻開的又穩又快,她哆嗦著掏出手機,撥通了他的號碼。
「傅衍沉,停下!你要去哪裡?」她腳下用力,銀灰色的輝騰便竄了出去,前面的車子卻彷彿故意的甩開一般,速度更快,直接衝上了跨江大橋。
「傅衍沉,你停下!」
宋瑾寧怒吼一聲,電話那頭卻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她心口一悶,在一起這麼久,她實在太了解他的個性,若是因為她惹惱了傅衍沉,顧南風的公司便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傅衍沉,你不是說我撞了蘇黎嗎?」宋瑾寧腳下更加用力,發動機嗡鳴更響,車子飛奔出去,她狠狠的甩了一把方向盤,語氣冷痛:「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撞人!」
她將電話掛斷,丟出手機,狠了狠心一把轉了方向盤——
「砰!」
邁巴赫跟著一震,傅衍沉側首,凌厲視線瞬間便將一臉視死如歸的女人籠罩起來,她眼底染著猩紅的顏色,猛地一甩方向盤,再一次從側面擠撞過來——
「砰砰!」
巨大的碰撞聲傳來,傅衍沉下意識的打轉方向盤將宋瑾寧的車子擋出圍欄外,卻不想她反應更快,甩了車尾死死的將他抵住!
「砰!」
銀色的輝騰直接撞碎了跨江大橋的欄杆,整個車尾一瞬間便橫了出去。
「宋瑾寧!」
暴怒的吼聲中是極度的恐懼,傅衍沉猛地踩住剎車,可那輝騰還是止不住的向江面倒,他瘋了一樣扯開安全帶衝下車,透過已經破碎了的玻璃,他分明看到她千嬌百媚的容顏上滿是鮮血!
瘋女人!瘋子!
她分明是有機會躲過的,卻還是要替他擋那一下!
傅衍沉根本來不及思考,砸開車窗打開已經變了形的車門,才將她扯出。
宋瑾寧掙扎一下才站穩,一把推開他:「傅衍沉,今天這一次才是我撞的!」
她冷笑一下,透過已然模糊的視線盯著面前的男人,他的俊容已經紅彤彤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意識逐漸恍惚,她只兀自的甩下一句:「傅衍沉,我從此以後都不欠你的了。」
話落,整個人沉甸甸的便倒向大地。
傅衍沉一把將她抱住,眼底翻滾的憤怒仿若炙熱岩漿!
宋瑾寧,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死?!
醫院。
頭上纏著白紗布的女人陷在潔白的床里,呼吸有些沉悶,傅衍沉眼神晦暗的將被角掖上,轉身,方才出門,助理葉錚便恭敬迎上前。
「boss,已經查到浣花庭院都有哪些是那頭的人了。」
他說著遞上一份資料,所有背景信息事無巨細,一一羅列得格外清晰。
傅衍沉眉心凜沉,臉色陰冷的翻了翻,視線卻落到了上面的一個女人身上:「我記得她跟了我五年。」
「是,自從您回到傅家那頭就把人安插進來了。」葉錚說起這個人便覺的心底冷寒,用了五年的人,沒想到一早便已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而這樣被安插進來的人,在公司里更是數不勝數,多如牛毛。
想想便覺的可怖,便如一張鋪天蓋地看不見的網,每一步都算計著傅衍沉,一不小心,便是無邊地獄!
傅家,從來都只是面上一汪靜水,底下的驚濤駭浪,更是深不可測。
「boss,我們現在怎麼辦?」
傅衍沉「啪」的一聲合上資料,眉眼間已然恢復了一貫的淡漠,「由著他們去,不要打草驚蛇。」
「是!」葉錚應聲,隨即想到什麼似的,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有什麼就直說。」傅衍沉微微擰眉。
「是……老爺子想見見您。」他說的有點猶豫,當年若不是因為boss父親去世,boss也不會流落在外吃苦多年,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爺子,骨子裡卻是最無情的,明明知道那頭做的一切,卻全部視若無睹。
傅衍沉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沉寂,卻終究還是頷首,「備車。」
葉錚無聲的嘆息,緊隨其後。
傅宅。
坐落在市中心的獨好的地段,古色古香的中式裝修十分考究,在寸土寸金的地盤兒上依舊修建了亭台樓閣,曲徑通幽,十分雅緻。
彼時正值夏初,傅老爺子就這麼套著一件雲龍暗紋的對襟大褂,手中盤著翡翠的佛珠,有一搭沒一搭的品著茶,傅衍沉坐在對面,面色冷寂,神色淡靜。
「好久不見你了,聽說最近結了婚,抽空也應該把人帶回來瞧瞧。」傅老爺子說得輕描淡寫,卻暗含機鋒,傅家所有的人的行動,他都了如指掌。
「這點小事兒也勞煩爺爺知會,孫子記住了。」傅衍沉回答的不卑不亢,神色卻不見什麼波動。
傅老爺子細細的眯起眼睛,眼底一片精明之色:「大事小事的不要緊,就怕你們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插手的事情太多。」
「爺爺,您多慮了。」
「哦?是么。」傅老爺子說著手中轉著的佛珠卻頓了頓語氣染上一層幾不可見的嚴冷:「可是我怎麼聽說,蘇家的那個丫頭,還對你不死心。」
傅衍沉眉心微微一動,敏銳如他一早便聽出了老爺子的畫外音,只是一直避重就輕,眼下問到這兒了,也不得不應:「我會處理好這一切,本來就沒什麼情分,只是她救過孫子,您說過的,人要知恩圖報。」
救……
傅老爺子一向溫和的臉上極快的掠過一層陰霾,七年前的事情他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卻根本沒管一分一毫,現在傅衍沉似是無意的提起,卻彷彿牛毛針一般,刺了他的眼窩子。
他,是在有意暗示。
緩緩的閉了閉眼,傅老爺子滿布皺紋的手只是一頓,便繼續盤上那隻翠綠的珠子,語氣依舊沉穩,似乎方才只是在談一件極其自然的事情:「女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傅家,沒有離婚,只有喪偶。」